《解药》无人区里的玫瑰花田

5、枉然

　　他是被一阵混乱吵醒的。

　　昨天他复习到了凌晨五点，现在还有些迷迷糊糊。

　　“臭女人，不许动，乖乖把钱都给我找出来”

　　屋外传来一个粗嘎的男声，还有一阵乒乒乓乓的翻箱倒柜。

　　母亲低低的哭声隐隐传来，他扒着门缝往外看，一下子睡意全无。

　　只见外面乱成了一团，桌椅翻倒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用明晃晃的小刀狠狠抵着母亲的脖子······

　　他一下子惊出来了一身冷汗，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睛发虚。

　　一个恐怖的念头自他脑中闪过：

　　这是抢劫啊！

　　有不少流窜的悍匪专打小门小户，他们四处隐藏，极难追捕，一直是这一片的隐患。

　　他屋子有个后门，没锁，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赶紧逃出去。

　　但是母亲还有危险······

　　形势让他很快冷静下来，他迅速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

　　大大小小的东西散落了满屋，屋门洞开着，跑出百米就有王叔父子俩夜班下工在家······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产生。

　　男人用刀逼着母亲一步步向里屋靠近，他悄声摸起桌子上的改锥······

　　男人已经无限接近，他突然一声暴喝，狠狠出手刺向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吃痛一下子松开了母亲，他又顺势上前将那个同伴撞倒在一堆杂物里。

　　“妈，快跑！”

　　母亲闻声跑了出去，他也想跑，可脚踝却卡在了杂物里。

　　那两个劫匪反应过来，雨点般的拳头倾泄而下······

　　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划过，他吃力的抬起眼望向门口。

　　这么久了，母亲应该搬救兵回来了吧…

　　“您们轻点，别打坏咯”

　　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他的瞳孔猛然一震，震惊，恐惧，难以置信…各种情绪翻涌过内心…

　　门外转过来一个人，正是他刚刚拼死保护的母亲。

　　“你这小崽子有暴力倾向，瞧给我们弄得，我们这是在救他！”

　　他没管疯狂砸向他的拳头，艰难地扬起头，直勾勾的望着母亲。

　　“看什么看！”母亲的眼神有些躲闪，“我费劲折腾这么一回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网瘾太深了，你妈要把你送到我们那进行改造。”

　　那两个男人打够了，一个狠狠按着他，一个转身拿出了麻袋。

　　“这次是你妈和我们一起想的招，你妈说你比兔子还贼，一听见风声就跑，要不是来这么一出苦肉计准保逮不着…”

　　他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母亲，他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舍命相搏只是场可笑的闹剧，他无法接受只有他自己是这场闹剧里唯一认真出演了的丑角。

　　母亲没说话，只是心虚的偏过了头。

　　他的头再也抬不住了，他转过脸去不再看母亲。

　　脸颊与地面粗糙的沙砾摩擦，他再也憋不住，眼泪倾泻而下…

　　黑色的麻袋套下来，他的世界里再没有了光…

　　一路颠颠簸簸，他头上罩了黑布袋，不知道走了多远。

　　他身上有伤，一碰就疼得厉害，一路上跌跌撞撞，他几度失去了意识。

　　“到了！”他被人狠狠地扔了下来，推在了地面上，膝盖擦破了皮。

　　周围又嘈杂了一阵，渐渐静下来。

　　地上有脚步声，有什么人正试探着靠近他。

　　“水…”

　　他现在难受的厉害，嗓子似要冒烟般又干又痛。

　　“水来了水来了…”

　　听了他的声音，那些脚步有几分慌乱。

　　“你稍微忍忍，只有凉水，宿舍晚上不通电…”

　　头上的黑布袋被一把掀开，一个圆乎乎的小胖子扶着他，另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正把水小心翼翼地送到他的唇边。

　　“我叫胡志国，大家都叫我胖子！”

　　身后的胖子帮他顺了顺头发，换了个姿势让他靠的舒服点，

　　“这个拿水的叫韩守业，我们大家都叫他韩哥…”

　　韩哥看起来有些高冷，闻声矜持的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那边那个给你找药的是小叶，叶文成”

　　小叶闻声回头，冲着他微微一笑。

　　“他是我们两个全票通过的舍花…”

　　胖子趁小叶转过头去的功夫又附到他耳边小声补充了一句。

　　“那也加我一票…”

　　胖子那微微上扬的声音让他放松了好多，那些伤痛似乎也淡忘了。

　　他努力撑起身来，环顾四周。

　　这是间简陋的宿舍，墙皮都已经剥落，露出斑斑驳驳的灰色墙面，墙角堆了四堆稻草做床铺用。

　　“这是哪？”他提起力气哑声问。

　　“不清楚”，胖子实话实说，“我们也是刚来的，还没有开始课程，不过听人说…”

　　“这里叫做文渊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