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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送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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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这天,何缭的名字再一次传遍整个京城。
第一次在考场被撵了出来,第二次则是会试成绩名列榜首!
阿桂绘声绘色地述说着榜前的见闻。
“有京城的富商榜下捉婿,何会元被撵的鞋子都丢了。声称自己有了意中人宁死不屈。”阿桂笑道“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让何会元这般念念不忘。”
云时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上一世,直到他身死,何缭也未娶妻,如今竟是早早有了意中人。
大夏一直有榜下捉婿的传统,家中有女儿的富商豪绅们都会赶在杏榜揭榜时,抱着侥幸心理捉准进士当女婿。毕竟殿试后那些年轻有为未婚配的进士们便会被官员盯上,根本就轮不到他们了。
何缭未婚,又是状元的热门人选,出身平民没什么背景,自然是那些富商们的首选,被盯上很正常。
云时:“谢岷考第几?”
谢岷,大理寺卿谢大人家庶子,日后位列丞相,跟何缭是死对头。
上一世裴池麾下,文有何缭谢岷,武有孔硕明段奉其可谓人才济济。
谢岷便是这一年的状元。
谢岷在谢家并不受宠,但毕竟是谢大人之子,人脉与眼界是何缭远远不能比的。
而且上一世还早何缭六年入朝堂,因此前期实力几乎算是碾压他
后来在裴池有意的扶持下何缭才算勉强应付的来。
阿桂:“谢公子排第二。”
云时点了点头。
这次有何缭,谢岷便退居第二。
他觉得他的计划可以适当加快一点。
殿试有焦老爷子坐镇,再加上之前科考舞弊一案前车之鉴,德仁帝必定会安抚平民情绪,公平公正,不会偏向官员之子,前三甲必定有何缭。
就是不知早了六年,他与谢岷对上,谁更旗高一筹。
云时提笔写下“谢岷”二字。
若是招揽谢岷,云时只想到一个字……难。
上辈子他对裴池以外的人毫不在意,也就见过对方几次。
谢岷给他的影响是沉默寡言,亦正亦邪,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都是他帮裴池办的。
不过上一世裴池随口提过的一件事,恐怕是谢岷为说不多的弱点。
倒是可以当突破口。
云时勾了勾唇角,因为心情愉悦,感觉身体都轻快了不少,他吩咐:“去给裴世子送份大礼。”
裴池收到云时送的礼后,半晌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送我礼?
难道是因为昨日那份口供?
但是以他对小皇子的了解,两方都获利的事,对方绝对不会感谢他。
莫不是……对他干了什么亏心事?
裴池看着眼前上品玉珊瑚,心中第一反应不是高兴,竟是觉得棘手。
小皇子的礼不好收啊。
这日,五皇子府管家带着下人出来办事,忽听前方吵闹。
“天啊!活了!”
“神医啊!”
“神医!”
管事探长了脖子也没看到,便吩咐下人:“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不一会下人回来,眼中还带着惊奇:“管家,前面有人溺水,说是气都没了,被一个大夫几针扎下去竟活了!然后有人认出来说是民间神医陈愈陈大夫!”
“陈愈大夫!”管家猛地睁大眼睛,激动道:“快把陈大夫请过来!等等,我亲自去!”
管家早些年听过陈愈陈大夫的事迹,据说陈大夫救死扶伤,医术高超,遇到穷苦人可能分文不收,还会倒搭药费。
但同时他性格古怪,经常来无影去无踪,不喜权贵,早年曾经放言,不入京。
管家心想,若是陈大夫不跟他回府怎么办?
那就别怪他……跪下来求他!
云时得到消息回到正厅,便看到了管家口中的陈大夫。
陈大夫年岁不大,头发用一布条胡乱地绑着,背着一个破旧的药箱,身上的衣服洗的发白打了不少补丁,他抱着药箱,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
云时上前:“下人鲁莽,陈大夫莫怪。”
陈大夫看了云时几眼,虽仍臭着一张脸,但好歹放下了药箱:“号脉罢。”
云时配合地掀开自己的手腕:“有劳。”
陈大夫医术果然高超,搭了会脉便把云时的情况说的七七八八。
“脉沉而紧气弱畏冷乃胎中寒症,身体常年亏损,若想康复,难!”
在场的人心中皆一紧:“可有痊愈的可能?”
“汤药附以针灸加药膳慢慢调养或有可能。”
跟上辈子胡军医诊断的一模一样,云时神色认真起来:“需要多久?”
“少则两年。”
云时沉思了一会:“陈大夫可愿留府中两年?”
若是对方不愿,他也不强求。
陈愈似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开口:“我平时要出去义诊你们不得干涉。”
云时坦然一笑:“自然,两年间陈大夫随时可以离开。”
陈愈诧异地看了眼云时,被人又是威胁又是利诱,他才被逼着来到了京城,心中对这个五皇子印象差极了。
如今看来倒还不错。
倒不似他以往遇到到的那些仗势欺人的权贵。
陈愈给云时开了新的药方加上每日针灸,云时明显感觉自己力气大了,胃口也好了些。
就是……汤药更苦了。
清晨一大早,阿桂便出了门,他要给云时买城西的蜜饯。
城西那家的蜜饯甜而不腻,酥而爽脆,色泽诱人,云时一直都很喜欢。
买完蜜饯,阿桂便心满意足往回走,却在经过京城最大的酒楼时听到了“邀月公子”四个字时脚下一顿。
随后便是不堪入耳的起哄声。
“你们懂个屁,那小浪蹄子迟早是我的!”
“有朝一日我与邀月公子共赴巫山,定然让画师把那等光景画下来!供尔等观摩!哈哈哈哈。”
“够意思!有你这话,兄弟高低敬你一杯!”
快活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以往都是中午或者晚间客人多,如今时辰还早路上行人稀稀拉拉,那帮人便已喝的烂醉。
显然是通宵达旦彻夜未眠。
“那身形那小腰,我这一想,心里就痒痒,魂牵梦绕,夜不能寐,家里那几个都索然无味。”那道声音突然又怒了,打着酒嗝,怒气匆匆道,“可是那贱人竟然看不上我!宁愿选一个穷书生!
有人小声劝他:“嘘声,那是准进士,我们惹不起。”
那道油腻的声音却丝毫没有收敛,他道:“你们等着,早晚我要把他办了!”
阿桂捏紧了手里的食盒,透过窗冷冷地看向说话的人。
酒友们陆陆续续离开,李财主一个人喝着没意思,便拖着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往家走。
因为太胖,他走一段,便“呼赤呼赤”喘上了。
李财主干脆坐在路边休息了起来,岂料竟直接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被捆住不能动了,嘴里也塞了布条,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房间里门窗紧闭,阳光只能通过缝钻进来,一人站在那里,背对着仅有的亮光,狠狠地朝着不停蠕动的麻袋踢了两脚。
麻袋里的人传来呜咽声,蠕动的更加剧烈。
那人蹲下身体,他的右手赫然攥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
下一刻他高高举起匕首,然后猛地刺进了麻袋。
一刀一刀……他面无表情地刺着,每一刀都很用力。
直至鲜血染红了麻袋,直至麻袋里的人彻底安静。
他抽出匕首,血液顺着他的脚边流下,流入一旁的稻草里。
他歪头用麻袋干净的一侧把刀面一下又一下擦拭干净,走出房间。
到门口,他从袖口中拿出一火折子,扔进去,房间里的稻草瞬间点燃。
那些污言秽语连带着麻袋里的人顷刻间被大火吞没。
阿桂回到府中换了身衣服,又熏了香,确保没有一丝异味,这才急匆匆向外走去。
见一婢女端着药往殿下卧房方向走,阿桂眯起了眼睛:“站住。”
婢女立刻躬身行礼:“桂公公。”
阿桂神色不辨喜怒:“新来的?”
宫女却无端地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戾气,她战战兢兢回答:“刚来三天。”
阿桂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居高临下地看着婢女的头顶,说出的话带着太监独特的尖细嗓音:“日后记得,殿下衣食住行皆由杂家打理。”
宫女跪的更低了:“是。”
“退下。”
婢女离开后,阿桂在原地整了整衣服,脚步轻快地向书房走去。
如果刚才那个婢女还在,就会发现阿桂几乎是瞬间便变得无害起来。
阿桂踏进房门,见云时在看书,轻声道,“殿下该喝药了。”
见云时没动,阿桂笑着开口,“这是奴才从城西刚买的蜜饯,店家说换口味了,您尝尝?”
云时闻言看过去,果然跟平时不一样。
他倒不是逃避喝药,只是药太苦了,拖一时是一时,虽然最后还是强迫着自己喝下去。
皱着眉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味几乎是瞬间填满口鼻,云时捏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蜜饯放入口中。
下一刻他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阿桂脸上笑意更深。
会试一个月之后终于赢来了殿试。
御前放着两份旗鼓相当的试卷,德仁帝犹豫片刻终于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