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殿下变成万人迷》须有酒

15、替罪羊

　　裴池稍稍一动便觉的浑身都是热气。
　　他的视线扫过那张过分俊美的脸而后落到对方手下的毯子上，脑海中响起胡军医曾经说的话：先天不足，常年亏损，恐难活过弱冠。
　　小皇子今年十六，还剩四年。
　　裴池按下嘴边的嘲讽，宛如自家后花园一般，闲庭漫步般坐到云时对面。
　　在裴池走过来那一刻，阿桂和沉白便警惕地站到了云时身后，只是警惕的同时神情多少有些震惊。
　　翻人墙头什么的可不像正人君子所为。
　　威震四方的裴世子行为竟如此……不合礼数。
　　云时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裴池从来都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要不然淮安王也不会给他取字从敛。
　　上一辈子，淮安王曾对他说过，裴池幼时性格就像那撒欢的狗崽子。两人独处时他也能感受到隐在沉稳皮下的那份张扬和乖张。
　　云时不在管来人，自顾自闭起眼睛晒起了太阳，只剩下人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裴池默了默，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被茶。
　　虽然小皇子没主动招待他。
　　不过总算是喝上了对方的茶。
　　裴池从袖子掏出口供：“这是那名刺客的口供。”

　　云时扫向那份口供，挑眉向裴池看过去：“裴世子这是何意？”
　　“殿下也知晓，淮安王府并不想参与皇储之争。”裴池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面露无奈，“所以由殿下来决定如何处置。”
　　思来想去，裴池还是觉得不能跟蠢人共事。
　　三皇子云祥太蠢了，蠢到他连做戏的心情都没有。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他的职责范围内搞刺杀，尾巴还未扫干净。
　　是自信自己会放过他？
　　看着口供上干涸的血迹，云时心下了然。
　　裴池这是向他明示淮安王府的态度，不会站在三皇子那边。
　　也就是向他表明他们暂时不是敌人。
　　而眼下这份口供，除了太子恐怕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包括他自己。
　　若是云祥先倒了，他便直接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争储之战率先打响。
　　而淮安王府也要被迫提前站队。
　　他羽翼未丰，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
　　只是裴池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就比较玩味了。
　　他知道裴池看不上太子，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反。
　　但是为何不佯装先跟自己合作最后再取而代之？
　　裴池在顾虑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这般摇摆更是君王大忌。
　　细白的手指捏起薄薄的纸张，云时起身走到池塘边手一松，纸张落下。墨汁遇水瞬间晕染开来，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云时收下了对方的主动示好：“据说云祥身边有一谋士颇有才能，且看他们如何补救。”
　　这跟裴池所想不谋而合，他扭头看向池边的人。
　　少年今日穿了件绯色的衣袍，趁的那苍白的脸也有了些许血色，少了几分病气。
　　阳光打在他身上，少年整个人好像在发光，鼻翼的侧影更勾画出他五官的精致，好似画中人。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水中的纸张上，这时有一条胖头鱼游过来傻头傻脑地啃了两口纸张，惹的少年轻笑出声。
　　刹那间周遭的花儿都黯然失色，裴池恍惚了一下，迅速移开眼，起身走向墙下，打算故技重施。
　　这时身后又想起了少年的声音：“我只是好奇，若只剩下我与太子，裴世子站哪一边？”
　　裴池没有回答，只是离开时留下一句话，“殿下还是保重身体罢。”

　　回到书房，裴池敲击着桌面，命人唤来胡军医。
　　“你不是还有个师弟，让他给小皇子调养身体。”
　　胡军医脸上有些古怪：“何必那么麻烦，反正只一墙之隔，殿下既想与五皇子交好，属下平时也无事。不如……”
　　眼见裴池眯着眼睛看过来，胡军医立刻闭嘴。
　　裴池补充：“找个由头让小皇子的人主动发现，别让对方知道你和你师弟的关系。”
　　胡军医眨了眨眼，瞬间醒悟：“殿下的意思是在五皇子身边埋一枚暗棋？”
　　否则世子也不会突然想到要给五皇子诊治。
　　裴池不置可否。
　　“可世子也知晓，若是让我师弟医治，过程中做手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医术之道，他师弟可比他纯粹多了，完美应验了那句医者父母心。
　　裴池拿起手边的茶一饮而尽。
　　凉茶入喉，苦味在口中蔓延。
　　他的书房从来不让下人进，茶水凉了自然不会有人及时更换。
　　以往他从不在意这些小事，今日却觉得，还是小皇子的茶好喝。
　　“说医治便是医治，我还没那么小人。”

　　此刻三皇子府。
　　下人都被挥退，只剩范仲秋和三皇子两人。
　　范仲秋恨铁不成道，却还是压着脾气道：“殿下要刺杀五皇子，为何不提前跟臣商量？”
　　云祥也慌了：“当时云时身边没什么人，我以为很容易便能要他性命，所以就临时起意。”
　　范仲秋：“……”
　　好一个临时起意！
　　春猎时，科考在即，他便帮五皇子处理科考事宜，并没有跟着去小西山。
　　只这一次便出了岔子。
　　他生了一额头的汗水，却无暇顾及，云祥一个临时起意便捅了天大的篓子。
　　“殿下不知道裴池负责小西山的安全？”
　　“我以为……暗卫只要出手便能让云时毙命，撤退的路线都安排好了。”云祥的声音越来越小，“裴池的人明明离的很远，没想到竟这么快就带着人赶去了。”
　　云祥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神色惶恐。
　　以往他一直听先生的，先生让他往东，他便往东，偶尔提出意见却全然被先生否定。
　　先生说一切有他，只要他听话便好。
　　可他是一个皇子，将来会成为九五之尊！
　　他想要证明自己！证明给先生看，他并不是完全错误。
　　他的决定也能成功！
　　这次先生不在，他看到云时追赶猎物只有一个人，心底突然徒然就生起了这个念头，再加上身边的人怂恿……
　　范仲秋闭了闭眼。
　　三皇子这会是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听说裴池抓了一个活口，裴池若是查出我来该怎么办？”
　　“这就要看裴世子愿不愿给我们放水。”但他们如今摸不透裴池的想法，也不能硬找上去。
　　范仲秋想了想道：“李大人当初参过五皇子，把他推出去。”
　　云祥犹豫道：“可李大人对我忠心耿耿，而且还是两朝元老……”
　　范仲秋冷冰冰道：“为殿下，他死得其所！而且他早年得罪过淮安王，裴池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换成旁人只怕不肯结案！”
　　他迅速唤来侍卫，“告诉李大人，他的妻女三皇子会好好照看。还有跟着三殿下去小西山那几个人也不能留了。”
　　云祥看着范仲秋下了一个又一个命令，愣愣点头：“……都听先生的。”
　　范仲秋走了两步，又回头语重心长道：“三殿下日后莫要自做主张。”
　　云祥点头如捣蒜。
　　几日后，两朝元老御使大夫李大人自戕在家中。
　　家人发现李大人留下的绝笔信，信中道为维护皇室正统血脉，李大人派人谋杀五皇子未遂，如今事情败露只能追随先帝而去。”
　　裴池当即把证据递交给皇帝。
　　皇帝念其是两朝元老，未伤及旁人，云时也未受伤，便未给他的家人定罪。
　　只是谴其后代回原籍。
　　自此小西山刺杀一案结案。
　　只是朝堂上又悄悄掀起了对云时血脉存疑的言论。
　　“搭上一个两朝元老，云祥也算大出血了。”云时冷笑一声，起身向窗口走去。
　　今日阴天，外面刮起了风，阿桂扭头想去拿架子上的大氅，却被人捷足先登。
　　阿桂一愣，沉白便已把大氅披到了云时的肩头。
　　阿桂神色有些阴郁，自从这个侍卫到了明处，照顾殿下的活被抢走了许多。
　　云时却是不知道身后的暗潮汹涌，问道：“何时放榜？”
　　唯恐被人抢先，阿桂快速道：“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