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酒》于粒

3、第 3 章

　　发来消息的，是她一个月之前接收的患者，傅烨。

　　她还记得，当时已是晚上的九点，傅烨突发阑尾炎，还在酒桌上的他，被同伴慌忙送到第一医院。

　　当天的值班医生正好是曾心。

　　手术比较简单，整个手术的过程很顺利。

　　术后，曾心本着职业精神，很是细致耐心。

　　她从来都是这样对待病人的，这次也不例外。

　　但是，她的这种态度，好像让傅烨有了什么误解。

　　他出院之后，打听到曾心的上班时间，会提前来医院等待她下班。

　　曾心当时觉得对方只是三分钟热度，时间久了就会知难而退。

　　刚开始的时候，曾心客气含蓄的婉拒对方。

　　直到半个月以后，傅烨还是一天不落的来医院，时间一久，曾心很是烦恼。

　　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她觉得必须要和傅烨说清楚。

　　那天下午，傅烨照旧在楼下等她。这次，曾心看见他之后，坚定走过去，直接明了的和傅烨把话说开。

　　之后的几天，他果然没有再来。

　　曾心侥幸以为他已决定放弃，对方却是变了策略，改成每天送花。

　　曾心看着面前这么大一捧花束，也是犯愁的。在医院这未免太过招摇。

　　在她们科里，她是同事茶余饭后八卦的对象。

　　人多的地方，自然无法避免八卦的存在。

　　对此，曾心没有极力去解释，她相信时间一久，这些流言定会不攻自破。

　　那些人只会相信她们想相信的，不会选择听她这个当事人的辩白。

　　后面这段时间，曾心见花不见人。偶尔，傅烨会发来短信，她却从没有回复过他。

　　毕竟，她的手机号码不知道是谁透露给他的。

　　在第一次收到傅烨的消息时，曾心很诧异。

　　她从不会和病人有工作之外的其他接触。这是她在很久之前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曾心拿起手机，查看傅烨的短信。

　　傅烨：曾医生，今天的蓝色妖姬收到了吗？对了，我在微信上输入你的手机号码，没有查找到你的微信，你没有微信吗？

　　曾心怔然看着桌上的红玫瑰，她突然觉得会不会傅烨其实有点色盲。

　　眼前明明是鲜艳似火的红色玫瑰，哪里是什么蓝色妖姬。

　　曾心在手机打字，一会，消息成功发送。

　　曾心：我没有微信。

　　直接了当，她的回复让对方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放下手机，看着眼前的花束，她犯起了难。

　　这花很新鲜，扔掉的话，未免太可惜了。

　　办公室外面有动静。

　　曾心寻着那道熟悉的声音走出去。

　　不出意料，她看见了李悠悠，她手上还拿着没吃完的早餐。

　　李悠悠住的地方距离医院很远，平时她会提前往医院赶，所以到医院的时间比曾心早很多。

　　她招呼李悠悠进来。

　　李悠悠手里拿着馅饼，边吃边和她说话。

　　“这花是早上送来的？”曾心语气平淡道。

　　“嗯，特意赶在你上班前送的。”李悠悠嘴里正吞咽着馅料，话语有些含糊不清，但曾心还是能听得明白。

　　“我知道了。”曾心若有所思的样子。

　　“曾医生，别人这么认真追你，就不能考虑下吗？”李悠悠站在她局外人的角度，表达着她的疑问。

　　“我听说，那个傅烨先生，是家中独子，经营一家商贸公司，人品也挺不错的，没有为难过我们这些医务人员，长相算中等偏上。综合下来，也有八十分吧，你没有一点想法吗？”

　　“小悠，感情这件事与其他事不同，不管今天是零分的傅烨，还是一百分的傅烨，在感情这件事上，我不会违背本心。”曾心话语坚决。

　　李悠悠也是第一次发现，平时温和亲切的曾医生，某些时候也可以很坚定决然。

　　“那你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坚定？”李悠悠反问道。

　　曾心沉默良久后，才回答她：“我也不确定。”

　　她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不知道，会不会某一天，在这人间也变得世俗。

　　有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空气里的寂静。

　　曾心下意识去摸自己的手机，却发现不是。

　　李悠悠接起电话，快步走出曾心的办公室。

　　待她走远以后，又把视线挪回那花上。

　　她想出了一个完美解决的办法。

　　今天一上午，曾心接诊了几个病人。

　　不算忙碌。

　　正好有空闲时间，她想把前几天请假落下的工作补上。

　　时间慢慢流逝。

　　快下班的时候，打扫卫生的齐阿姨来了。

　　曾心和她打招呼，两人寒暄好一阵。

　　说着，曾心拿起桌上的花束，温软的说道；“阿姨，这束花送你，可以吗？”

　　“这怎么行曾医生。”齐阿姨看了看，那束花很新鲜，明显就是今天才送来的。

　　“阿姨，我送你花，你不开心吗？”

　　“怎么会，这些医生里，曾医生你待人有礼貌，医院里，阿姨最喜欢的就是你。”齐阿姨笑意盈盈，表达着对曾心的喜爱。

　　“所以，齐阿姨就收下吧，不然我也只能扔掉。”说着，曾心就已经把花塞给了齐阿姨。

　　“那我可捡着一个大便宜。”齐阿姨很客气的说道。

　　“齐阿姨，这花衬得你今天很好看。”曾心夸奖她道。

　　“哎呀，曾医生，你也太会夸人了。”齐阿姨笑的更加粲然。

　　曾心看着齐阿姨真情流露的笑意，被她所感染，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以前课本上学到的话：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很符合现在情景。

　　她烦恼的事物，却出人意料的，能给别人带去快乐。

　　*

　　转眼之间就到了下班时间。

　　曾心准备下班，走到外面的等候大厅，刚好遇上李悠悠。

　　两人一同等待电梯。

　　在等待的途中，又来了另一位同事吴佳怡。

　　曾心朝着她点了点头示好。

　　吴佳怡不带情绪的看着她，也跟着对她点了点头。

　　电梯来到她们的楼层，三人依次走进去。

　　此时电梯里的氛围很静。

　　甚至可以说是安静得有些渗人，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发出其他声音。

　　李悠悠感觉到这个环境有点窒息。

　　三人走出电梯，没有多余的言语，自动分成两路行走。

　　曾心和李悠悠一同走出医院。

　　两人走出很远后，李悠悠突然说：“刚才那个吴佳怡，我昨天看见，她抱着一束很大的玫瑰花。”

　　曾心随意回她：“有什么问题吗？”

　　李悠悠接着又说：“你不知道，她平时都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一点也看不透她。”

　　“和玫瑰花有什么关系？”曾心又问。

　　“我反正是不相信有人会送花给她，这件事肯定有问题。”李悠悠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去乱讲。”曾心温和提醒她。她对吴佳怡没什么坏印象，也不想过度猜想别人。

　　“我只是觉得，她这种孤僻的人，有时候还挺可怕的。”

　　曾心看着她说话的样子，似乎有感而发。

　　吴佳怡和她们同属一个科室，她是普外科的护士，平时话不多，平时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她在医院好像也没有交好的同事。至少，曾心没见到过。

　　两人相伴而行，走到医院外面的大道上，随后两人分路，她步行回家，而李悠悠去往地铁的方向。

　　曾心蓦然一个转身，往四周看了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当时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转身。

　　可能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也可能是身后的小孩子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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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也感觉到莫名其妙。却也说不清楚。

　　落日余晖下，曾心站在路边等待绿灯。

　　她逆着光，能看见发丝被照得根根发亮，夕阳映照着她的脸庞，曾心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散发着光。

　　这幅景象落入不远处黑衣男人的眼中。

　　他带着纯黑色棒球帽，抬起手把帽檐往下扯了扯，眼神冷淡的看着不远处的曾心。

　　一个小时之前，他出现在北宁市第一医院的外科大楼下。

　　他走过来的一路，路人起了阵阵躁动。

　　“他好帅，好像电视里的明星。”路人甲说。

　　“背影也很飒。”路人乙附和她说道。

　　章仰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向大楼里走。

　　他没有选择坐电梯，直接走向楼梯的方向。

　　走到二楼时，他的脚步却不受控的停下来。

　　目光停滞，眼带寒光看着那辆清洁推车上的玫瑰花束。

　　齐阿姨正在擦拭着墙面，注意到身后好像有人，她转过身，果不其然的，有一个人很怪异的盯着她的小推车。

　　对方带着帽子，帽檐压得低，她也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只能看见对方精致削尖的下巴。

　　在她还没来的及反应的时候，对方已经转身离开。

　　齐阿姨只是觉得奇怪，没过多纠结，又继续认真打扫楼梯间。

　　章仰他本来是想，在医院外面打辆车离开这个地方。

　　他却身不由己的，在医院门口驻足。

　　一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他看见了刚下班的曾心。

　　他竟然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两人时隔七年再次重逢。

　　这次，章仰没有了年少时的轻狂果敢，他变得小心翼翼。

　　生怕太靠近，反而会伤害到对方。

　　接下来的一周，曾心每天两点一线，日子过得平静。

　　她也不怎么会想起那个清冷傲然的人。

　　仿佛从来没遇见过他一样。

　　这天周五，曾心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却不时响起。

　　是她和林晓园、沈越然的三人小群。

　　林晓园:【你俩下班没，我们公司今天下午提前放假，哈哈哈。】

　　曾心:【打工人还在搬砖中……】

　　沈越然:【别来拉仇恨。】

　　半晌后，林晓园洋洋得意说道:【发出来就是让你们羡慕。】

　　林晓园:【这样吧，我今天下班早，要不我们仨一起聚餐吧。】

　　曾心:【在家吃还是去滋味小厨？】

　　滋味小厨是一家中餐馆，几人都很喜欢的这家店的味道，是三人的聚会常驻点。

　　为此，林晓园还特地办了会员卡。

　　沈越然:【我都行。】

　　林晓园:【我已经快到小区，要不我去超市买饮料和菜？今天在家里吃吧！】

　　对此，曾心和沈越然并无异议。

　　三人之前也经常这样，林晓园本来就热情，所以桌上的氛围并不会冷场。

　　曾心:【我马上下班了，路上顺便去趟周周辣卤店。】

　　曾心:【晓园是香辣鸡爪，越然是风味卤菜对吧？】

　　林晓园很是满意的回道:【对对对，不愧是我的亲姐妹，爱你呀阿心～】

　　曾心觉的林晓园说话总是这样不正经，没办法便由着她的性子，但嘴角却有笑意挂着。

　　下班后，曾心很快收拾好东西，往家的方向走。

　　路上，手机上又有信息，曾心以为是林晓园她们。

　　点开后，才发现并不是。

　　是她的妈妈何亦君。

　　随意的点那条消息。

　　何亦君:【心心，北宁最近会降温，注意增添衣物。妈妈刚才看了看，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过年家里能填一副碗筷吗？】

　　能填一副碗筷吗？

　　曾心一头雾水，半分钟后，她幡然领悟。

　　她妈妈这是含蓄问她，今年能不能带男友回家!

　　陈亦君昨年就已退休在家，平时除了买菜闲逛，也没有其他事情，年轻时的她勤劳能干，这一闲下来，倒是觉得很不习惯。

　　之前她还想出去再找工作，在曾心和曾父的再三反对下，她才作罢。

　　陈亦君今年刚好五十一岁，在年轻时却落下了腰痛的毛病，一直到现在。

　　曾心给她买过各种膏药和热敷仪器，作用却不是很明显。

　　治疗腰痛心急不得，只能在家中慢慢休养。

　　曾心避重就轻的回道:【妈妈，你和爸爸也要注意身体，我在北宁过得很好。】

　　陈亦君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看穿一切的回复她:【心心，那过年妈妈能多备副碗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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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心没奈何的回复:【妈妈，我平时工作很忙，没空想那些。】

　　何亦君早就在等她这句话，马上发了条语音给她:【心心阿，你工作忙，妈妈很空闲的，你爸爸的同事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我们看过了，那小伙很不错，过年回来你俩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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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心把手机听筒拿到耳边，听着长达五十秒的语音，心却烦躁成乱糟糟的一团。

　　她这个妈妈太积极，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着急。

　　曾心:【妈，我还在外面，等我到家再说。】

　　她现在想不出应付的说辞，只能采用拖延战术。

　　对话框的字还没能打好，她眼都不眨的盯着屏幕，专注力全在打字这件事上。

　　前面的人群变得拥挤熙攘，曾心刚点了发送，还未回过神来，有人的肩膀很用力的撞了她一下。

　　清楚感受到这股不小的力量，应该来自一位男性。

　　她不受控制的踉跄几步，加上刚才的注意力并未在走路这件事上，这会的她，恐怕会摔一大跤。

　　如她预料的那样，身体不受控的跌坐下来。

　　她并无时间看清那人的样子，等她想起寻找那人时，却发现对方早已不见，隐匿与人海中，不见其影踪。

　　曾心认命般死下心来，她感觉到臀部传来阵阵强烈撞击的痛觉，还带着一点点刺痛的麻木。

　　她想起身，发现自己有点使不上劲。

　　看见前面不远处低矮花坛的护栏，她把手伸前去，使劲的想去够那个铁质护栏。

　　路边不时有行人上下打量她，却没人上前去帮助搀扶。

　　只是冷淡的看她一眼后走开。

　　在她够第一下的时候，未能够到护栏，她的手臂却被一只有力健硕的手臂扶起。

　　曾心还未明白状况，就被那人轻松的给拉了起来。

　　刚想下意识感谢对方，骤然对上一双深邃熟悉的眉眼。

　　男人额前有不安分的刘海垂着，眉眼有神，带着看不透的漫不经心，鼻梁高挺，性感轻抿的嘴唇。冷淡却又孤傲。

　　他今天穿着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西装笔直挺立，寸寸服帖，显得他肩宽腿长，利落高雅，气质不凡。

　　比七年前的他要正经成熟很多。

　　那次，也是曾心最后一次见到他。

　　可章仰对这些，一无所知。

　　*

　　曾心的手臂就这样被他扶着，她目光怔怔看着他。

　　直到章仰先一步反应过来，手指不自然的松开她的手臂。

　　片刻后，曾心不太确定语气停顿说：“章仰……”

　　话音还未落下，却被路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打断。

　　老人的手上大包小包，看着鼓鼓囊囊的。

　　“姑娘，你怎么了？”老人关切的看着她。

　　曾心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老人。

　　这一看，她才发现，是不久前认识的张奶奶。

　　也是偶然间的凑巧。

　　那天，曾心走出医院，手中刚好有瓶矿泉水，只剩两口就能喝干净。

　　她把矿泉水喝完，准备扔进垃圾桶。

　　却看见不远处，有一位拾荒的老人正在捡地上的塑料瓶。

　　她拿着手中的瓶子，向她走去。

　　随后，把瓶子递给她，老奶奶向她道谢，曾心笑着说不用后离开。

　　后来曾心发现，这位老奶奶一直在这条街拾荒。

　　有时，李悠悠她们有空的塑料瓶，曾心也收集过来，放在一起，下班后顺路带给老奶奶。

　　老奶奶慈祥善良，曾心感觉与她很是亲切。

　　后来，两人渐渐熟悉起来，曾心才了解到，老人姓张，家中只有她一人，儿子和女儿都在外地，她家里经济情况不算困难，只是在家里闲不住，捡点塑料瓶，换取一点打杂钱。

　　“我看你是不是受伤了？”说着，老人顺着她纤长的细腿看去。

　　曾心见状也看了过去，看见牛仔裤上有大片的污渍，灰扑扑的，好像是地面上的泥土。

　　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脚，却发现脚踝的地方有疼痛感，曾心的眉头微皱。

　　弯下腰准备去察看脚踝受伤的情况。

　　刹那，因为弯腰的动作，牵动到伤口，这股痛感让她再次站得不稳当。

　　曾心摇摇晃晃的，瞬时间，又有只手迅速的扶住了她的手臂。

　　还是身旁离她最近的章仰扶住了她。

　　曾心不平静的心终于稳下来。细不可察的松一口气。

　　旁边风姿矜贵的男人将她的动作收进眼底。

　　“张奶奶，我没事。”曾心后知后觉的回答张奶奶的问题。

　　“我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奶奶这里有创可贴。”说着，张奶奶热心肠的打开随身的小包。

　　“奶奶，不用，问题不大。”曾心不想麻烦老人家。

　　“奶奶随身带着的，你就放心用吧。”张奶奶眉眼和善，平易近人道。

　　“奶奶，真的不用，我年轻，没问题……”

　　张奶奶已经找出东西，直接塞进她的手里。“什么不用，再这样，奶奶可要生气了。”张奶奶佯装成生气的样子。

　　曾心倒觉得老太太有点可爱。

　　“奶奶……”曾心见奶奶固执，只得作罢。

　　“就收下吧，这也是奶奶的好意。”这时，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章仰，却突然说道。

　　“这位是？”张奶奶目光好奇的端详着比曾心高出一个头的章仰。

　　“奶奶，他是我的同学。”曾心很诚实的回答她。

　　“奶奶好。”章仰礼貌得体的和张奶奶打招呼。

　　“同学，是同学那感情好。”张奶奶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说不清道不明。

　　曾心听着这句话，想了好几遍，发现了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非常的纳闷。

　　之后，两人和张奶奶道别，又目送着老人离开。

　　回过头来，曾心看了看面前的章仰，有点发懵。

　　刚才她短暂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刚才谢谢你，我自己可以的，那我先走一步。”曾心一句一顿的，话里没有太多底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走回家。

　　今天这是什么运气，她再次在他的面前出丑。

　　她记不起这是第几次了。

　　在其他人面前她的形象是温柔得体的，可在章仰的眼中，她不太确定是什么样的。

　　她和他第一次见面也是狼狈不堪的。

　　曾心的记忆犹新。

　　说罢，曾心作势就要离开，她努力让自己走的平稳，不让身后的人看出破绽。

　　曾心走得东倒西歪，只不过她这个当事人并未发觉。

　　她才走出去一点点距离，忽地，她身后的人大步走前来。

　　察觉到身旁有人，曾心歪头看去。

　　却再次看见了章仰。

　　“你怎么……”曾心不解问道。

　　“我家住在这里，不行？”章仰平淡如水的说道，最后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显得很刻意。

　　曾心微不可察的垂了垂眸，原来是她想多了。

　　章仰刚才的语，像在讽刺她的自作多情。

　　曾心整理着情绪，不让他看出自己的窘迫。

　　“哦，是浅湾花园吗？”边说，曾心还用手指了指最里面那幢高耸宽阔的建筑物。

　　“是。”章仰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她，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哦。”曾心说道。

　　她走出几米远，就感觉到脚上的疼痛变重。

　　“前面有椅子，我要休息。”章仰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曾心暗中腹诽道:他的大少爷脾气倒还是没变，受伤的人都还没喊累。

　　顿时，她觉得章仰这个大少爷很娇气。

　　曾心随后也坐下来，这会儿天空半明半暗，路边的街灯还未亮起，正是下班和放学的高峰期，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她没有心情去看黄昏时刻的风景，此刻，她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小心脱掉鞋子，接着又把有血的袜子慢慢扯下。

　　血糊糊的伤口出现，疼痛让人无法忽视它。

　　伤口在右脚外侧的脚踝处，估计是刚才摔倒的时候，脚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尖锐物品刮伤。

　　看来，这几天她都要带着伤口生活，没有个三五天是好不了。

　　曾心拿出纸巾擦拭着旁边的血迹，想简单的处理下伤口。

　　章仰不动声色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眉眼不自觉轻皱。

　　“我去药店买点东西，你等着我。”说着，章仰就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的他，却又走回长椅。

　　章仰目光直接的盯着她，随后说道。

　　“你不要想偷偷离开，大晚上黑灯瞎火，我可不想明天警察找到我，跟审犯人一样盘问你的事。”他的话语冷冰冰的，标点符号都不带着温度。

　　曾心哑然。

　　她感觉这场面好像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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