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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20:无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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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江敛拉起孟粥,要往门口走。
“不行!”谭驰忙阻止,又说,“没用的,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你们走,所以炸弹还是会爆炸。”
什么?众人一愣。
梁俞周看见门边上的椅子放着一个纸袋,打来一看,沉默了。
叶眠知也凑了过去。
袋子里装着定时炸弹,红色数字“滴滴”地响着,显示着“17:58:47”。
“只有十七分钟了,怎么办?”叶眠知看着梁俞周,有点焦急,“现在报警叫爆破小组的来呢?”
梁俞周摇摇头:“没用的,这附近没有警局。打个电话再说明情况,请最近的来也要不少时间,没准儿还爆破组的还没到,炸弹就先爆了。
“刚你也看见了,这个炸弹威力不小,说不定会殃及不少周边的住户。”
叶眠知也很急:“那怎么办?”
梁俞周沉默了两秒,又扯起嘴角说:“我大学有个室友的哥哥学的爆破技术和弹药工程,我也蹭了几节课,他还教过我不少知识,也有过实战课程。
“我是说,叶眠知,你愿意相信我吗?”
叶眠知一怔,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是说你来……可是你还有伤!”
梁俞周很轻地“嗯”了一声,又推着她:“行了,我没事。你们都去避难,尽量去远一点。陆惜就在楼下待命,你们一起。”
容不得思考,江敛推开门,又扯起谭驰,一起出去了。
叶眠知回望他一眼,说了句:“楼下等你。”
“嗯。”
一下子就变安静了。
梁俞周半蹲下,撕下长裤的布料,随意粗糙地包扎了一下伤口。
他垂着眼,在厨房里找到一把剪刀,并拆开了炸弹的外部。
可以的,这个构造不算复杂,应该很快可以拆除掉。同时还需要跑到楼下,所以算上那个时间,大概要七八分钟拆除掉才行。
“梁俞周!”
他正专注思考,门却再次被用力推开。梁俞周一愣,看了过去。
叶眠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正喘着气。恍惚间,她的身影和九年前那个少女重合。
记得那是一个雨天,叶眠知淋着雨,笑吟吟地来约他一起去看下水典礼……
“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和他们一起去避难吗?”梁俞周回过神来,朝她吼道。
叶眠知笑吟吟地坐在他身边:“谭驰决定自首了,陆惜已经开车带孟粥去机场了,江敛也在。
“我呢,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
梁俞周怔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别乱动。”
叶眠知点点头,表示知道。
他技术熟练,好像做过很多次了,对于剪的每一条线都十分精湛了解。
最后,还剩一条黄线和一条蓝线。
“这是最后一步了吗?”叶眠知小心问他。
梁俞周握着剪刀的手有点抖,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回答:“叶眠知,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做了。”
叶眠知当即愣住了。
毕竟,他也不是专业的。
“那……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叶眠知抓紧他的衣角,问道。
梁俞周舔舔下唇,放下剪刀,语气认真起来:“听好了,叶眠知。你现在可以马上跑下楼去,越远越好。”
“那你呢?”叶眠知眼泪顺着眼眶滑下来,“你要留在这吗?”
梁俞周垂着眼:“你没听见谭驰说的吗?如果屋里没人了,炸弹会自动引爆,到时我们谁也跑不了。
“我必须留在这,至少得保你出去。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爆破组的人来还有一会儿。”
“梁俞周,我就是讨厌你!”叶眠知不顾一切地冲他喊道,“你永远都是这样,从来都不把自己放在第一顺位,不会为自己考虑。你这样我真是讨厌透了!”
她边哭边说,最后声音断断续续:“反正我不走,我说过,会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梁俞周有片刻的怔愣。两秒后,他脸色更加苍白,闭了闭眼。
叶眠知看见他糟糕的样子,又瞄到不远处正蔓延的火焰,倏然睁大了眼睛:“不对,你的应激创伤没有好!”
她视线变得模糊,周围的景象也跟着扭曲。一串眼泪挂在她脸上:“可是你那个时候不是说……”
“骗你的。”他低垂着眼,有些自嘲的意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好?只是很少做噩梦了而已,但还是会有本能的恐惧。”
那件事,对于十七岁的他而言,还是太难接受。
叶眠知猛地握住他的手:“你明明怕火,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到底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叶眠知呼吸好像停住,心脏仿佛被一圈线缠绕住,而捏着线那头的人是梁俞周。
他有些无奈,伸手抹掉了她脸颊上的泪水,手指一片濡湿。
梁俞周顿了几秒,继续道:“我成长的家庭不是很好,性格也很差劲。但是,遇见你之后,一切好像都在慢慢发生改变。
“我知道了仙女棒许愿的传说,还和你一起看见了初雪。你还鼓励我,让我好好活下去,没有因为我的原生家庭而离开我。对于那时的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月亮,我染发也是因为你。
“能认识你我真挺开心的。但后来,我大学还没毕业就没了父母,又因为那次火灾上了PTSD应激创伤。那段时间真的糟糕透了,我经常失眠做噩梦,精神状况也不太好,开始抽烟喝酒发泄情绪。
“我有想过,要不就放弃好了,反正也没有我在乎的人或物。但和你在俱乐部重逢的那天,我忽然不想就这么烂掉了,不想轻易妥协。
“我开始戒烟戒酒,改掉不好的习惯,努力向上。我想活下去,还想娶你。
“我选择在今天实施计划,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动了给自己过生日的心思。
“我总觉得,我们浪费挣扎了八年,不该那么潦草地分开。”
叶眠知泪眼朦胧,心脏仿佛跟着他的话被提到一个最高点。她有预感,他会说什么,但同时她又有点不敢听下面的。
梁俞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银白色、有蝴蝶装饰的精致的戒指,内侧还刻了个字母“Z”。
简约又有股高级感。
他语气郑重:“没打算请你嫁给我,毕竟我错过了你的成长。这应该可以算得上是表白,但不是求你答应,而是希望你在未来颠沛流离的时候,依然可以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炽烈真诚地爱过你。”
“什么时候买的?”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梁俞周一想起这件事就笑出声来:“这个啊,是离开江敛家之后,我立马就去订了。”
他低着头,看着那枚钻戒,眼里涌起某种情绪:“三天前才取的,想当作脱离苦海的新生礼物送给你。
“我是真的做梦也没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梁俞周看着逐渐蔓延的火焰和一地的狼藉,又闭了闭眼,表情有些痛苦。他轻扯了下嘴角,捂住自己左肩的伤口。
叶眠知也没想过会是这样。她以前幻想过自己一袭白裙,像个公主一样被求婚,而不是现在湿漉漉的狼狈样。
果然,现实比想象骨感很多,可她却很开心。
“为什么是桔梗花,表白不都用玫瑰吗?”她饶有兴致地问了句,又倾身扯开他的衣领,那朵黑色桔梗花的纹身映入眼帘,“是这个吗?”
“我买的白色的,大概是……黑的不太好看?”梁俞周开了个玩笑,又笑着看她的眼睛,“我不想和别人一样。而且,你知道桔梗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叶眠知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神秘、孤独、无望的爱。”
梁俞周一字字咬清,很认真地看着她:“就像这八年一样。
“不,也许,在我们初见的那天,我就喜欢你了。”
心理学上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三秒。
叶眠知感觉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泪水滚烫。
她伸出手,吸吸鼻子:“给我戴上啊,笨蛋。”
梁俞周一愣,牵起她纤长白皙的手,虔诚地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叶眠知看着手指上的钻戒,静静地叙述:“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也总会想起你。挺神奇的,那些记忆都那么久远了,可我却还是能马上回忆起来所有。”
明明没有真正在一起过,明明分开了那么多年,可他觉得就该是这样。有种直觉推动他,叶眠知一定会接受他的心意。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1】
这时,梁俞周接到了江敛的电话。
手机开的免提,对面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梁俞周,这附近的警局已经安排爆破组出动了,但是今天格外堵车,过去恐怕还要半个多小时。”
叶眠知听见电话里的声音一怔,连忙去看炸弹上面显示的数字。
只有最后两分钟了。
她抿着唇,脸色凝重:“梁俞周,怎么办,我们跑不掉了。”
“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吗?”
叶眠知半蹲下来,牵着他的手:“我们会一起死吗?”
“我们从窗户逃出去吧,幸运的话可以不被炸伤。反正待在这里必死无疑。”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只是苦了这附近的邻居又要重新装修家里了。”
叶眠知眼睫轻颤,看向他。
“别怕,我会陪你到最后。”梁俞周声音放轻,安抚她,“不能同生,我们就同死。”
叶眠知心底开始发热、发烫,泪水掉在了那枚戒指上。
梁俞周有些无奈,用指腹轻轻擦拭了她的脸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别哭了。”
“三次。”
叶眠知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梁俞周的眼睛干净又清澈,很漂亮。
“这句话,你对我说了三次,这是第四次。”她用力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可很快又冒出新的来,“对不起啊,总是在你面前哭,总是一副狼狈样。”
梁俞周一愣,咬咬牙,扣住她细白的手腕。他视线不太清晰,尽力不去看燃烧的火焰,带着她奋不顾身地往外跑。
“笨蛋,道什么歉?我说了,永远都要做自己,我会拯救你千千万万次。
“这次,让我们一起私奔去世界尽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