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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并不美好的亲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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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因为本科部的那场讲座,程子言这两晚一度加班加到很晚,凌晨时分,他从办公室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醒来,面前的电脑中有熬了两个通宵写出来的程序,看着自己的成果,他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一丝情绪起伏也没有,站起来到茶水间给自己充了一包咖啡。
是一盒普通的麦斯威尔,条状,他拆开后才发现是奶茶口味的。咖啡冲开后有淡淡的奶茶的甜腻味道,与过去喝的那些生硬苦涩的原味咖啡完全不同。
咖啡是昨天在超市祝锦官帮他选的,在买东西的间隙她忽然抬头问了他一句:“程子言,你要咖啡吗?”
“怎么,你要送我?”
“不是哎,我只是想要这个杯子嘛。”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货架上摆放着一列这样的咖啡,每一盒上都用胶带粘连着一个大的水杯,盖子是明黄色的,很鲜亮,杯底上纹有卡通猫嘴的图案,喝水的时候杯底的图案刚好会和人嘴的位置重合起来,像是在那里戴上了一个面具,非常可爱。
程子言知道祝锦官是十足的杯子控,家里不知道摆着多少种类各异的杯子,但是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损她,给她扣一扣“喜新厌旧”的名号,程子言微抿下嘴角,把那咖啡连同杯子一起拿进购物车里,状似漫不经心道,“呃,我的咖啡恰好喝完了。”
天亮后,程子言拿了钥匙去车库开了车,离开公司。
公司对面是一家规模不小名气也不小的花店,名气大是因为这家店是本城唯一一家会用空运的方式帮客户搞来各种珍奇花卉的花店,程子言的公司做过的一些会展和宣传活动,场景布置里盆栽花卉这一块就是这家店来做,效果十分好。
此时有一辆黑色的跑车刚刚从店门口离开,开得很快,程子言只看见座驾中的人影一闪而逝,似乎有些眼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于是他在花店门口停了车子,片刻后有店里的工作人员过来招呼。
“程先生,你要买花?”
“刚刚那位先生是来买花?”
“恩,是的啊!那位先生从我们这里订了一箱空运的蓝色妖姬,今天早上他自己去机场把花取来吩咐我们保管,晚上我们会给他送去C大。”
“C大?”程子言微微眯起眼,看向对方手中拿着的订单,“这花是送人的?”
“是呀!现在的贵公子追起女孩子可是很舍得花本钱的,那一箱花从云南空运过来,费用实在不算少的。”
“这花……”程子言想了一下,问:“有什么含义?”
“玫瑰嘛,总是和爱慕、倾心之类的感情相联系的呀。”
因为要去祝锦官家帮她带东西,所以程子言在店里买了两束百合,他的父母亲和祝家的叔叔阿姨都喜欢百合,尤其是祝妈妈,更是对这种纯白冷香的花束有莫名的钟爱,祝家客厅的茶几上几乎每天都会静静插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
也许是因为昨晚开夜工的缘故,亦或许是副驾驶座上的两束花兀自散着袅袅的香气太过熏人,程子言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便开了窗通风,还是觉得闷。
刚刚他分明在那张订单上看见了收件人的名字,很硬直的楷书,端端正正写的是祝锦官的名字。
电光石火间,程子言突然想到,新年的时候去祝家拜年,祝锦官曾经不无兴奋地拿出他们学生会去西湖采风的照片给他看,站在祝锦官身后的那个笑得很阳光的男人,正是刚刚跑车里的那一位。
还是间接使得祝锦官失去二度初吻的那一个。
正想着,一旁的手机响起来,刚一按下接听键,就听到祝锦官的声音吼过来:“程子言,你恶心!”
“祝锦官,你又闹什么别扭?”
“你干嘛删了我的电影啊?你删除了多少个G的库存你知道吗?现在东西没了,华田要找我算账了。”
程子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唇边扬起笑纹:“是你让我帮你看看它有没有中毒的,我检查了,然后顺便帮你杀了毒,你好像忘记要感谢我。”
“可是那些GV……”祝锦官一阵语塞,“那个不是我的东西啊,华田的本本内存不够了,寄存在我这里,你现在把它弄没了,人家要用的时候怎么办啊?”
“那些东西没了就没了,谁向你要,你让她来找我。”
“这……”
程子言已经能想象到对方一脸无措愣神在那里时的样子,不禁神色一缓,原本皱起的眉也舒展开来,于是祝锦官听到对方在电话里似乎心情很好地唤她一声:“锦官……”
“嗯?”
“晚上见。”
挂上电话,锦官转身,一脸无奈对华田说:“华田,确定是被程子言删除了,你的小受们……果然受不了程子言这一个强攻大叔啊!”
“悲摧——悲摧——”华田捂着心口大叫:“程子言他真的就闲到这样一种地步了么,他动你的隐藏文件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那个,华田……”祝锦官弱弱地看着她,“你没事做摸胸干嘛啊?还自摸……”
“呀?”华田一时石化,回过神时便立即张牙舞爪扑过来:“祝锦官,我还砍了你!”两人便嘻嘻哈哈扭打成一团,这时,华田电脑上的□□突然被好友发来一个闪屏,弹开的对话框中现出一行字:华田,程子言真是一只萝莉控?
华田松了手,嘴角抽了抽,“锦官,这已经是这两天我被问候最多的问题了。你说吧,我要怎么回人家?好歹那么多小姑娘的一颗颗春心呀!”
锦官抚额:“我真的不知道哎,难道要我哪天潜伏到他家卧室里找找看他有没有私藏猫耳或是女仆装?”
“作为一个已经被亲过两次的准妇女,乃真是太不合格。”
“嘁,我只承认被狗咬了两次。”
“还是同一条狗哦……不过锦官你知足吧,被盘踞C大女人最想亲吻的嘴唇榜榜首许久的程子言连亲两次,说不定是不小的运气呢,估计你的好运已经被透支到下辈子了。”
祝锦官又轻易分散了注意力,“还有这样的榜啊?民间的吧?那第二名是哪个?”
“据说是陆正轶,又是孔雀男,又是主席,每次学校活动拉赞助随随便便就拉个几万几十万的家伙,想不上榜群众都不允许啊。”
“哪里随便拉的呀,”锦官忍不住鸣不平,“拉赞助很辛苦的,陆正轶都没有用家里关系,全部是自己亲自去游说。”
“对了锦官,陆孔雀的生日礼物你准备什么啊?”
“……”
“难不成你要把自己打包送他?”
“……”
“难不成你要把程子言打包送他?我承认这样的组合很萌很美好啦,只是……”华田想了一下,小心翼翼问出自己内心挣扎许久的疑惑:“难道要他们互攻?”
锦官立即瀑布汗……
黄昏时候,锦官到校门口等一个蛋糕——她到底还是觉得那两百块话费作为生日礼物太过随意,所以昨天又打了电话在自己高中对面的那个蛋糕店订了个抹茶蛋糕。
锦官已经有很久没去过那个蛋糕店吃过甜点了,大一的时候总是忙,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都胡乱忙了些什么,甚至忙到最后还挂了科,求了程子言一个寒假他才答应帮忙想办法,虽然后来他想的办法让她吃了何止一惊——挂掉的电路那一门程子言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替她补了考,结果考了个震惊全系的98分。导致祝锦官一度看到那个文教授都汗颜地要遮掩得像个神秘特工一般,匆匆逃掉。
她并非不想念那个蛋糕店里熟悉的奶油的甜蜜味道,那是伴随了她高中三年的味道,甘甜中带着一丝丝苦涩,细细想来,她整个人生轨迹的改变,说不定就是从最后一次踏入那个蛋糕店开始的。贪图一时的嘴馋,然后遇见了陆正轶。
距离和老板娘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刻钟,锦官习惯早到,便站到学校大门前的公车站台边等。
黄昏时候的夕阳像喝醉了酒,有一种微醺的憨态,浮在西面的云端。有公车停下来,下来一对学生情侣,也许是刚刚庆祝完什么,男生有些醉了,步履不稳,女生靠着他,挽着他的手臂,两个人往学校大门走去,虽然步子仍旧有些摇晃,但是两个人依然能够站得很挺,不像一般的酒鬼,一喝醉就散了形,完全不分南北东西。陆正轶就是这样的酒鬼。
祝锦官记得,上个礼拜六,自己差不多就是在这时候接到陆正轶的电话赶去饭店捞他,结果被他拉住,被迫听醉鬼在那里“祭奠”自己失去的第N次爱情,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夜完全覆盖下来,城市的夜晚仍然流光溢彩,灯河蔓延成一片炫目耀眼的琉璃海。祝锦官像往常一样架着陆正轶去打车,正挥手拦出租的时候,余光一瞄,看见不远处程子言正冷着一张脸,神色不明地注视着她。
陆正轶打电话来的时候,锦官正在和爸爸妈妈以及程子言的爸爸妈妈一起在饭店点菜,两家交情向来很好,经常有事没事找个理由一起去外面吃饭,从小到大,程子言和祝锦官这两个小辈已经对这样的聚餐麻木了,可是两方家长却一直乐此不疲。点菜的时候程妈妈接了程子言的电话,告诉大家先进行,程子言正在路上,一会就到。
刚说完,祝锦官就接到陆正轶的求救电话,虽然对方在电话里的语气绝望地好似世界末日一般,可是长期积累的经验让锦官知道,就是对方扯破了嗓子嚎叫,最终他也不会少去半根孔雀毛——陆孔雀是相当爱惜自己尾羽的男人。
可是,实在不能忍受那个男人在电话里半死不活的腔调,锦官还是拿了包包,随便和妈妈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赶着去救人于情伤之中了。
程子言的车刚开到饭店门口,便看到祝锦官匆匆跑出来,她跑得很急,并没有注意到他,甚至连程子言开着车一路跟着她也丝毫不觉。
程子言坐在车内等了足足四个小时,才看见祝锦官架着一个男人,跌跌撞撞从饭店出来。男人喝得很醉,个子又高,简直要扣在锦官身上一般。因为男人头垂着,程子言又离得远,并不能看见他的样子,他忍着怒气,开了车门,夜间的微风轻轻地荡过来,整个城市灯红酒绿的气味也一并被吹拂过来,饭店墙上的彩灯不断交替着红绿的灯光,祝锦官终于看见他,她似乎有些惊奇,又有些惊惧的样子,似乎连招呼都不敢和他打。
仄开去的灯光有一些漏在祝锦官的脸上,她头发很短,都贴在头皮上,如果不是狼狈地架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整个人是非常清爽的女孩子,连目光都似水一般明净,一点尘埃都没有沾染。
程子言突然觉得胸口憋着一股喷薄欲出的怒火,他甚至都不曾去努力自制一下,便放任这怒火肆虐燃烧起来。他如常地走过去,刚好有一辆出租停在面前,他一扬手将那个男子从锦官身边拽过来,打开车门扔了进去,语气很冷淡,对司机说:“C大XX校区。”
一套动作完成的太过干脆利落,以至于祝锦官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在她缓神的间隙,男子的唇已经覆上来。
“祝锦官,你怎么又不乖……”
这是祝锦官第二次接吻,非常不美好的回忆,对方没有喝酒,可是整个过程却像是深度醉酒的醉汉一般,非常乱暴,完全没有技巧可言,男子的牙齿甚至故意地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