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孩子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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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北乐在院里站桩。
两根巴掌粗的圆木头，高一米左右，竖立在院子角落里，谭北乐扎着马步蹲在上面。圆木头没有固定，稍微失去平衡就会倒下。
武天睿和叶桓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同样的圆木头同样的姿势。
翁亦千和白高舟在院子里练刀，翁清在旁边指点。院子里只有刀声和翁清严厉的指导声。
额间的汗顺着脸颊落下。站桩的三人腿已经在微微打颤，但三人谁都不敢动，提气凝神稳定重心。谭北乐眼神不断往屋里瞟，但什么都瞟不到。
早上谭北乐来得比往常迟半个小时，师弟师妹们都到了，正在院里拉伸聊天。谭北乐径直走到山南旁边，没想到山南一见她走近，悄无声息地往旁边避。
谭北乐莫名其妙，又凑上去。山南再次悄悄挪开。
如此几次后，翁亦千发现两位师姐的动作，奇怪问她们在干嘛。
山南自然回答没干什么，谭北乐也没说什么，只是抓住往旁边挪的山南，问她躲自己干什么。
山南矢口否认，拉开师姐手后又走到一边去。
看着离自己好几米的山南，谭北乐心里忐忑，胡乱猜测，不会是昨天同山南聊天后，山南回去乱想了什么吧？还是自己告诉妈妈自己喜欢山南后，妈妈联系了山南？
不会，妈妈不是那种人。昨晚自己说喜欢山南时，妈妈只惊讶一瞬，还没有自己告诉她唐派那件事时，情绪变化大。
难道是，山南依然决定留在锦城，心里愧疚，所以不愿意搭理自己？
谭北乐站在院子中间，猜到这里，心里一凉，没注意到身后白高舟在连续翻跟头，被白高舟一脚踹中后背，差点扑倒。
两声重呼，白高舟就地一滚，侧翻站起来，谭北乐往前冲两步，单膝跪地的瞬间，上身前倾，脑袋后缩，用后脖子着地，一个翻滚起身。
谭北乐被撞得懵了，大声道：“你干什么？”
白高舟缩着头，连连道歉：“对不起师姐对不起，我没想到五个跟头能撞上你……”
“哎呀，不怪你，师姐在发呆。”武天睿走过来：“我喊她，她没动。师姐，你早上没吃饭吗？供血不足。”
谭北乐瞪武天睿，武天睿练忙指身后的叶桓：“真的，不信你问叶桓。”叶桓跟着点头。
完全不能说什么。谭北乐动动肩背。见山南走进屋子，想跟上去，又止住脚步，往一侧走。
武天睿哒哒跟上去：“诶，师姐，你今天心情不好？”
见周围没人，谭北乐本有的小脾气发出来，冲着身后的人干脆利或地说：“滚。”
武天睿一愣，瞧着师姐的面色，狗腿般地说“好嘞”，回到叶桓身边，搭着叶桓的肩说话。两人的视线一直放在谭北乐身上，放了好久。
谭北乐被两位师弟的小话围绕，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直觉武天睿在“以下犯上”，揶揄自己。
她没有忍着，冲两人喊：“武天睿，你在扒拉些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叶桓连忙推开武天睿往一边走。武天睿诶一声，又见谭北乐不像生气的样子，嘻笑道：“没啥，说师姐你好看。”
本来是好话，配上他咧嘴傻笑的脸，谭北乐只看见了阴阳怪气，转身拿枪，一个横扫，枪尖指武天睿：“来！”
武天睿求之不得，他主练刀法但爱枪，准备去拿自己的枪，叶桓离武器架近，伸手拿过扔给他。
见两人要在院子里比起来，翁亦千戏精上身，咳一声，身体站直，双手握着放在身前，端着嗓子：“下面上场的两位选手来自翁家小院。1号选手谭北乐，英姿飒爽，2号选手武天睿，勉勉强强。”
“诶，还押韵了。”她回头冲身侧的白高舟笑，又快速恢复姿势：“比赛即将开始，让我们期待两位选手，大家掌声鼓励。”
白高舟连忙啪啦啦鼓掌。
谭北乐瞥他一眼，他动作微僵，往后倒退两步，喊道：“啊，师姐内力好强，眼神能杀人。”
谭北乐无语，正准备骂他，斜侧面枪头一动，武天睿攻来，谭北乐骂了一声：“混蛋，竟然偷袭。”
武天睿边笑边握着枪杆尾部，拧着枪一甩，划出大半个圈，将谭北乐逼远:\"这叫兵不厌诈哈哈……\"
笑声还没有结束，几人眼睁睁看着枪从武天睿手中飞出去，飞向院子正面屋子的窗上，枪尖直接从防护栏缝隙戳进去，噼啪哗啦声响，防护栏后的玻璃碎掉一整面。
屋子里，山南站在翁非正面，被声音惊动，转身看见一把枪掉在自己身前两步处。
“卧槽！”翁亦千小声惊呼，拉着白高舟后退两步，一个旋风腿将白高舟踢到在地，俯身上去关切问：“舟儿，你怎么了，怎么摔了，没事吧？”
谭北乐转身背对窗户，刚走两步，被已经走到窗边的翁非喊住：“北乐、天睿，你们在干什么？”她又喊退到武器架边装作放棍子的叶桓：“叶桓，那根棍子你一年多没用过了。”
刚才院子里的嬉闹，翁非听见了，但徒弟们一直打打闹闹到，她也没去管。
只是……
看着眼前的碎玻璃和地上的枪，她声音一提：“北乐、叶桓、天睿，把屋里圆木头拿出来，站桩。”
被喊的三人身体微抖，无精打采地喊：“是。”
“什么？”翁清从另一处屋子出来。三人习惯提声道：“是！”喊完才发现是师伯在问，不是师父。
翁亦千没憋住，仗着扶白高舟的动作，将笑藏起来。白高舟小声说：“小师姐，你太狠了。我屁股摔得好痛。”
翁亦千轻轻拍他，压着声音：“揉揉就好了，我帮你揉。难道你还想站木头桩。刚刚你也凑热闹的。”
白高舟连忙摇头：“不站不站。你也别帮我揉，你一个师姐，怎么能揉师弟屁股。”
“啪”一声，翁亦千一巴掌拍在白高舟屁股上，丢下句“小屁孩”，屁颠颠跑到师伯面前，主动道：“师伯，你看看我练刀呗。”
去屋里扛木头的武天睿，被谭北乐和叶桓在屁股上踹了几脚，随后一个人抱完六根木头放在院子里。他边抱边嘟囔：“武器丢手是大忌，武天睿你没救了……”
师姐弟在院子里被惩罚、练习，房间里，翁非继续训山南。
山南想了一晚上，还是想放弃特招生资格。
昨晚她回家时，姑姑与奶奶面对面，倒退着引导奶奶在院里散步，但奶奶走着走着身体就往一边歪，姑姑只得停下，揉揉她歪的那侧身体，继续带着她走。
姑姑其实很有耐心，但奶奶不愿意动，又不怎么说话，为了让奶奶跟上，姑姑引导得很费劲，一费劲她就会冲着奶奶喊。山南看得不是滋味。
最后还是山南换了姑姑的位置，引着奶奶走路。奶奶大概是对山南印象很深，山南带她她会更听话一点。
翁非听完山南的话，心里也很复杂。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用前途这种虚渺的东西去劝山南，但山南的这个决定确实会影响她的前途。
两人在屋里聊了很久，翁非将山南扯到身前：“南南，我们先看看，看奶奶恢复情况如何，再做决定，好吗？”
山南点头，答应了师父，回到院子同师妹一起训练。
原本谭北乐打算从桩上下来问问山南，没想到桩还没站完，许书竹给翁非打电话，说爷爷和奶奶一起从楼梯上摔下来，同时骨折，让她下午去医院陪爷爷奶奶。
即使同爷爷奶奶感情不深，谭北乐也得去看。她连双腿的颤抖都没缓过来，就被翁非催着出门打车，直接去了医院。
当天下午，她给山南发了好几条消息，山南一直没回。
生气了。谭北乐将手机放回书包，冷眼看表弟表妹在爷爷奶奶面前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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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西区是新区，近十年才扩建发展起来，高楼林立，车道宽阔，不少新兴产业和大型公司都聚集在这个区。
许书竹将车开进地下车库，好久才找到一个空位，从车上下来，发现周围好几辆车蒙着防尘套，上面已经落了灰，心里吐槽浪费资源，踩着高跟鞋走进电梯。
她从一楼出来，走到前台处，说自己找谭塔。
前台接待她的小姑娘穿着白色小西装，面目清秀，嘴角一个小梨涡，声音很甜：“女士，您有预约吗？”
“没有。”许书竹淡淡道：“你给他办公室打电话，说我的名字。”她把身份证递给小姑娘。
许书竹中午约了品牌公司的老大吃饭，穿着走时尚职场风，看起来像公司的管理者，她气场很强。小姑娘双手接过身份证，悄悄看她一眼，弯下腰打电话。
这栋楼是西区政企合作项目的一栋，其中的企是谭家几个公司，但在这里办公的，只有谭塔管理的两个公司。
办公室接电话的人不知道许书竹是谁，又去问人，这次有人快速接起电话，让人进来，语气变化迅速，让小姑娘觉得惊讶。
挂断电话，小姑娘依然保持着职业微笑，带着许书竹走进电梯，刷卡让她上楼。
早上近十一点，电梯里只有许书竹一人。她心里装着事，盯着上升的楼层数字不动。
前天晚上听完谭北乐的突然发言，起初她还以为女儿在开玩笑，不，用开玩笑这个说法不对，应该是以为对方是想替山南放弃决定找筹码，没想到后来女儿说喜欢山南，是爱情里的喜欢。
许书竹从年轻时思想就很开放，她上大学学的新闻学，接触的东西很多，到现在，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东西，她都不会震惊。
但她还是震惊了谭北乐说喜欢山南这件事。爱情的喜欢。
一般来说，喜欢同性这件事有天生的，也有后天原因。昨晚许书竹还原了家庭因素和女儿的成长环境，认为女儿大概是小部分的遗传加大部分的后天影响。
——年轻时的富二代谭塔是交过男朋友的，虽然他自己说是出于好奇。许书竹不敢肯定说自己是纯异性恋，毕竟她遇见过让自己动心的女孩，那个时间段她认为自己的性取向是双。
谭北乐孩童成长时期在英国，加上还未长大时在谭塔家看见的东西……
许书竹手掌蠢蠢欲动，她想揍谭塔。
想到自己昨晚问女儿是不是一直喜欢女生，谭北乐面上露出的片刻茫然，许书竹默默叹气。女儿的性取向多是后天影响吧，而喜欢上山南则是在知道同性也能在一起后的感情结果。
这种事情无法去干涉。干涉孩子享受青春的大人都是垃圾。
许书竹不会干涉女儿的感情，加上山南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有感情又很喜欢的孩子，她没有资格插手两个孩子的事情。但她有资格去揍一个不尽职的混蛋父亲。
滴声混着报楼层数的女声响起。电梯门还没打开，许书竹抬脚跨出去，正对上站在电梯不远处的人，那人穿着小西装，看见许书竹，笑开颜，恭敬地喊许总。
这人是宋莉莉，销售部的总经理，以前是谭塔的助理，在公司很长时间了。当初还是许书竹将她招进公司的。
“谭总临时开一个短会，我带你去他办公室。”
许书竹同谭塔离婚后，同宋莉莉见过几面，还帮她解决过一个大客户的难题，逢年过节，两人会聊上几句。
现在两人边小声聊着边往办公室走。这栋大楼建成也才短短六年，许书竹这是第一次来。谭塔的办公室很大，快赶上许书竹半个公司大小。办公室是常见的装修，桌子书柜椅子沙发，许书竹没有客气，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宋莉莉还要回会议室，亲自送来水后先离开了。
许书竹等了二十几分钟，谭塔身后跟着一男一女，边说话边走进办公室，那两人见到许书竹同时一愣，许书竹冲她们轻笑，继续拿着平板处理工作问题。
谭塔也没有顾忌，带着两人走到书桌前，将任务派发下去，等两人离开后，才走到许书竹身边。他今天穿着西装，大概是刚刚开完会，身上还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许书竹将平板放在一边，微微偏头：“坐。”简单直接，似乎自己才是这件办公室的主人。
谭塔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即笑了。将西装扣子解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语气放缓，声音很轻：“今天怎么来了？”熟稔亲昵。
许书竹微微皱眉，不想搭理对方，直奔主题：“你和唐派经常见面？”
“嗯？”见许书竹样子，知道对方很认真，谭塔不解：“我们肯定经常见面。”唐派和谭塔认识很早，是他多年的朋友。但许书竹和谭北乐都不喜欢他。
“他经常去你家住？”许书竹继续问。
谭塔盯着许书竹，嘲讽道：“许总忘了，在认识你之前，朋友从不去我家。”
谭塔年轻时虽然玩，但从不带人去自己家，说不喜欢。还是后来同许书竹认识，对方会带朋友来家里做饭聊天，才学着将一些能交心的朋友带回家，一起做烧烤玩游戏。
“现在许总不在，他们去我家做什么？”
许书竹点头：“北乐十一岁时，唐派去过你家睡觉？”
谭塔明显一愣，北乐上中学前，因为森华小学部离谭塔居住的地方很近，许书竹又忙，会经常去爸爸那里。
听到女儿的名字和唐派同时出现在一句话里，谭塔面色变了，想到谭北乐对唐派的讨厌，他直起身体，问道：“你什么意思？”
“昨晚北乐和我说，她十一岁时在你家中撞见唐派洗澡的场面。”许书竹直直盯着谭塔：“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许书竹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对于一个小女孩而言，洗澡和不该看到的东西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谭塔面色阴沉。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看见长得高大的男人都会想到……觉得恶心。”许书竹牙齿咬得紧。
想到谭北乐说虽然幼儿Xing教育课程，让她知道男女身体构造的差异，但她没想到成年男人会那么丑陋时，许书竹后背泛起冷汗。
只庆幸那时候谭北乐忙着习武上课，心思又不重，能转换过来。
办公室半晌没有声响。良久，谭塔冷声问道：“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吗？”
许书竹也沉着声音：“这是我的事情。”她转头看向窗外，声音放轻很多：“谭塔，当年我们说好的，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伤害北乐。”
“你是她的爸爸。”许书竹淡淡道：“我来不是告状，只是来提醒你一下。”
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谭塔，轻轻笑了一下，语气轻松不少：“原本我是想揍你的，但我担心打不过你。”
“对了，北乐有喜欢的人了。是个我很喜欢的小姑娘，下次讨女儿欢心的时候，别忘了。”
许书竹说完，顾不上谭塔震惊，往外走：“我约了人吃午饭，谢谢谭总的水，拜拜。”
谭塔连忙起身：“等等，书书……”
许书竹拉开门，外间办公室边坐着三人，两人是刚刚跟着谭塔进办公室那俩，另一位女孩很年轻，同许书竹对上眼，愣了一下。
许书竹认识她，几个月前谭塔让她帮忙去场晚会，当时跟着谭塔去的人就是她。用谭塔的话说，这姑娘身上有种灵动劲儿，和年轻的许书竹很像，所以被留在政企合作部门。
现在看来，被调到谭塔身边了。
“一起吃个午饭。”谭塔追出来，也不管其他三人，对许书竹说。
许书竹视线从女孩滑到他身上，似笑非笑：“谭总耳聋了？我刚说了中午和人有约。”话音落下，她冲离门最近的一人说：“小妹妹，麻烦带下路。”
那人连忙起身：“哦。”又忐忑地看谭塔。
谭塔目不斜视，上前一步：“我带你出去。”
许书竹没说话，跟在他身后离开办公室。
谭塔带着许书竹往独立的一个电梯口走：“开车了吗？”
“嗯。”包里一阵震动，许书竹拿起手机，来电的是中午约的人，说自己已经出发了，四十几分钟后到。约的地方同这里比较近，许书竹过去只需要二十分钟，时间刚刚好。
她接电话时，电梯门打开，谭塔先站进去，等许书竹挂断电话，疑惑看他，谭塔按了电梯按钮：“说几句话。”
作为狭窄封闭的空间，电梯着实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但也有好处，能快速交谈。
电梯门关上，谭塔问：“你刚刚说北乐喜欢的人，是个小姑娘？”
许书竹：“嗯。”
谭塔一脸复杂：“不会是她的师妹吧？”
许书竹眉头微挑，但仔细一想，自己刚刚提到是自己很喜欢的小姑娘，谭塔能猜到也没有问题。
“难怪。”不等许书竹问，谭塔自己回答：“这么多年，她每一次来我这里见到什么新鲜物什，都要给师妹带一份回去。”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里带着无奈。许书竹听得想笑，随口接：“不止给师妹带，还给师弟带。”
“北乐一向大方。”谭塔说：“和你一样。”
许书竹看向电梯侧面两人的身影，没有接话。直到电梯数字接近一，她才说：“南南的奶奶生病，南南想放弃首都体大的特招生资格，留在锦城照顾她奶奶。北乐在烦这件事。”
电梯门打开，谭塔若有所思：“南南？山南？”他虽然不怎么关注谭北乐师姐弟的事情，但几人他还是认识的。
运气很好，电梯正对门的车位，停着的正好是许书竹的车。她回头，对上谭塔复杂的神情，又看眼电梯，反应过来：“这是你停车的位置？”
谭塔点头：“研发组长的车被撞了，今天早上我让他开着车去工厂。”
许书竹拉开车门，随口接：“看来谭总也很大方，北乐也随你。”她说完直接上车，双脚一蹭，脱下高跟鞋，穿上平底鞋，发动油门直接离开。直到车身完全离开视线，谭塔才重新走进电梯。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孩子父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