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边吃边聊 ...
-
仙鹤路一年四季人都很多，尤其是晚上，下班放学后的成年人学生都喜欢来这里。同锦城最知名的步行街不同，仙鹤路是本地人才知道的宝藏一条街。
谭北乐和山南上一次一起来仙鹤路还是去年，师姐弟几人一起来吃串串，转眼一年过去，仙鹤路没有任何变化。
两人下车后直奔“水果碗”。卖衣服的门前有小摊，摊上一盆一盆放着不同的水果，十块钱的“水果碗”，在透明的打包碗一层层铺上五种水果，加上芋圆和椰肉，最后用红豆冰沙盖在最上面。
料满味儿好。年轻人一年四季都爱吃。
山南从摊主手中接过碗，谭北乐扫码付完账，拿了两个塑料勺，转身在旁边摊位上买两根烤肠举着。师姐妹两人走进靠着河的串串店，趁着人少，选了个角落里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河，风吹进来，能闻到河沙的味道。
“来。”谭北乐将勺子递给山南，顺手扫了桌上的码，先点几样自己想吃的，然后将手机递给山南，让她选。
山南没有客气，接过手填上自己想要的，直接下单。
点完单，谭北乐才将拿在手中的烤肠递一根给山南：“天气阴着，晚上可能会下雨。”她今天很开心，言语轻松，面上笑意掩不住。
“嗯。”山南点头，看向窗外。凉风扑面而来，舒服得她微微眯眼。
山南原本想直接和谭北乐说自己想放弃首都体大特招生资格的事情，但对方兴致盎然，笑着说其他事情，她不忍心打断。话在舌尖转了好几圈，终是没有汇成完整的句子被吐出来。
算了，吃完饭再说吧。山南决定暂时丢下思绪，同谭北乐闲聊其他。
但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对彼此太熟悉。就在山南决定饭后再说时，谭北乐将水果碗移到桌子里侧，让服务员将汤锅放好，又将串串分门别类摆上桌。她视线落在服务员的动作上，随意问道：“你想说什么？”
服务员疑惑地看她，她冲服务员笑笑，又看向山南：“一见面就心神不宁，有什么事情吗？”
事实上，从山南给谭北乐发消息问要不要晚上见一面，谭北乐就猜到山南有事要说，毕竟第二天就是周日，两人早上会在师父院里见面。
加上见面后，山南无意中的视线躲避，谭北乐心中冒出不太好的预感。
但想不到她有什么事情约自己单独见面说。不会是想过二人世界吧？谭北乐被自己逗笑。
服务员放好东西后离开。山南熟练地将荤菜挑出来放在辣锅那边，蔬菜菌类放在清汤锅里。她没说话，谭北乐也没继续问，帮着用铁勺将翘起来的木签按下去。
直到串串放好，山南才抬起头看谭北乐，她的眼神有些闪动，眨了好几下眼才开口：“谭北乐，我想放弃首都体育大学的特招生资格。”
“什么？！”谭北乐神色一变，手里拿着的塑料勺子被捏紧，她微微皱眉，重复道：“什么？！”
山南不太坚定但没有转移的视线，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脑中思绪一动，问道：“因为奶奶生病的事情？”
山南没有回答。
谭北乐顺口道：“姑姑不是回来了吗？”话音刚落，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少了，姑姑只是暂时回来照顾奶奶，在南城，姑姑还有一个家庭需要去看顾。
她沉默两秒，缓声说：“奶奶现在恢复得不错，好好休养，能和以前一样，”她郑重地看着山南：“山南，首都体大是全国最好的体育大学。”
知道，这些山南都知道。但是，一想到爷爷奶奶，山南无法说服自己，在未来至少四年的时间里，离开锦城，远离爷爷奶奶，去坐飞机都要两个半小时才能到达的首都学习。
山南的沉默让谭北乐明白她是认真的。事实上，把谭北乐喊出来说这件事，已经证明对方的认真。
“师父不会同意的。”谭北乐盯着咕嘟嘟煮着的锅。木签被沸汤翻翘起来，上面的食材随着汤水翻滚。“我也不同意。”
她面上表现得很不满，最后一句话有些生气，还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小情绪。
山南无语，拿起几根木签头递给谭北乐：“师父就算了，你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师姐。”谭北乐理所当然，顿了两秒才接过山南递过来的串串。
山南张张嘴，没有将师妹不用听师姐这种小孩子般争执的话说出来。
“我想山爷爷和吴奶奶也不会同意。”谭北乐咽下嘴里的食物，强调道：“爷爷奶奶一心为你好，如果你因为他们放弃首都体大，他们肯定会责怪自己。”
这也是山南担心的事情。师父那边，如果她一一说清楚，还可能取得同意，但爷爷奶奶肯定不会同意。
山南没接话。谭北乐也没说话。
一顿串串吃得十分无味。
谭北乐吃完几串后，放慢动作，视线在窗外和山南身上来回转悠。
山南察觉到，但不为所动。
等到山南吃得差不多，谭北乐终于再开口：“山南，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山南：“嗯？”
谭北乐正经道：“我们现在是实习恋爱关系，你放弃特招生，是不准备将关系转正了吗？”
山南脸色微红，她扯一张桌上的餐巾纸，捂住嘴咳嗽起来。一点辣油呛在她喉咙里，又痒又辣。
谭北乐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递任何东西，只看着对方自己手忙脚乱地倒凉茶水，又端起水果碗，喝完碗底汁水。
咳嗽最终止住，山南的脸却咳得通红。她咳了最后两声，冲谭北乐翻了个明显的白眼。
确实，她从没有想到自己和谭北乐关系的事情。几个月前的亲密接触、互看视频小说涨知识的事情仿佛已经过去很久，至于在那之前觉醒的喜欢，好像也并不特别。
谭北乐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心里只剩生气：“你从没有想过吧？”
山南看着她。
“你不去首都，我们可能会分别很长的时间。”谭北乐声音变大一些：“网上都说，异地恋不会长久。”
神异地恋不会长久。山南无言以对。
谭北乐脑子里天天在想什么，这还是那位成绩优异各种靠谱的师姐吗？
见山南表情全是无语。谭北乐很无奈，软下声问道：“山南，你是不是没有将我说过的话当真。”
这个倒真没有。谭北乐对自己的好，说过的喜欢，山南都记得。只是她没有在这个时间段想起。
山南摇摇头：“不是。我知道的，我只是没有想到这儿。”
谭北乐：“现在你知道了，会把我俩未来的恋爱关系放在你的考虑范围内吗？”
山南半晌没说话。最后她点点头。
谭北乐松一口气。
师姐妹两人结完账从店里离开，也没有再逛，只沿着河道往地铁站去。天已经黑了，灯光却将城市的天空照得泛红。
河边有好几位老人在放风筝，很大的风筝，上面还有小灯，老人手中的线轴也超级大，两只手捧得稳稳的。
不少行人停在河边仰头看天空。看风筝能飞多高多远。
谭北乐回到家中时，许书竹正坐在沙发上，捧着平板看什么东西，她看了眼表，疑惑道：“今天这么早？”
谭北乐往楼上走：“今天没上晚自习。我先回房间放东西。”
许书竹嗯了声，没管她。
半个小时后，谭北乐从楼上下来，已经洗完澡换了家居服。
许书竹看她：“今晚不练功了？”
谭北乐摇头，端着水坐在妈妈身边，视线看着平板上的表格，声音里带着点疲惫：“这是什么？”
“上个月的出货情况。”许书竹将平板放下，轻声问：“怎么，累了？”
谭北乐靠在她身上，摇头，半晌才说：“我和山南逃晚自习去仙鹤路了。”
许书竹身体往后靠到沙发背，带着谭北乐也倚着沙发：“嗯。奶奶出院，南南也放心了吧？”
谭北乐摇头，她不仅没放心，还想……
“山南说，她想放弃特招生资格。”谭北乐小声说：“妈妈，你说，我能帮山南做什么？”
放弃特招生资格？
许书竹念头一转就知道山南在想什么，当年她原本想在谭北乐两岁时就带着她出国，但那时候不放心谭北乐外婆，加上同谭塔之间也没协商好，拖了两年才出去深造。
那时候的许书竹已经三十几，能给母亲留的东西那么多，都不放心离对方太远，何况山南还小，切身经历奶奶这场病，她肯定更舍不得。
许书竹抬手摸着女儿额发：“南南不想离爷爷奶奶太远？”
谭北乐点头。
“作为长辈，我不赞成南南的决定，但作为备受长辈喜爱的晚辈，我能理解山南。”许书竹小声道：“乐儿，这件事，你不能为南南做任何事。”
“可我是她师姐。”谭北乐嘟囔道。
许书竹轻笑：“你是她师姐。但除了师姐妹关系外，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当然，我知道在你们的心中，师姐妹就是亲姐妹。但你们毕竟不是，南南的爷爷奶奶养大她，她和他们的关系同你和他们的关系不一样。”
“就比如南南会关心我的身体，但她不会像你一样，叮嘱我一日三餐记得吃，不仅自己盯，还打电话‘查岗’，或者给我定外卖送过去……”
谭北乐抬起头，看向许书竹，肯定道：“你在趁机吐槽我做的这些事吧？”
……“没有。”许书竹快速否认：“我只是举一个例子。你能理解吧？”
谭北乐又把脑袋靠在许书竹肩上，点头：“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对山南不好。”
肯定是不好的。
事实上，和职场一样，大学也是一个资源台。虽说优秀的人在哪里都闪光，但对大部分人而言，不同等级的大学，能为学生匹配到的资源也不一样，在这个过程中，学生的见识、思考以及方向就开始分层。
“我还是想为山南做些什么。”谭北乐小声说。
许书竹笑道：“如果能做的话，可以。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也可以直接和我说。”她笑笑：“你们师父会同意南南的决定吗？”
谭北乐摇头。虽然同山南见面时，她很肯定地说师父不会同意山南的决定，但谭北乐心里知道，不一定。
师父心很软，山南下定决心多求求她，她可能会同意。
唉，烦。
许书竹感受到女儿心里的混乱，心里五味陈杂。她一直认为，让孩子承担超出年龄的烦恼是大人的失职，所以她一直很努力，为谭北乐撑起一片天。
但她不得不承认，大部分家庭里的孩子，都陷在越龄的烦恼里，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她捏捏女儿的脖子，安慰她：“别烦恼了，这事情，还是得南南自己决定。作为师姐，你能做的不多。”
是啊，她和山南是独立的两个个体，她做不了什么。
早知道还是早恋，如果师姐加上女朋友的身份，会不会可以为阻止山南的决定添筹码呢？
谭北乐侧头问许书竹：“妈妈，当初你和爸爸没有分开时，做任何决定是不是都要考虑对方。”
话题转得太快。许书竹犹豫两秒才点头。
谭北乐继续问：“谈恋爱的时候也是吗？”
许书竹笑了，事实上，谈恋爱的时候更容易将对方纳入考虑范围，尤其是热恋期，做什么事情都会想着对方：“肯定的，因为喜欢。”
谭北乐眨了下眼，坐直身体，看着许书竹，郑重地说：“妈妈，我想谈恋爱。”
许书竹脑子没转过弯，惊诧：“啊？”
“我想和山南谈恋爱。”谭北乐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她将我放入她做决定的考虑范围内。”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边吃边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