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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一场决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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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又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消失将近一年的涂千里回来了。他看起来憔悴苍老,站在司上青面前铮铮铁骨的模样让他一开始以为是要来找他报仇的厉鬼。
“我是来取你狗命的!”他就是这样说的,恶狠狠的目光似一团火要将他一身艳丽的长袍点燃。
“你死了!你不该来!厉鬼我可从来没杀过!”司上青嘴角一扬,斟满一杯酒飞掷给他。
涂千里一掌接住,将酒洒在地上,银质酒盏在他手中被捏得变了形,哐啷一声砸到了地上。“我知道,你想用灵力减半的灵丸害我,可是老天有眼,师父显灵,我保住灵石活了下来。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我究竟是人还是鬼!”
司上青瞅了瞅他的脸,那是他给他的多么完美的一张脸,不,人要是死了变成鬼不就该变回原来的模样了吗?他顿时惊醒,“你?你从离族那儿逃出来了?他们没杀了你?”
“杀我?你盼着我会丢了灵石癫狂致死,可是你猜错了!”涂千里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说着长剑出鞘,冲着司上青就劈将而去。
司上青掀起长案挡住刀光,飞身躲开。来不及抽剑的他,被他灵力的气势震慑到,迅即在胸前聚起一团灵力发将出去。谁料涂千里没有躲闪,灵力打在他身上涣散开来如同瘙痒。司上青大惊失色,接二连三的出招,他都轻蔑的应对。
“你别费力气了。我灵力玄术比不过你,咱们不如就真刀实枪地单打独斗!”
“你!你从内藏书阁找到了什么法术!”他退后几步,拔出身后架上的宝剑。
“不是法术,师兄,你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实话告诉你!你藏着见不得人的幻羽甲在我身上!有了它,我才过得了尔弥幻境,保得住灵石。我在和渊东躲西藏了这么久,不想被御灵军抓了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亲自来跟你做个了断。”
两人旷日持久的恩怨情仇在那一刻于纠缠不清中喷涌而出,焦灼的激战在皓月长空下无声无息。那些曾经桎梏涂千里的错爱,那些曾经束缚司上青的彷徨,被无情的剑气击的粉碎。司上青渐渐占了上风,他不能留他活口,他必须使出必杀技!近身,佯攻,手腕发力,一根细如毛发的骨针飞向涂千里,这出其不意的暗器只在他眼前闪了一下便失了踪影。在这紧要关头,涂千里嗅到了司上青血液中奔流着的狂躁气息,他知道他要赢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顾不得刚刚那究竟是什么,使足灵力一声长啸,化作了重拳扑向司上青。
司上青重重跌落在地,苦笑着扔下剑说:“你还是用灵力出手了!你要是早学会如此,又怎会有今天?”涂千里无奈苦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胸口疼痛如针扎一般。
“我的玄术制不了你,但金刚铁甲之骨,可于无形中破有形,噬心针现在扎进了你体内,七日内你必死无疑。”司上青披散着头发,他给他的致命一击让他在百转千回中又重新找回了从前的自己。他等着他倒下去,等着他束手就擒,但他没有。空山中惊起一片飞鸟,树枝震颤中有人影闪现。涂千里已使不出半分灵力,逃遁而去。
追来的人是一队御灵军。司上青同他的打斗使他与这个乱闯和渊的师弟撇清了关系,但为了不让离族发现幻羽甲,他故意把他逃逸的方向指偏。他料定他七日内必死无疑,他要亲自给他收尸。但千算万算,司上青怎么也没有算到,他凭着气味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他的尸首,最后还是落到了离族人手中——他死在了和渊,而且比他的死期晚了一个月,而这一切——从如今审讯的结果来看——竟是因为有木堇寒从中作梗。
涂千里将死之际去求救于木堇寒,而这世上也只有他才有那样的灵力可以将噬心针暂时封印。一个月,他多活了一个月也改变不了必死的命运,却害得司上青冒着欺上瞒下的风险从离族手中骗来他的尸首,但只有尸首,没有幻羽甲。
离族那边一切如常,幻羽甲在涂千里死之前就被他藏了起来。司上青四处寻找,搜遍了以前他常去的地方,他的白姬山,还亲自跑了趟他在千暮城开酒馆的地方,但一无所获。涂千里这个人似乎早在他未死之前就已经被世人遗忘,而他更是确信了他自己的下场并不会比他好到哪儿去。涂千里的死对他竟成了一种打击,如果可以让他拥有力量获得长生,他愿不惜一切代价,他要找到幻羽甲,要得到一石双灵,就必须有所行动。
涂月溪的出现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原来,同他无所不说的师弟也有想要隐瞒的秘密,那他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实瞒着他又有什么错!他待他如弟,可他留给他的是什么?幻羽甲一日下落不明,他就一日不得安宁。他和木堇寒一起对付他,他死了,还有个女儿阴魂不散地会继承他的遗志,想想这有多可怕,幻羽甲落在敌人手里,涂月溪或者萧遥,他们中的一个,甚至他们一起,迟早会联起手来对付他。他不能在他们手里落下任何把柄,他必须先发制人。
司上青当机立断,带着太灵司调兵遣将的龙骨令牌,天不亮就带着兵奔往癸虚山拿人。龙忘机看他来势汹汹,仅凭着对涂千里的怀疑就要抓走涂月溪,理由十分牵强,并以涂月溪尚在闭关为由挡住了他。启灵的重要关头是每个人一辈子的大事,若在中途强行中断,不但启灵全无可能,甚而会灵力尽失,灵石俱损。龙忘机提醒他不要冤枉了好人,毁了她一辈子,并答应再给她半个月,出关后他一定将人交出。可司上青还是不肯,用延误调查遗子下落的罪名来威胁他,拿出龙骨令牌,威逼他说:“龙玄主若再不把她交出来,那多有得罪,我就要让人搜了。”
门外的人严阵以待,龙忘机将龙骨令牌压下去,镇定自若,说道:“没有熹王的旨意,单凭太灵司的龙骨令牌,你可不能在我气幻师府里撒野。”他放下话去,若是谁敢动他府里哪怕一草一木,就别怪他不客气。
司上青虽有龙骨令牌坐镇,却也无奈不能在气幻师府肆意妄行,又不敢耀武扬威跟龙忘机硬碰硬,软磨硬泡了一天,还是搬不开这块绊脚石。第二天气急败坏地就下山走人了。
以他的性子,怎可能轻易善罢甘休?他想起涂月溪还有个外婆,便派人去千暮城打探。而他自己则策马扬鞭径直奔往北宫去觐见了韶太后。
司上青将审讯的结果先说与了她听,然后推断他的师弟涂千里与木堇寒串通一气,一定知道遗子的藏身之处。
韶太后听后显得不十分高兴,她不认得涂千里,但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要怎么继续追查?她责怪了他一番,还讥讽他说他们师兄弟之间似乎有些恩怨,问他是不是对他怀恨在心才有意要再给他按个罪名,这没有意义。
一向聪明的司上青不知说错了什么话竟惹恼了她,他沉住气,等她发完脾气,他扑通跪倒在地,随机应变道:“少灵司明察,我师弟当年被抓,死在了和渊,我念着旧情,还求武灵司将他的尸骨带回,葬在了白姬山,今日之论断,绝非我藏有私心,确实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敢禀奏……”
“论断从何而来?”
司上青撒起谎来比谁都认真,他将自己的理由逐一列出:“一来遗子之秘由涂千里口中传出,他临死前还去见了木堇寒,二来闯和渊何图?或许并不是他声称的为了偷秘典,细想,许或是为遗子寻找御灵术之法,这似乎更加说得通。而且据武灵司所说,他两次出入尔弥幻境皆不受幻境所迷,”他跪着往前挪了两步,他说的涂千里两次闯尔弥幻境,实则是一进一出,但离族人根本不会想到他有本事留在禁地不失灵石,韶太后也不知实情。他继续说道,“我曾以为他是痴狂之人,本就是个疯子,才会逃过幻境诸法。但恕臣当年枉下结论,如果他替木堇寒办事,那有他指点实则不难,或者入和渊不只两次!而且,他刚被抓便死了,死因不明,木堇寒杀人灭口之嫌最大……”
“够了!谁给你的胆子!”韶太后突然拍案而起,颤抖着手指向他,只觉满腔无名的怒火,却找不出半个字说他,他说得理由逻辑清晰,没有漏洞,除了一点,她缓了缓情绪,慢慢又坐了下来,“好了,你先起来吧……木堇寒虽放走了遗子,却不是你口中的阴险小人……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证明了涂千里有嫌疑,还有什么?再这样查下去,要找到木堇荣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司上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觉得今日来得不是时候,一定是有人得罪了韶太后在先,可他必须求得她的允准才能换来熹王的旨意,便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说:“涂千里这儿断了线索,但他女儿涂月溪,尚可抓来审上一审,臣也派人去了她家乡千暮城追查,或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那就照你的意思,也抓她来审审。”
“不过……她是龙忘机的爱徒,且尚在闭关……恐怕需要熹王的旨意,臣才敢……”司上青看了看韶太后。
韶太后品了品涂月溪这个名字,这时才想起是上次龙忘机带过来那个见到白泽的女孩,心中莫名起了些顾虑。沉思良久,方言:“那个涂月溪就给她十日时间,若是再不启灵出关,也不能跟她一直耗着,我会去恳请熹王,不日口谕自会传到龙忘机处,你且先去千暮城亲自查查,之后再去癸虚山也不迟。”
司上青领了命自退出。他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不免感慨权利这件利器在韶太后身上无非就是一身哗众取宠看似华丽的外衣,她一个妇人懂得些什么,若不是母凭子贵,她现在还不如他呢!十天就十天,他就不信在幻听症的干扰下涂月溪真能够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