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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   裴丝拿着自己的Sony粉色小本,这玩意号称史上最昂贵网本,她看着里面行程,有些抓狂。出国之前很多事情都需要准备,网上有纷乱复杂的论坛,讲述着天花乱坠的海外惊魂记,她摘抄出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做成备忘帖,贴在梳妆台旁边浅蓝色的布面壁纸上。
      铃,铃,铃~~~~~
      MSN中跳出一个对话框,不用看签名档,只看照片就知道是裴表姐那个黑女巫——可怕的非主流装扮,整理的锅盖留海,熊猫一样的黑眼妆,再加上可爱的嘟嘟起来的嘴巴。
      把一个30岁的女人化成一个13岁的幼女,这不禁让裴丝感慨如今化妆技术和化妆品的发达,外加黑女巫相机的模糊技术的昌明。

      “怎么样?”
      “过了。”
      “请我吃饭。”
      “让我妈请。”
      表姐,“对了,刚想起来,到了英国之后给我买Burberry的风衣,Burberry的雨衣,Burberry的雨伞,Burberry的包包,Burberry的围巾,Burberry的手帕,还有Burberry的牵狗链。”
      裴丝看着一连串的Burberry,第一反应——病毒!
      第二反应,她在看到第一个Burberry跳出对话框的时候就打上了几个大字——你去死吧!!
      可是一想到黑女巫其实也帮了自己很多,于是裴丝选择性忽视那一连串的Burberry,然后在MSN属性上点‘下线状态’,把绿色的面包人变成了灰色。
      30秒钟之后,黑女巫发过来消息,“别想骗我,你还在线上。”
      裴丝,“此人已死,有事无事都请烧纸。”

      彻底关闭电脑。
      她今天晚上有饭局。

      晚上这顿饭吃的也真是不三不四的,裴丝爸裴丝妈没时间,就裴丝在这里,她负责攒一桌子人,都是亲戚,然后在吃饭的时候宣告她将要出国。一桌子人美其名曰给她践行,最后还是需要裴丝签单。

      席间,亲戚们吃着她的东西,喝着她的酒,还要对她说三道四。
      “……她要走呀……”
      “考不上大学当然要出国呀,不然就她妈那个性子,什么都要拔尖,要是她闺女真考不上大学,她的脸往哪搁呀。”
      “这去英国要花多少钱呀……有那些钱干什么不强呀。她妈把她宠的都没边了,要是我孩子考不上大学,我就让她复读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多钱去读书,她妈不是傻了吧。”
      “人家愿意,你管的着吗?又不是你的钱。”

      裴丝听的一清二楚。
      那是她二舅母和妹妹。
      这个时候,舅母的妹妹忽然说,“丝丝呀,你这次可有出息了,这都留洋了,可算在咱们家放了卫星了。我可真为你高兴呦~~~~~~~~等明天我让你妹妹去跟你多学学,你要好好教她哦~~~~~”

      呕……
      这个墙头草,两面派,脸皮比城墙拐弯厚,笑容比猪大肠还古怪。
      裴丝基本上没有吃什么东西,她不喜欢吃贵价海鲜,对水泡的海参拌小米粥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她空着肚子喝的水井坊,此时正好,顺着二舅母的妹妹的话张嘴就吐了出来。

      “呀~~~~~~~~”
      二舅母她妹躲闪的速度犹如逃命。

      “不好意思,我喝多了。”
      裴丝抓了餐巾擦嘴,然后拿了包包就站了起来。
      “我喝多了,你们继续。”
      转身离开。

      “她这就走了,谁付钱呀。”
      “她不是很能喝吗?怎么说吐就吐?”
      “不是怀孕了吧……”

      咣当!
      裴丝用高跟鞋踢上了门。

      裴丝到服务台签单,她走出饭店,外面的夜风清爽宜人,把燥热和白酒造成的晕眩感觉完全清除。
      她眼前的城市充满了璀璨的灯光,整个世界仿若透明一般。
      她走下台阶,到外面买了一瓶冰水,然后的转头的时候再看了看身后的酒店,她有一种即将把他们甩开很远很远的感觉,也的确,那是半个地球的距离。
      她忽然觉得裴丝妈把她T出国的决策真是TMD的正确了。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九月的北京,热的让人抓狂。
      裴丝被迫穿了三条牛仔裤,最瘦的那条在最里面,依次是一条正常的,最外的那条是滑板裤,然后她穿了三件外衣,依次是长一些的帽衫,风衣和一件羊绒的大衣。
      这是留学论坛上提出来的经验之谈。
      上飞机的行李有重量限制,可是乘客的体重却没有重量限值。
      所以与其让重量增加到行李上面,并且同时为机票增值,还不如直接增加到乘客身上。

      海关前。
      啪!——
      一个耳光竟然是如此的清脆而响亮,喧嚣热闹的人群也无法将它掩盖。

      拉着巨大箱子同时挎着一个巨大的白色LV multicolor包包的赵丛微打了一个叶熙一个耳光,然后什么话都不说,转身拉起那个大箱子头也不回的就向海关里面走过去。
      被打的男孩子眼神复杂,他冲着那个女生大声说,“Vivi,你这样离开毫无意义!你不会改变什么的!我们甚至坐同一趟飞机,你根本离不开我,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那个男生穿着有些怪,白T-shirt,牛仔裤,围着黑色的围巾,头发修剪的非常精致。他对周围人对他的指点毫无兴趣。

      “一共四个包,大行李箱,小行李箱,一个背包,还有一个手提,不要忘了,下飞机的时候记得数一下。”
      被人嘱咐着,可是裴丝被高温已经折磨的没有任何耐性,现在的她急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尽快托运行李,尽快过安检,尽快上飞机,然后把自己脱的只剩下皮肤外的最后一层皮。

      裴丝几乎要举双手投降了,“知道了,知道了。梁叔叔,我是十八岁,不是五岁,我不会把自己的行李随便扔在飞机上,让别人把它们当成炸弹的。”

      粱远征是裴晚蝉的司机,他送裴丝上飞机。
      今天裴丝爸和裴丝妈各忙各的,都没空送她,只是派了司机过来。

      北京机场的海关就在入口那边,人们只有出示自己的护照签证,才能进去,然后才能Check in,再过安检,这道海关已经把家人和朋友隔绝在外了。
      裴丝一直向里面走,她甚至不敢回头,就好像一回头就会变成盐柱。
      很多人说过,在国际机场的入口处是不能回头的,因为一回头,看见家人,就无法离开。
      而裴丝却想到了一个电影场景,《宋家皇朝》里面,当年幼的三姐们上船离开上海的时候,宋查理为女儿唱的那支歌,在喜多郎恢宏的电影配乐中,显得温柔而伤感。

      ——如果她爸或者她妈来就好了,至少也可以为她唱一支歌。
      裴丝想。
      她妈肯定不唱,裴丝妈肯定踩着高跟鞋,夹着她的小黑包在那里挥手,心中想,你快走吧,走了之后就不用和我抢浴室和面霜了。
      裴丝爸裴晚蝉可能会唱,不过他五音全无,他唱的实在不怎么好听就对了。

      赵丛微瘦的像一个纸片,留着一头经过精心制作过的枫色长发,戴着一个Oliver Goldsmith的圆形□□镜。身上穿着白色雪纺娃娃装,金色及膝马丁靴,脖子上挂着黑的珍珠项链,珠链上有小小的双C标志,还有一朵茶花。

      她在机场check in 窗口正在和人理论。

      “我不是想要升舱,难道你的眼睛没有看到我拿的本身就是头等舱的机票吗?难道你们还有超头等舱的座位吗?如果没有,请问,你想把我升到哪里去?找个绳子把我绑在飞机顶部?就好像你周末开车出去的时候,用鱼线把你那个破旧的脚踏车捆绑在汽车顶上一样?”
      “什么?连换舱都不可以?我不需要你们退还机票钱,这总可以了吧。”
      “还不行?那你们随便找一个不是坐头等舱的人,让我和TA换位置,这总可以吧。”
      “还不行?”
      “我说小姐……”
      坐在check In 柜台里面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可是赵丛微把一切‘头脑不灵清’的人统称为‘小姐’。因为她认为,头脑不清楚是年轻女人的专利,任何人都不允许把这项专利从年轻女人手里抢走。
      凡是抢走者,都要加入‘头脑不灵清的小姐’的族群。
      “小姐,你昨天晚上喝茫了吧,怎么今天只会摇头了?”

      最后,赵丛微如愿以偿的拿着头等舱的机票,坐在经济舱中。
      她的旁边就是裴丝。

      裴丝的左边是一个中学生打扮的女孩子,正在哭着打电话,“呜呜呜,妈妈,我不想走,我害pia,呜呜呜,刚才我的手表坏了,爸爸把他的欧米茄给我了,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吞念慈安川贝琵琶膏。
      不然她会呕吐起来。

      裴丝的右边坐的是赵丛微,赵丛微也在打电话。
      赵丛微说,“喂,宝贝儿,对,是我……在北京,我刚上飞机……亲,帮我个忙,去Selfridge帮我刷一个男用的钱包,价格在300英镑左右,对,是送给叶熙的。他今天和我同一架飞机回英国,我不想和他做在一起,我和人换了座位……”
      “我为什么送他东西?原因很简单,因为昨天他送了一个4000多的手机给我,而我刚打了他……不为什么,我发现,他泡了我曾经的好朋友……不,我们没有分手,我只是不想接受他这次的礼物,可是又不能把东西还给他,所以给他一个钱包,算是两清……”

      Selfridge!
      伦敦市中心,明黄色的袋子,奢侈品。
      在伦敦所有百货公司中,直逼Harrods江湖老大地位的就是牛津街上的Selfridge!
      Harrods是随着戴安娜王妃一起死去的多迪·法耶兹的父亲的店,专门经营奢侈品,里面摆放着随便一个东西的价格都在3位数英镑以上。
      而Selfridge则更符合现代时尚,最外面是耸立着的罗马立柱,古老的巨大石砖垒砌而成的城堡,而店里面则随时播放着热烈的轻摇滚。众多娱乐明星都说,Selfridge是他们的最爱!最能激发起女人的消费欲!
      而它一楼中央的Hermes店,里面正中摆放着一款淡蓝色的、精致的鳄鱼皮Birkin铂金包,上面镶嵌着华丽的碎钻,却不会被任何人拥有。
      它是不卖的!

      裴丝让那个女孩子哭的心烦意乱的。
      “哇哇……妈妈,妈妈,我不想走了……哇哇哇……”
      旁边的女生哭声越来越大,山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

      “喂,你闭嘴!你已经不是Baby了,哭成这个样子也不会有人给你买糖吃。喂喂,说你呢!”
      赵丛微打完电话,把电话弄到飞行状态,她对着裴丝旁边正在哭泣的女生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女生的电话抢了过来,对里面的人说,“如果你不想让她离开,就请马上跑到机场派出所去报案,说CA937这架飞机上有炸弹,这样你很快就会见到你的女儿了,再见!”
      啪的一声,她折上了手机,丢还给刚才哭泣的女生。

      哭泣的女孩子呆愣的看着赵丛微,静默十秒钟,然后哇的一声,剧烈的哭嚎起来,还伴随着叫喊,——“我要下飞机,我要下飞机!!”可是,等乘务长真正过来询问她的时候,她又蔫了,窝在座位上,像颗卷心菜。

      “浪费别人的时间,鄙视她!”
      赵丛微摘下□□镜,她从自己的包包(她的包简直像一个小型的旅行袋,里面什么都有,小型电脑,巧克力,睫毛膏,唇蜜,纸,笔,她的拖鞋,面霜,还有一袋一袋的面膜)中拿出一个SK-II的白色无纺布面膜,贴在自己的脸上。

      空姐让大家再一次系好安全带,飞机已经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窗外的北京像是一片被剥落的风景片,迅速的落在飞机身后,巨大的动力把飞机前端拉起,天空和大地竖立并排着出现在窗口。

      裴丝从这边的小窗子看出去,只能看到白色的雾和那背后隐藏着的蓝天。
      据说,这样的国际航班的飞机一般都穿越了对流层,只在平流层飞行。
      是三万英尺的高层。
      那,究竟是多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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