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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玉渊追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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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降人间。
神再一次庇护了妖族,庇护了他们点化人间仙的初衷。
这不仅让那场大战变成了笑话,也令所有人间仙沦为了笑话。
他们因抵御妖魔而生,而神却在保护即将灭族的妖族,所谓的点化凡人成为人间仙护佑凡人对抗妖魔变成了一个阴谋。
观无仙尊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想起来自己的来意,问道:“神之名为何?”
第一魔君眸光一凛,这才是寻隐想要知道的事情,关于神降人间,她早已有所猜测,她甚至还知道这世上并不止有一位神。
“神名方厌,远古十方上神之一。”第一魔君并不在这件事情上为难,她甚至觉得寻隐一开始掀起这场大战就是为了逼出天界上神,她难道还想以凡人之躯直面上尊不成?
“多谢魔君告知。”观无仙尊收了剑,“交易已成,魔族若不想落得和妖族一个下场,还是安分些为好,毕竟神会站在妖族身后,却未必会站在魔族身后。”
“这就不劳观无仙尊操心了。”第一魔君接回了天魔,挥袖离开。
柔川归还了岐邙山万剑,剑身已还,剑意仍在,虚影一般的巨剑凌空立在岐邙山之上,若有人敢私自损毁流声幻影阵,便要受此剑一击,神魂俱灭。
几人情绪都不太高,青棠却留几人在岐邙山做客,观无仙尊直接离开了,太微想了想,由着玉渊留下,他自己先往九荒仙境回去,此间之事,须得尽快告知师尊和神谕殿知晓。
岐邙山的山洞里有些昏暗,青棠不喜奢华,住处也收拾得潦草,好在山洞里有个天然的温泉,袅袅白烟晕染,生出几分世外仙人的淡远来。
青棠邀请道:“泡一会儿?”
玉渊和则危明显瞪了眼睛,再是仙人,那也男女有别,男男女女泡在一个池子里算怎么回事?
青棠把则危踹进了温泉池里,一挥袖将温泉一分为二,中间隔着丈高的轻纱,她朝玉渊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拉着柔川进了另一边。
则危被踢下温泉本要大怒,谁知温泉水温柔地包裹上来,令他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舒服得拖拽着他沉沦,一时也便忘记了生气。
虽然青棠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几人既入了温泉也便知道了她的好意,温泉水划过肌肤透入经脉,温养着他们几经伤痛的身体。
泉水微微荡漾,涟漪点点散开,静默里玉渊正看着柔川,他还没有寻到机会问她,她的面具是怎么回事?他离开了一趟就感觉他们之间生疏了许多,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漠然。
柔川忽而睁开了眼,和轻纱之后的玉渊对视,轻纱影影绰绰,他们互相看不分明,玉渊想将这碍事的纱幔撕开,看清楚后面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他认识的柔川。
这一层朦胧的轻纱隔在他们中间,令他有些抓狂。
“你们说,神到底要做什么?”青棠忽然出声打破寂静,“寻隐仙尊,又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搅乱了温泉的纹路,水纹混乱起来。
则危舒服得喟叹,回答里有几分漫不经心:“管它呢,要战便战。”
柔川和玉渊都没有说话,等着青棠的后话,青棠道:“先时听各大掌门商议,总觉得他们有一个共同的默契,我去得晚,师尊也不曾与我说过,是以我总是一头雾水,今日却似乎明白了些。”
“天之上,似乎也不太平。”青棠无意识地搅动着泉水,感受泉水流过指尖时温柔万分的触碰,虽然在这种时候谈论这个话题有些破坏氛围,但是他们没时间等泡完温泉再细细交流了。
神降人间一旦传开,人间就要混乱了,他们可能也不再有时间这样聚在一起。
玉渊道:“我在想,魔族之后会不会已经有一位上神坐镇。”
几人一惊,青棠道:“那位魔尊?”
玉渊道:“自魔族天魔尊消失后,就再也没有新的天魔出现,而现在有了新的天魔出现,是不是就说明那位魔尊并不是天魔?不是天魔却居魔族魔尊之位,除了神,也不做他想。”
这位魔尊自魔族被仙族打败退居古混沌之后就成为魔族的魔尊,从未有魔去挑战过他的存在,之前一战时他甚至未曾出面,说起来,这位魔尊对魔族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好似并不太管魔族之事。
征伐或休战都与他无关,只要非魔族者不闯入古混沌他便无所谓,是以柔川破开界门的时候才引得他出了手,却也只是一击而退,未曾赶尽杀绝。
“人间被困在神的禁锢里太久了。”青棠道,“他们、我们都想要跳出禁锢。”
可是要如何摆脱神的禁锢,激怒神吗?
他们在这一场无声地角逐里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
“天之上,不止有神。”柔川道,苍梧之地里那道神影的威压与妖王历劫失败后降下的天罚并不一样,天上仙也并不希望妖族再出一位神主。
作为人间仙尽头的天上仙,他们和神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样的?
“我们是不是已经被卷入某个阴谋里?”青棠有些忧虑,神的每一次出现都让她的疑虑更深,但是谁都没法为她解惑,她猜也许连寻隐仙尊都未必真的知道所有的一切。
她做了一场豪赌,赌上了所有人间仙的命运。
青棠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抱住了柔川,柔川没有和玉渊以外的人有过肢体接触,被青棠抱住的瞬间第一反应差点将她扔了出去,万幸最后忍住了。
她们的心剑感应到彼此,柔川便听见了青棠的心声:我要是个男的,一定把你拐回来。
柔川伸手推开了青棠,青棠看着她的面具笑了:“你怎不生气?我还以为会看到一张怒气冲冲的面具。”
柔川面无表情地看着青棠,青棠倒不觉得她的面具奇怪,毕竟更多的时候她见到的都是这样一张什么表情都没有的面具。
辞别了青棠,三人一同归去,在离九荒仙境很近的时候,玉渊终于忍不住靠近了柔川,问道:“怎么回事?”
柔川似有不解,玉渊点了下自己的脸,柔川明白过来,便道:“它有些问题,处理了下?”
玉渊又问:“怎么处理的?”
柔川看着他,忽觉得有些难以开口,心上沉闷闷的似是压了巨石,叫人喘不过气。
见她如此,玉渊便知自己的感觉没有问题,的确是发生了些事情,她才会再次用那么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明明他每次离开的时间不算太久,她却总能在重逢的时候给他一些‘惊喜’。
柔川犹豫了一会,将手放在心口上,陈述了自己做的事情,道:“我把你放在了这里,封起来了。”
玉渊明显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把我封在这里?”
柔川把手移到面具上:“它变成了我的一部分,喜怒哀乐皆有感知,我控制不了。”
他们换到了同一柄剑上,玉渊细细摸了一遍柔川的面具,感觉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声音轻柔:“取不下来了?”
“嗯。”柔川任由他摸着,不觉反感,不想阻止。
情绪被封锁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她对不同人和不同事的感知,但有些反应做不得假,她的确不讨厌玉渊。
远处自由奔跑的则危见了他们共乘一剑,顿时跑得更远。
玉渊确定了她的问题和态度,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有几分逼问的意思:“你为何非要第一魔君放弃还在人间的所有魔族的性命?”
柔川对他的疑问早有准备,听得他问,便道:“如今妖族骤变,眼看祸乱将起,而神谕殿早已下令人间仙往凡间斩妖除魔,妖族困居苍梧之地,暂且不足为患,可魔族的古混沌却由他们自己封闭,此时若借口我们斩其魔众出来添乱,却是不好,因而我才有此一说。”
“是吗?”玉渊却不大相信,“我觉得你在糊弄我。”
“怎么会。”柔川否认,不闪不避地回看着玉渊,封锁情绪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她根本不需要任何掩饰,这张面具就是她最好的掩饰。
玉渊有些头疼,之前至少还能看出些端倪,现在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知道柔川的真实目的,“则危塑了骨,依着你的思路往下想,就该是血肉了,你做到哪一步了?魔族能给你帮助?”
柔川转了身,背对着玉渊,她又有点不喜欢玉渊了。
玉渊却没放过她,盯着她的后脑不依不饶:“你打算用谁的血,用谁的肉?”
柔川只能又转回来,他的目光盯得她后背发麻,还不如用这张什么都表现不出来的面具对着他更自在。
“用他的血。”柔川道,“我从浮山里找到了他的一滴血。”
“肉呢?”玉渊对她拔自己肋骨的事情耿耿于怀,她要是敢说她要用自己的肉,他不保证自己不会抱着她从这万丈高空跳下去。
“不用我的。”柔川解释得飞快,“就是没想好到底要用什么来替代,才一直在试。”她怕玉渊不信,又重复道:“不用我的,一定。”
玉渊朝她伸出手臂,道:“你剜一块。”
柔川看着他没动手,郑重道:“没骗你,不用我的肉。”
“你需要不同的试验品,人间仙的肉试过吗?可以试试。”玉渊建议道。
柔川略有思索,没立刻拒绝。
玉渊的眼神变得晦暗,柔川忽有所感,再次拒绝道:“人间仙之体说到底依旧未曾脱离肉体凡胎,不必试了。”
玉渊看着柔川将他的手按下,那股萦绕在柔川周围的压力才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