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川》狮子的太阳

143、青棠破境

　　在妖王死去后不久，妖族就出现了反常之态，先是苍梧之地里的妖族开始大肆繁衍，活物死物都莫名妖化，据柔川的观察来看，妖族自己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甚至还有些大妖因领地里有了太多的妖族而暴怒驱赶引发争斗。

　　有封印的阻隔，柔川暂时没理会苍梧之地里的妖，但只要在浮山之内，出现一只她斩杀一只，是以浮山现在还算清净。

　　相比较来说，凡间里妖族出现的速度要慢一些，但也有明显的增长，这么不正常的现象神谕殿自然早早便发觉了，在柔川满浮山拿妖魔做她的试验的时候，各仙门掌门已经在一起商量过一次，当然具体聊了些什么，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青棠知道那是因为她也是掌门，但是玉渊看起来也知道些什么，九荒仙境似乎已经准备将宗门交到他手上了。

　　柔川觉得她师尊太不靠谱，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她说一声，她要真犟着不要妖族的消息，师尊事后是不是还要再来揍她一顿。

　　谈判僵持住，玉渊解围道：“九荒仙境有阵曰流声幻影，我可在古混沌前设阵，只需请观无仙尊在阵中留下鞭影便可。”

　　观无仙尊朝玉渊笑了笑，没再驳他，柔川又道：“三鞭，不能少。”

　　第一魔君还在衡量，观无仙尊便道：“浮山守妖，岐邙山守魔，按理来说这三鞭不该由我出手，不若就请青棠掌门自行处置，打骨鞭倒是可以借你一用。”

　　“魔君以为呢？”观无仙尊朝第一魔君道。

　　第一魔君心知这是浮山最后的退让，否则她一再驳回浮山圣主的要求，其实也是在打浮山的脸。

　　然后几人又就先给消息先还魔还是先立阵又或是先召魔归界一事进行了几轮唇枪舌战，最后决定先在古混沌界门之前设阵，由魔君召回尚在人间之魔，见到天魔，再给关于妖族暴增的真相。

　　第一魔君在往古混沌折返的时候，还在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群人间仙真的就任由这几个小孩子做了决定，除了有个观无仙尊带着打骨鞭跟着，连浮山二十四战宫都没有离开浮山，更别说寻隐仙尊或是其他仙尊。

　　究竟是人间仙门太不把妖族异变当一回事，还是她太过小题大做，为了一个天魔就要打上浮山。

　　古混沌界门前留下的关于战争的痕迹已被掩埋在枯枝烂叶之下，玉渊太微同时起阵，凡是能进入古混沌的地方都将被流声幻影所掩盖，这阵法管进不管出，否则第一魔君也不会允许他们在古混沌前设阵。

　　青棠执了观无仙尊的打骨鞭站在阵中，其实她和观无仙尊不论谁来执鞭都各有利弊，观无仙尊以仙尊之力用鞭，其势她自然不可比拟，但凭她对魔族之恨此三鞭自然要拼尽全力。

　　就是在这里，她的师尊死在了魔族手里，她的师伯师叔们，师姐师兄们都死在了这里。

　　青棠扬起鞭子，打骨鞭上灵光飞起，带着执鞭者的怒火打向流声幻影阵。

　　第一魔君黑色的双翅忽而一振，吹得古混沌之前飞沙走石狂风乱吹，青棠这鞭打到一半无疾而终，堪堪留下了一半的力道。

　　青棠愠怒：“魔君这是要反悔？”

　　第一魔君抖了抖翅膀，道：“地上乱枝腐叶太多，怕青棠掌门你一鞭子下去反迷了自己的眼，本君帮你扫一扫，你继续。”

　　一鞭已成，玉渊和太微要维持这样的大阵不容易，撤掉重来未必能再成一次，青棠用这一鞭也尽了全力，再来一次不可能再有如此威力，魔君定是担忧这一鞭之下没有魔族能活下来才出了手。

　　柔川同青棠道：“借剑一用。”

　　青棠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点了头。

　　柔川御剑而起，抬手往后一招，岐邙山所有剑尽数飞起，聚在她身后，逐渐凝成一柄巨大的合剑，与浮山二十四战宫先时所用招式如出一辙。

　　合剑之首是柔川大方剑，剑意广博压制数万之剑，最后是斩星剑，煞气肆意蠢蠢欲动地催促着大方剑继续往前，大方剑的剑尖没有指向第一魔君，而是指向了她身后的界门，只要她再有异动，这柄合剑就要落在古混沌界门之上，再破它一回。

　　明水剑在柔川手里蓄势待发，远处的雾墟海海水翻腾，似在回应着这柄剑，一旦剑出，雾墟海水便要淹向古混沌。

　　岐邙山众人被借走了剑，先是大惊，而后在看到那柄指向古混沌的巨剑时，无不感到惊叹。浮山这位圣主在先前一战中召用无主之剑已经足够令人惊讶，此时竟然已经能够召用有主之剑，此等天赋，古之未有，来日也不会再有。

　　魔族被这动静惊动，纷纷赶至界门处，看得这景象皆是大惊，以为人间仙杀来，当即便要出界作战。

　　观无仙尊收起看热闹的表情，站在了柔川身后，长剑在她身边浮现，瞬间锁定第一魔君。

　　“莫动。”第一魔君抬手止住众魔动作，她看向柔川眼神有了些忌惮，却又隐有些棋逢对手的兴奋，她可以肯定在浮山二十四战宫使出这一剑之前，面前这位圣主是不会这一招的，不过就看了一眼，她就领悟了其中精髓，抬手便能使出这一剑，假以时日她的成就定会在寻隐之上。

　　人间仙由弱小的凡人而来，眼下终于有了强大的征兆。

　　合剑在柔川身侧极其缓慢的转动着，金石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压得对阵双方肃穆寂静。

　　柔川朝青棠道：“继续。”

　　青棠忽而大笑起来，从她成为岐邙山掌门之后，第一次有了被撑腰的感觉，她忽然明白过来，即便没有了师尊，她在这世上也不是孤身一人，她身后还有无数人间仙，还有这几个年岁都不大的朋友。

　　未来还很长，到最后会是他们携手共进退。

　　青棠骤然迸发出新的力量来，第二鞭来得极快，不同于前一鞭的压抑愤恨，这一鞭里有着难以言喻的畅快，就如同她此时心境一般，青棠隐约听见了心剑破茧的声音，她的心剑在这个战场上爆发，也在这个战场上封闭。

　　她被仇恨蒙住了眼也困住了心。

　　也是在这里她的心剑破茧，更上一层楼。

　　第三鞭紧随而至，这一鞭挥得随意，有些勘破心结的畅然，看似比前一鞭力弱，实则威力更甚。

　　第一魔君暗叹，她贸然出手破了青棠第一剑，若非她的心境突破，后两鞭不会有太大的突破，可此时这三鞭之下，恐少有魔族能抗得过。

　　玉渊和太微成阵收势，流声幻影阵便如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附在了古混沌之外。

　　青棠也收了打骨鞭归还观无仙尊，她又朝第一魔君道：“流声幻影阵已成 ，魔君请。”

　　柔川的剑还指着古混沌，颇有一副此事未终此剑不退之意，第一魔君也知自己先时的举动落了下乘，当即便自眉心勾出一缕黑色的魔气来，引为符咒，号令人间万魔：“速归魔界，不得有误，一月未归者，逐出魔族。”

　　那缕魔气四散入人间，传至诸魔耳中，引得众魔猜测不已，也有不堪人间仙之扰的魔族当即便往魔界归来，不过观望者才是大多数。

　　“天魔。”第一魔君平息了下沸腾的血脉，她毕竟不是魔尊，如此大范围的诏令众魔还是有些费力。

　　半空中的柔川愣了愣，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她好似并没有将那幅画带在身上。

　　第一魔君见她久久未有动作，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亦或是她根本就是在诓她，不由警告道：“浮山圣主？”

　　玉渊看着她，柔川只能又看了他一眼，看见了他眼中似有若无的笑意，心念一动，左手一展，天魔就又出现在她手里，浑身都被金色的灵力捆住，动弹不得。

　　第一魔君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那天魔也察觉到了第一魔君与之前见过的魔都不同，也不挣扎就那么看着第一魔君。

　　柔川将天魔和几只魔往前一推，直接推进了流声幻影阵里，除了天魔之外的其余几只魔连惊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化作了一团黑气流入阵中。

　　死去的魔会成为流声幻影阵的养分。

　　天魔在阵中受了一鞭，顿生恼怒，撕开了灵力的束缚，想要突破阵法束缚，却似被困在了阵中，眼看天魔已受了三鞭，却依旧没有走出流声幻影阵，第一魔君便确定阵法有异。

　　第一魔君脸色微变，转而看向玉渊师兄弟二人：“九荒仙境的弟子竟也会说一套做一套？”

　　玉渊道：“魔君答应的条件还有一个尚未兑现。”他是仙人，又不是蠢人，以第一魔君的实力未必不能强行破开流声幻影阵，但只要天魔还没有真正回到魔族的手上，她就永远被动。

　　当然，把天魔推进流声幻影阵完全是柔川自己的想法，她大约是对第一魔君先时的出手不满，故而才有此行为。

　　第一魔君从在浮山感受到天魔的气息时便知道自己已经处于被动，事到眼前，再退就得不偿失了，况且阵中的确是真正的天魔。

　　“神降人间，庇护妖族，是为妖族之主，妖族将兴。”

　　人间仙对妖族那一场赶尽杀绝的大战成了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