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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打工日记第八十九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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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月色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偶然路过的克拉。我无声叹了口气,努力忽略那举起来的漆黑摄像头去自然地回应她们。
凉风迎面吹来,依稀带着她们身上好闻的香水气息,是熟悉的苦桃后调香味,不同于我在圆佑哥身上闻到的味道,她们身上的味道还揉杂了属于她们自己的温软香气。我微微眯着眼睛,抬手撩开了被风牵引几乎要钻入眼睛的发丝,朝她们摆摆手,不敢直视那镜头眼神有些闪躲,语气里的紧张颤抖意味被我很好的压下,只是这个做法带来的效果便是我的话轻得只要风大一些就能够被吹散。
“风凉了好多。”我说,“小心别着凉了,早点回去吧。”
伸手摊开,我最喜欢的水蜜桃味软糖被我作为了与她们邂逅的礼物。
路灯带着欺骗意味的光从眉眼间扫过,瞳孔下意识收缩本能地要去抵挡那些隐约的暖光刺激,收缩的动作持续不过一刹那,便后知后觉这也是那冰冷路灯的欺骗手段。
意识如同眼前平面的影子一样,受禁于看不见的屏障之内。夜晚寒气森森编织着足以勒死一切的麻绳,麻绳缠绕着一切色彩,几乎要将其扼杀在脑海之中,只留下了没有丝毫生气的灰白。
脚尖踢开一枚石子,寂静的夜晚就因为这咕咚咕咚的踢踏声起了涟漪。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本以为是哪个成员催我回家,没想到入眼的只是寻常不过的软件推送消息。
手指尖在发怔的时候点开了组合群聊,群聊内鸦雀无声,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前天韩率哥大半夜询问谁有泡面。
凉意满满的风某种程度上削去了压在身上看不见的如雾负担,我看着指尖停在跳动着竖杆的发送框上,呼吸了好几回也不知道到底在那个想发消息的瞬间,自己在想些什么。
愣了好久,久到屏幕暗下只剩下一角晕开的路灯光辉,光辉之中是麻木表情的自己的脸。风替我送出了藏在肺腑之间的浊气,然而我却没有感觉到半分的轻松。
练习生时期可以训练出来的镜头敏锐感提醒着在看不见的角落,存在着我最害怕的镜头。状似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只看见路面上被风推着走的一团废纸。
那废纸滚着滚着便到了跟前,路灯浪漫似地借由它的棱角投下一团黏糊的黑色影子,恍惚之中我竟然在那影子之中看见了小时候最喜欢的、不怕人总爱用头亲呢蹭着人掌心的玄猫。
它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纯粹情愫,站在我的肩头又轻巧地跳下落在我的跟前,掩耳盗铃地藏在我的影子之中。
它歪头看着我再次确认了自己暂停行程活动休息的消息,看着我拒绝了公司好心让我回国去休息的邀请。它知道我在潜意识里更加得认为成员们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十四啊——怎么在这里发呆?”
顺荣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散了眼前那摇晃尾巴的玄猫墨影。我回头看去,顺荣哥提着大包小包走来,等到了跟前,我垂眼一看,他提在手里的东西是平日成员们最爱吃的泡面和零食。
他捏了捏我的肩膀:“穿这么少,不冷吗?”
“不冷。”我摇摇头,“刚吃了陈心仪煮的面,身体热乎乎的,不过明天下午她就要走了。”
“啊——”顺荣哥遗憾地拉长了尾音,“这么快啊——”
“嗯,工作嘛。”
察觉到我话里的失落,顺荣哥提高了声音:“没关系,反正总会有见面的时间的,走吧,和哥哥们一起回去,明天我们吃部队火锅还有烤肉。”
“在回去之前,这个给你。”
没来得及反应,一颗糖就这么塞进了嘴巴 ,草莓香味伴着甜味蔓延,隐约地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顺荣哥弯了弯臂弯,眉开眼笑:“我提的东西太多啦,不能牵你的手一起走,就这么挽着我的手臂吧。”
“好。”我笑嘻嘻的,挽住了他歪过来的手。
其实暂停活动于我而言确实是喘息的机会,我也无需出于职业考虑担忧自己的曝光度,一是我有足够多的物料可以交与公司运营,二是成员们之间早就存在的习惯——镜头面前提起的话题不会落下哪一个成员。
我人在家,无数自己被遗忘的糗事却被在外挣钱的成员们挖了出来。譬如我和硕珉哥吵架吵着吵着被自己口水呛到脸红,譬如我在车上睡觉说梦话碎碎念着没有人听得懂的话,譬如我在收衣服的时候想拿衣架开玩笑地打一下顺荣哥,结果手滑衣架掉落最后砸在自己的脚上。譬如我刚买的蛋糕在我开玩笑的时候掉在净汉哥新白色卫衣上,后几天看见他就疯狂搓手求原谅。譬如我美名其曰要陪知勋哥熬夜写歌,结果自己睡着磨牙还被知勋哥录下来成了某首歌的一部分。
看见朋友截图发我的热搜和克拉铺天盖地的嘲笑后,我才算后知后觉为什么成员们结束行程回到宿舍后看见我时,会心虚地笑。
所以我果断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肘击。
“我是舞台恐惧症患者,但不是死了,打人这点力气和心还是有的。”
我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发疼的手肘,觉得不解气抬手又捶了一下说得最开心的珉奎哥一下。
靠,好硬的肌肉。
或许是本身得过抑郁症知道一些自我调节的方法,或许是想到这是在给胜澈哥承担痛苦,或许也是因为成员们的照顾,我在暂停活动的日子里,悲伤的时间总短过开心的时间,但不会没有。
又是睡不着的半夜三点。
即使吃了安眠药,即使药效发作眼皮发沉,但我还是会在即将睡着的时候,由心底生出烦躁来,将所有昏沉都烧成灰烬留下深夜特有的空洞与悲哀。
窗外的月亮有些灰灰的,眯眼去看,那层灰原来是隐身在夜幕之中的乌云。乌云浅浅却遮掩了许多本就黯淡的星光,又抹去了清冷的月晖。
夜色之下的高楼大厦也是如同乌云一样的暗,早些时候还能见到的灯光此刻都熄灭了,就连路旁本该一夜皆亮的路灯也偷懒地暗了下去,收起光芒沉睡于不为人类知晓的梦境之中。
脑海里翻涌的是灰白色调枯朽的思绪,思绪混乱地促使人不得不通过不累人的动作来分担那思绪背后无法承受的绝望。
我坐在床边,地板的凉意附着攀升,贪婪的心让它不满足于表面,又钻进了骨肉似要讲滚烫的血液同化,反流灰心脏种下死亡的种子。
手上的笔麻木地写下了潦草的字迹,除了作者之外无人能够从那勾横撇捺上看出墨水之下附着的情绪。
在漫无边际的压力之中,成员们都拥有了专属的一套自救行动,比如明浩哥,是冥想与画画,硕珉哥则是痛痛快快地让郁闷化为泪水流干流尽,而我便是捡起自上辈子便有的神的礼物,在纸上写下了一句句揉杂痛苦情绪的句子,然后,在夜的见证之下,将那纸点燃,赤亮火苗舔舐纸张,白纸在火光之中扭曲成为灰烬,风收尾地吹散了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火烧的味道并没有顷刻便散开,而是还浅浅的挂在指尖发丝。
承载着文字的纸张烧毁,心里的压抑没有半分减缓与消失,只是在那火苗燃烧到熄灭的短暂时间内,营造出一种虚伪意味极强的安慰情绪。那薄薄的安慰情绪自然和那易燃的纸张一样,很快便会被病症本身的火苗销毁不留痕迹。
我总爱在夜里重复这自成一派的行程,以此来消磨睡不着的漫漫长夜,而后熬到新的一天,打开房门,笑嘻嘻地和灿哥亦或者胜宽哥说早安。
成员们好像背着我制定了个计划,而计划之中围绕的中心主角便是我自己。自从我暂停活动在家休息的时候,没有行程的成员总会时不时来找我,或是一起打扫卫生,或是一起玩游戏,或是简简单单地聊天喝茶,反正就是不让我闲下来。
如果天气好的话,我还会被成员们带出宿舍。于蓝天之下被他们牵着踩过一寸寸的阳光,然后回来的时候还会在他们夸我听话的声音之中吃到好吃的糖。
跟我带KIKI一样。
打开房门,手挂着无数自编手串的Joshua哥挑眉看我,湿润的眼睛泛着异样激动的光芒:“走啊,哥今天带你串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