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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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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壑话音一落,在场宾客内心都十分震惊:
“镇西将军怎么这么了解沈家在惜缘镇的事情?”
“上次被镇西将军这样毫不留情唾骂的人,貌似是已经被他亲手宰杀的叛国丞相。”
“我怎么莫名觉得季将军这态度比皇上更在意沈家冤情!”
“季壑不会对尚书千金有意吧,可多年前张大人有意与将军府联姻,他连相亲局都没参加。”
季壑插嘴没被怪罪后,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就多了起来,只要不是原则性的议论,他们知道皇帝不会在意。
只是这些议论落入崔子山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镇西将军!
这年轻男子居然就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季壑,年纪轻轻执掌镇西20万兵马,他祖父还手握镇北军30万兵马……
皇帝这是把绝对信任给了将军府啊,不然这些兵马在手,但凡季家有反心皇帝的位置就坐不稳。
就是这样一个被皇帝绝对信任的一品武官,如今西南大胜说不定会被封为夏国第一个异性侯爷的人,居然字字带怒唾骂他。
什么仇什么怨?
崔子山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好好的婚礼被沈家人打扰不说还忽然降临两尊大佛,不能赶,被骂都不能还口。
可生死攸关之际,他也只能按住发软的腿,咬牙继续磕头:
“皇上,您信臣啊,那婚约就是他们逼迫臣写的,臣内心是不认同的,怎么能算……臣也根本没派什么杀手去做恶事,求皇上明鉴!”
崔子山的额头被他磕得砰砰响,血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那俊美的外貌一下子就变得可怖起来。
可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到底迷惑了许多人,在场一些与礼部尚书关系不错的人,开始为他说话:
“这其中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误会?”
“崔子山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
“以崔大人的外貌,若是被人觊觎也未必没可能……”
“要是真派了杀手,沈家这样的小户人家怕是防不住。”
这些细碎的议论仿佛给了崔子山勇气,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里迸发出坚定又坦然的光。
挺具有欺骗性。
但纪初棠准备这么久,可不会放过今天这个可以彻底把崔子山从山巅推入深渊的好日子,尤其崔子山自寻死路在皇权威严前还又给自己加了罪。
“民女有证物以及证人,可以指控崔子山骗婚、雇凶杀人以及欺君之罪!”
纪初棠说完,就从怀里掏出当初崔子山亲笔写下的婚约,还递上了崔子山祖传的玉佩,以及狗熊与其他幸存歹徒的画押的认罪书。
她详细讲述了每一件证物的由来,又向皇帝说明罪犯都在惜缘镇县衙关押着,沈府上下佣人、镇里的祝大人衙役们以及罪犯都可以证实她所言句句属实。
“求皇上……为草民女儿做主!”
沈老爷进来面对这么多高官时心里就特别紧张,没想到后来居然连皇帝陛下都现身了。要不是女儿扶着他,他几乎要腿脚发软站不住。
但在这种紧要时刻,即便心里面对至高无上的存在瑟瑟发抖,沈老爷还是梗着脖子颤抖地为女儿发声。
“求……求皇上……为……为我家小姐做主!”
在纪初棠下跪呈上证据时,小翠就跟着一起跪下了。此时听到老爷吱声应援小姐,小翠也赶忙表示自己的忠心。
即便她的舌头像是要打结,也不能阻止她维护小姐的心。
皇上身边的公公早就意识到季将军待这位沈小姐不同,见沈家几人跪着呈交证据,亲自过去接过了几样重要物品。
并在皇上示意下,当着众宾客当场宣读:
“婚书:本人崔子山,祖籍……诚心求娶惜缘镇沈氏芳菲,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婚后若是产子,第一子愿继承沈家姓氏,感恩沈老爷救助之恩……”
皇帝听完后,亲自查看字迹,一眼就发现这字迹与他文章字迹一模一样,且端正有序,根本不像被逼后写下。
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不悦起来,为了给沈氏一个公道,他甚至示意公公把这婚书递给当初审阅科举试卷的太傅、翰林院院士等人查看。
几位大臣亲眼所见之后,原本被崔子山真情流露差点儿信他的心,顿时一片震怒。
“好你个崔子山,枉费我们几人如此欣赏你,不顾你寒门的身份破格提拔你,你竟做出如此有违圣贤之举,当真道德败坏!”
“这字迹确实是崔子山亲笔,且自己工整没有被迫的痕迹。”
“糟糠之妻不可弃,定下的婚约乃君子之约,你怎可如此枉顾礼法,实乃文人之耻!”
崔子山被当朝重臣当众批斗,一张染血的脸在宾客眼里原本的真挚瞬间转化成滑稽可恶,当即所有人不再向着他,纷纷唾弃地站离他三米远。
仿佛接近他一点点都是对圣贤的侮辱:
“话本里不少负心汉,但像他这样买凶杀人灭口的简直罪不可恕。”
“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被逼,谁还不知他的心思,不就是当时真心求娶后来为了荣华富贵想要后悔?”
“又不想被骂,又想攀附权贵,如今自作孽不可活啊!”
“可恨的是死到临头还妄想欺骗皇上,简直罪不容诛!”
“藐视皇恩,欺君罔上,罪加一等。”
在众人的炮轰之中,冯公公又开始宣读杀人犯的认罪书。
“本人及帮里兄弟受崔状元指使,于……前往沈家行凶,本想杀人放火灭口,却被沈家活捉。本人深感自己罪恶滔天,深知违法犯罪危害社会安定,因此想要指认幕后黑手,以减轻自己罪孽……犯罪人狗熊、王二蛋、孙勇……”
冯公公宣读后,照例先呈给圣上查看,又传阅给在场重臣。
崔子山原先认定歹徒们是拿钱后没办事诈骗钱财跑路了。毕竟在他看来沈府的护卫看起来没几个能打的,他还画了沈府示意图给他们,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要是真的杀人不备,哪里会失手?
然而此时,崔子山在各位大人传阅间隙,瞧见上面一个个血手指印,又回忆了下当初买凶杀人时确实听到其中几个名字,一时间浑身的气一泄,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无穷无尽的寒冰冻结,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明明心头已经确认那认罪书是真的,可强烈的求生欲下,崔子山依旧冥顽不灵地抵触着现实,仿佛只要他摇头摇得够快,那罪名就落实不到他身上似的。
可惜崔子山疯疯癫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企图逃避现实时,刚才唾骂他的季壑却用震慑人心的正气嗓音又把他的魂拉回了现场: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你个狗屎棍都能骗婚了,这肯定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才使得沈家幸免于难!”
说完他还扬手朝门外做了个什么手势。
崔子山还没反应过来,那曾经与他接头时威武血煞气十足的狗熊等人,就被一群更铁血肃杀的汉子押了进来。
那些汉子所过之处,竟没有护卫敢去阻拦。
就连皇帝随行的禁卫军,见到他们都没上前制止的意思。
“罪民狗熊,拜……拜见皇上!”
狗熊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大夏国的国君,面对手掌全国百姓生杀大权的最大头头,他诚惶诚恐地俯拜倒地,额头磕在冰凉的石板上,却一点儿不敢抬起头来直视皇帝的威严。
其他几个从犯更是腿肚子打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完整的话都哆嗦着说不出来,只惶恐地一个劲地说着“饶命”“饶命”“再也不敢”……
“堂下罪犯,这认罪书上所言可属实?”
皇帝威严不可冒犯的语气一责问,罪犯们更是涕泪横流、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纷纷表示不该去沈家行凶放火,都是崔状元给的太多了,他们一时糊涂。
罪犯当然不仅仅是一时糊涂,要不是纪初棠他们给予致命一击,这伙人还得干许多杀人放火的罪恶勾当。
不过最近西郊发现的新煤矿开矿人手不足,皇帝见他们几个身强力壮便让人压着跟随牢里的一些犯人带上铸铁镣铐去做苦力了。
这都是免费的劳动力,既然有悔改之心,浪费可惜。
狗熊几人因为捡了一命千恩万谢被带走了,丝毫没觉得挖煤这种危险行业有什么不好,毕竟当杀手也危险,更何况比起人都烧糊没救的老大及其他兄弟,他们算命大幸运极了!
还有什么不满足?
“崔子山,朕真是看错你了。”
人证物证具在,这一回,皇帝不打算给人辩解的机会了,直接当着文武许多官员的面,给他定罪:
“忘恩负义、雇凶杀人、欺君罔上罪不可恕,来人呐,把人拖下去游街示众,明日午时斩立决。”
被罪犯指认的时候崔子山就知道自己完了,可真当他的手臂被禁卫军拖拽着往外走,崔子山才真正感知到死亡倒计时。
“臣错了,皇上臣错了,求求皇上再给臣一个机会……”
见皇上已经转过身不想理他,崔子山甚至厚颜无耻想要拉住纪初棠的衣角,脸颊扭曲又疯狂:
“芳菲,我错了,我不该抛弃你贪图富贵,你跟皇上说你不告我了好不好?”
纪初棠当然不会原谅他,她甚至趁着崔子山靠近抬起脚狠狠朝他踢了一脚,这一脚加重了力道,直接叫崔子山痛苦地夹紧了双腿。
“你个泼妇,你……”
似乎终于知道自己没救了,崔子山脸颊狰狞的同时嘴里也开始彻底放飞自我,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骂几句,旁边季壑眼疾手快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块不知从哪里顺过来的抹布。
“唔唔唔!”
所有人都觉得崔子山罪有应得,但就在他被禁卫军拖至门口时,礼部尚书千金却一把掀开了一直盖着的红盖头,拔腿就往崔子山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