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玉儿！”
礼部尚书从皇帝过来后就一直没敢多说话，毕竟皇帝忽然来到婚礼，这显然是不对劲的。尤其礼部尚书还感知到了季壑的不悦。
刚开始他还想着为了女儿维护一下未来女婿，但一见皇帝态度坚决要为那闯进来的女子一家做主，礼部尚书就知道这婚礼办不下去了。
特别是当他听到崔子山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跟他说没婚约，一会儿又说那婚约是被逼，后来还扯出雇凶杀人的犯罪事实，他只觉得自己这一回真是看走了眼。
原本以为崔子山不过野心勃勃背弃婚约，他认为这些事情无伤大雅，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当初给崔子山机会，就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大人那个后悔啊！
他心里一百个一千个早知道，可挽回不了他差点儿找了个雇凶杀人犯的女婿的事实，更可气的是这崔子山当真不怕死，连皇上都敢骗。
张大人唯一庆幸的是，沈家父女来得及时，使得婚礼没进行下去。
不然皇上一动怒来个株连，他跟女儿都要被连累。
崔子山被判游街斩立决，皇上似乎没想起来惩罚自己识人不清，张大人正偷偷拿袖子擦冷汗呢，没想到一眨眼自己女儿竟掀开了盖头朝那罪人跑去。
张大人只这一个女儿，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出声喝止。
可气的是自己女儿居然一点没继承他的精明算计，被他宠坏了，居然是个恋爱脑！他这一喝是担心她与那渣男牵扯，女儿根本没领会他的意思不说，还一把抱住了那渣男，转过头还泪眼汪汪朝他哭道：
“爹，崔公子当初在清源湖对我有救命之恩，他当初肯定是被猪油蒙了脑子才会干出这种事情，女儿深知崔公子罪不容赦，愿意与他一起赴死！”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爹爹锦衣玉食养你到大，就为了看你跟男人一起去死不成？
张大人恨铁不成钢，气得不顾形象拔腿跑过去就想拉女儿回来：
“说什么胡话，你的救命之恩在爹同意婚事时就还清了，他自己没这个命享受不能怪你，快跟爹回去！”
张大人一边说一边偷瞄皇上脸色，生怕一个触怒圣意皇上给女儿一句“成全”，到时候就真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
可他的糟心女儿却还牛一样倔，不但不顾他的拉扯，还一副大义凛然毫不畏死的状态：
“爹，恕女儿不孝！”
是真的不孝，老爹一把年纪还得被你气到心梗。
张大人忍无可忍，抬起手就想把女儿的恋爱脑打散，让她知道百善孝为先，抛弃父亲去追个渣男是傻帽行为。
“张小姐，你方才说的清源湖救命之恩，有没有可能，救人的不是崔子山？”
纪初棠却忽然开口制止了张家父女的掰扯。
因为纪初棠惊讶于张小姐的恋爱脑时，分明瞧见崔子山听到张小姐说起那救命之恩，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
很快，但因为纪初棠正专注欣赏渣男的狼狈，被捕捉到了。
纪初棠看来，崔子山肯定没那么好心。
说不定那救命之恩是他为了功名设计的也说不定……
而当纪初棠说完这话后，宾客之中，一位面相不俊美但算周正的年轻人，踟蹰着上前询问了一句：
“张小姐说的救命之恩，可是二月二十六那日巳时落水被救，当日小姐身穿可是一袭鹅黄裙装？”
张大人举起的手忘了落下来，比他女儿还着急地询问：
“你怎么知道？”
毕竟女子名节重要，自己女儿被男子救起，要不是这样的原因加上救命之恩，他也不会轻易应下婚事。
“如果张小姐那日只落了一次水的话，救张小姐的人其实是在下。”
张玉儿瞪圆了眼睛，满满不敢置信：
“怎么会是你，那日我醒来瞧见的分明是崔公子，我丫鬟小香也在场。”
长相周正的男子却没有慌乱，反而坦坦荡荡地回答：
“当日我救小姐之际，小姐身边并没有丫鬟，因为事关姑娘名节，当初我听到远处传来呼唤声便先行离开了。”
“我回租住的房屋时，全身湿透，房东可以为我做证明。”
大约是被崔子山骗怕了，张大人又谨慎询问道：
“你可还有其他证明？”
毕竟知道女儿落水衣着，浑身湿透也不能说明救人的是他，万一又是个诈骗犯呢！
“唔唔唔……”
一旁的崔子山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嘴里被塞了抹布，也没人想听他的话。就连一直关注他的张小姐，此时都下意识望向那位青年。
不过那青年并没有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其他，反而抿了抿唇后，几步来到张大人耳边，俯身用旁人听不到的话音说了什么。
右侧锁骨下两寸有个指甲大的圆形青色胎记……
这件事除了玉儿本人，便只有她死去的娘亲以及他知道，这位年轻人如若不是当初救下女儿并为她整理好落水挣扎散乱的衣衫，怎么会说得这样详细？
看来真的如他所言，救人的是他。
至于为什么女儿看到的是崔子山，怕是崔子山正巧捡了便宜还满口谎言才骗过女儿。
张大人眯了眯眼，虽然对于这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家伙略有不满，但此人见义勇为不留名，此时还顾忌女儿名节，人品倒是过得去。
最最重要的是，他女儿不用寻死觅活了！
于是得知真相的张大人又凑近女儿跟她说了事情原委，等女儿终于醒过神来红着脸急忙放开了崔子山，张大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救了我怎么也不早点说，害得人家差点儿嫁给那个负心汉？”
张小姐俏脸微红嗔怪地瞧着新提的救命恩人，似乎怕人再落跑，还俏咪咪拉住了人家袖子。
“在下徐明州，之前意外得知小姐是尚书千金，觉得自己没有考上功名配不上小姐，后来又听说小姐倾心于状元，不想挟恩逼迫小姐……哪成想是崔子山冒领了功劳欺骗小姐感情。”
纪初棠本以为张家小姐是颜控，这才看中了崔子山，却没想到她竟真的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倾心。
所以在找回了真的救命恩人又听说是崔子山阻挠了她的爱情后，一改刚才对崔子山的深情款款，转身扬起手就朝崔子山脸上扇去狠狠一巴掌。
完事了还拿帕子擦了擦手，低头娇羞地对着徐明州道：
“小女子平日温柔知礼的，方才实在是太恨这人骗婚了，差点儿断送我一生幸福……公子，如果你不嫌弃，今日这婚礼要不继续，新郎换成你可好？”
那徐明洲被张小姐这突兀的求婚一问，一张原本只是周正的脸忽得红了起来，原本清晰的口齿也略打结：
“小姐什么样都很好……只是……求娶……本该是男子……”
张小姐听他这话还以为人可能要拒绝，没想到此人倒是不迂腐，话题一转后豁出去地应了：
“择日不如撞日，那我为张小姐戴上红盖头吧？”
说完又担心张大人反对，在行动前朝张大人投去征询的目光。
张大人还能说什么呢，婚礼筹备也很花钱，同僚都到齐了，女儿恋爱脑又犯上了……这年轻人比崔子山总归要好点。
于是他点了点头，还行礼征询皇帝意见：
“皇上，要不要留下为小女证婚？”
纪初棠惊呆了，皇帝也惊呆了，宾客们更是目瞪口呆。
他们都没想到崔子山这个新郎被拖出去之际，这婚礼居然还能继续。
皇帝猜测这一方面是张大人对女儿的无奈，另一方面则是他想转移话题，毕竟他识人不清，提拔崔子山还纵容他搞出动静。
据季壑说，要不是沈小姐救过的人从中周旋加上他的人保护，可能沈家躲过了追杀都要遭殃。
皇城之下，朗朗乾坤。
张大人居然就这般目无法纪，可想平时肯定也干过不少不公之事。
“张授，对于崔子山一事有识人不贤之过，官降一品罚俸半年，三日后前往江南处理均州贪污案，礼部尚书一职暂由礼部王希尧代理。”
礼部尚书额头的冷汗直冒，他就知道自己躲不过。
好在皇上虽然降了他的职，罚了俸禄，但王希尧只是代理的话，只要他把贪污案处理得好，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虽说那贪污案可能会牵扯一些人得罪一些人，可眼下这差事是不接也得接。
“谢主荣恩！”
张大人的态度十分诚恳，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朝门槛处的小两口望去：
“徐明洲，朕记得你是殿试第四，既然崔子山的官位空出来，看在你见义勇为的份上，就由你补上吧。”
皇帝淡淡地说着，实际是想起当时殿试四人才华伯仲之间，但因为他有些颜控，就把状元给了崔子山。
可事实教育他，有些人的外貌与品德根本不在一条线。
给徐明洲官位，也是提醒自己以后万不可以貌取人。
“谢主荣恩！”
张大人却以为皇上看重他，才敲打之后给他女婿一个官位，当即热泪盈眶不能自己，心里已经铆住了劲打算去江南好好大干一场。
“婚礼继续吧，朕也留下喝杯喜酒。沈家几位，也留下看个热闹，沾沾喜气。”
崔子山被拉出去的时候，就见原本属于自己的新娘，此时含情脉脉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的徐明洲，而原本倾心于他的沈家小姐，虽然一直注视着他，可那眼里的嘲笑讥讽宛若尖刀一下一下捅穿他的心，叫他再也高傲不起来。
“唔唔唔！”
他的状元之位！他的官位！他的前途！
崔子山激愤地咬着那块带有异味的抹布，眼睛里全是不甘疯狂下冒出的血丝，然而他再挣扎，也挣脱不了已成定局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