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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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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精明一些的人,可以看出哥舒锻这是在刻意消耗燕军的斗志,但是秦威远却看到了另外一层。
燕军此时已在洛城郊外作战半年有余,上一次秦威远亲自带人逼退了大将阿史那思明,燕军中受伤的兵丁不在少数不说,连粮草也所剩无几。
这一次他回京,已然和皇帝禀明了军中情况,因此大司马程扶也已经派人将粮草送过来了,只是还在路上,恐怕还有半个多月才能到。
如此将战况耗下去,对燕军来说非常不利。
而且秦威远猜测,再过不久,哥舒锻恐怕就不会再如此行事,而是要发动一场大进攻了。
他必须要尽快将战场上的主动权夺回来。
秦威远陷入了深思。
别说,让他想了一晚上,还真有了个主意。
而秦楚这边,也因为此时的战况忧心忡忡,夜间睡得并不踏实,一大早就惊醒了过来。
醒来的秦楚没有再继续躺在床上,匆匆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一番洗漱后,天色也渐渐亮起来,又等了一会,秦楚便直奔了父亲秦威远的营帐。
至少,自己要做出一些事来,如此才能平息心中的那些恐惧不安。
秦楚大步行至父亲营帐前,此时军队中的兵丁早已起来进行了晨起的操练,呼喊声隐隐约约传到她耳中。
向远方朦胧雾气笼罩中的高坡望了一眼,秦楚撩开帐帘大步迈了进去。
只是这一进去才发现,季煜竟然也在,他人正站在父亲还有副将徐叔身边,三人一齐看着地图,不知正在商讨什么。
秦楚不知道季煜一个十七岁少年是如何参与到这两人中间去的,只是隐隐觉得,季煜越来越不似她印象中的那个样子了。
还是说,她前世本就忽略了季煜,所以从未看清过他?
拂去这些不必要的思绪,秦楚将精力重新放在了目前的战况上。
“楚儿,这么一大早怎么过来了?”秦威远见女儿也进来了,当先问道。
“父亲,昨日见了突厥军那行事方式,着实觉得按如此下去不是良策,还是宜早日想出个良策,摆脱此等境况为好。女儿左思右想,有了个主意,才特意来禀明父亲的!”
秦楚三言两语,就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哦?你且说说看。”秦威远也来了兴致,怎么这些小辈这次来了边关战场,一个比一个主动呢?季煜是,秦楚也是。
而旁边的副将徐震也不做声的看了秦威远一眼,其中含义是一样的,想听听秦楚一会怎么说。
“女儿是想,如此总是等着突厥军来袭,士气难免会被消磨,将士们也终会疲于应付。所以,不若咱们就不等了,他们不来,咱们去找他们,打回去!”
“若是他们还敢来扰,下次也尽可以来个不动声色,前后包抄,将其先头部队歼灭。如此,便可将主动权夺回来!”
秦楚站在三人面前,神色郑重的说道,这是她目前能想出来的办法,不管怎么样,不让己方落于下风的思路总是对的。这一点她很确定。
秦威远听到此处,看了一眼身旁的季煜,又偏过头和徐震对视了一眼,两人皆笑了。
捋了捋胡子,秦威远朗声对秦楚说道:“你这次倒是和季煜想到一处去了,他刚才过来,倒也是如此与我说的。”
“只不过,我这里也想出了一计,秦楚,你且过来。”秦威远说着,对秦楚招招手,示意她站得更近些。
秦楚走了过去,只听得秦威远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计策。
听着听着,秦楚就忍不住笑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等到几个人商议完了,秦楚便和季煜一齐出了秦威远的营帐,而徐震由于还有一些细节上的布置需要和秦威远再商量,因此仍旧是留在了帐中。
出了营帐,两人并肩走着。由于所住的地方在同一方向,所以一时之间也无法分开。
季煜默不作声,不知在琢磨什么,秦楚却越来越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上次两个人独处还是在那间遇袭的客栈互换房间的时候,这样的沉默总让她的思绪不自觉的沉陷到那天夜里,所以她选择了主动打破这份寂静。
“你怎会想到来和父亲献策?”秦楚忽的出声问道。
季煜初上战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也会如此敏锐的感知到突厥军的意图,还提出了和她类似的建议?
季煜一直在琢磨着下一步突厥军的动向会是如何,他知道即使秦威远想出了妙计,事情也不会就如此顺利了。毕竟,上一世的秦威远正是折在了这里。
他正在回忆,一些前世的蛛丝马迹,究竟秦威远是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这样自己才能想出相应的办法解救他。
秦楚这一说话,他的思绪回转,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一直没计较的,这一世,与上一世有太多不同的地方。特别是在秦楚身上。
这次她也跟着来了边关,没有和上一世一样留在京城待嫁。刚才,她还特意跑到了秦威远那里,为他献计,就仿佛是出于和他相同的目的一样……
思至此处,季煜停下了脚步。
“为何要跟来边关?”他站在她面前,盯着秦楚的脸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秦楚一时没跟上季煜的思路,明明是自己在问他,怎么他不回答还反而问起自己来了。
捉摸不透,捉摸不透啊。
但是这其中的原因,是万万不能实话实说的,所以秦楚半真半假的说道:“你先回答我,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季煜一直在盯着她的表情,从惊讶,困惑再到心虚,这一系列的转变均未逃过他的眼睛。
某个结论在他的心头也越发确定了。
季煜的嘴角绽出了一个笑,对秦楚低声说道:“你是因为什么,我就是因为什么。”
留下了这句话,便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边走着,边想起了自己在秦府前院向她表明心意时,她敷衍自己时说的那几个理由。
她要未来的夫君只有她一个,以她为尊,还要做人中龙凤。
第三条暂且不说,但是前两条,如果不是经历过丈夫背叛欺辱,一个从未经历过什么的十九岁的人怎么会突然想得出来呢?
他现在逐渐确定,这一世,秦楚是真的不会再嫁给宋忱了。但是,她又未尝不会嫁给其他人呢?
莫不如,早些定下自己与她的事情来,省得她现在还常常如坠云里雾里,搞不清自己的心意。
而自己,也定然会趁着此次上战场的机会有所作为,给自己赚个前程的。
只是,自己与她的事,仿佛还是缺少一个契机。
季煜这边心思重重的回去了,被留在原地的秦楚却被他临走前那句话说得不明不白的。
什么叫“她是因为什么,他就也是因为什么”?
她是因为重生回来的要救自己的父亲,那他呢?难不成也是重生的?
不可能不可能。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于是,打了半天的哑谜,季煜是什么都清楚了,但是秦楚却还是一团懵。
接下来的两天,燕军和突厥军间僵持着的情势有了很大的改变。
首先是突厥军时不时来一次的突袭不奏效了。
那一拨人熟门熟路的来到燕军的地盘,毫无顾忌,正打算将这附近的少数兵丁全杀掉的时候,却发现这次事情进行的有些不大对劲。
本来,他们以为燕军经过这一次次被欺负的过程后,还会如往常一般立刻集结,打算来进攻他们。
但是这次,却没有动静了。
直觉不对劲的百十号人正打算撤离的时候,却见燕军的大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们屁股后面,将他们退路截断了。
被抓住的一拨突厥军被关了起来,只有领头的那个被放了回去传话,为的就是警告哥舒锻,别想着再耍此等小孩子伎俩了。
除此之外,燕军还反过来时不时的去逗弄突厥军一下子,故意搅扰他们的心态。
往往对方早上还没起床睡醒时,燕军就突然来了,做出一副要突袭作战的态势。
但是等到他们整理好行装准备应敌的时候,燕军却又悄悄的撤退了。
或者是如同突厥军以往做的一样,吃饭的时候,燕军会故意燃起狼烟,做出一派要开战的样子,即使没有真的过来,突厥那边饭也吃不舒坦。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重视起来。燕军这几次确实是故意在报复,但是保不准哪一次,就假戏真做,真的给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了。
如此,双方你唱罢,我登场,算是对得个有来有回,谁也没占着便宜。
但是,燕军要做的却不止于此。
就在突厥军的气势被燕军压的差不多的时候,秦威远突然下令,让军队白天休息,晚上再活动。
此时,突厥军已经没有心思再来干扰燕军了,因此大伙都睡得特别香,没有任何顾虑。
至于大将军让他们晚上做什么,此时还没有人知道。
不过,这个谜题也很快就被揭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