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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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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着餐盘的露娜步履轻快地穿过了走廊，并不知道少年放下的狠话。就算听到了她也不会在意，一个虚张声势的小萝卜头罢了。
还在贫民窟的时候，露娜听这种话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像少年这样的人物还不至于让她放在心上。
已经梳洗完毕的辛西娅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拉开木门，探出个脑袋来，发现是露娜时，她绽开了一个由衷的笑容，“日安，露娜！你是去帮我拿早餐了吗？”她侧着身为露娜拉开门，“谢谢你！”
“嗯。我刚刚看了一眼，都很好吃。”露娜看着辛西娅的笑脸，心情也忍不住变好了起来。
她一手稳稳地托着托盘，一手将餐巾铺在桌上，才将餐碟和餐具放上去。
露娜东一碟西一碗的摆放方式并不符合餐桌礼仪，但辛西娅并不介意。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说了一段祷词，随后便不再说话，安静地吃起早餐来。露娜坐在她的身侧，也没有说话。
她正盯着辛西娅出神。
露娜并不擅长思考，唯能凭借的是她野兽一般的直觉。她喜欢辛西娅，就像辛西娅说的那样，她第一眼见她，便觉得她亲切。
而对于露娜而言，与其说是亲切，不如说是一种熟悉，可在昨天之前她不可能见过辛西娅。
这是辛西娅的“天赋”吗？所谓的“天赋”，真的可以操控人心至此吗？
*
带着这种好奇，露娜和辛西娅一起来到了教习殿。
“在座的各位有一半可能在未来成为圣子或者圣女，想必或多或少都应该听过神特莉维亚的故事。我们越靠近神，就越需要了解神，即使神高居于神山，不可探访，不可触及。”
案牍前的主教看起来就是露娜心目中神职人员应有的长相，无形中让他的话在露娜这多了一些说服力。
“今天要说的是诸神行走于坎佩罗大陆时的事迹。”
三千年前，坎佩罗大陆上存在着比现在还要多的种族，但没有神。大地满目疮痍，只有深渊带来的战争和混乱。
天空中飞翔的不是鸟雀，不是羽族，而是鹰身女妖哈耳庇厄和巨龙；大地上行走的不是走兽，不是智慧种族，是发狂的魔兽和无灵嗜血的魔物；海洋中游弋的不是鱼群，是总掀起海啸发狂的塞壬；深淵裂縫中飘出深得看不出颜色的雾气，污染着坎佩罗大陆。
智慧种族便生活在这样的大陆上，渐渐消失，十不存一。
有几位圣人不想见到这样的景象，于是他们高举旗帜，带领着大陆上的生灵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圣人们带着生灵们建造城池，教给他们在日后可赖以生存的技能后，便脱去人的躯壳，回归到了神山上。
而圣人特莉维亚没有亲自带领人们，而是留下了最多的典籍和她曾使用过的炼金器具。
她见坎佩罗大陆的夜晚昏暗无光，便身化圆月高悬于空，使得所有的智慧种族都可以在夜间视物，抗击深渊的魔物。
她将自己使用的长弓向深渊掷去，月华木做的弓身上存有秩序之力，弓弦凝聚了吞噬一切的死意，已被重创的深渊无法承受她的力量，巨大的裂缝合拢至只有城门大小，三千年后的今天也没有消失。
只是令人不安地吞吐着模糊的雾气，伺机等待反攻大陆的一天。
“有不信神的人，否认神的存在的痕迹，我们也从未见过神明，只能从这座三千年前便存在的雕像猜想神特莉维亚的样子。”
“帕拉斯城周围夜晚常有魔物肆虐，特殊的地理位置，让我们得以培养出了许多深渊骑士，派遣到深渊裂缝的前线。我们能够在夜间作战的能力是神明所赐，我们受祂恩泽最深。”
“穷尽我们的所有想象都不足以描绘神特莉维亚的伟力。也许会有人想要得见神，我要警告你们，神的降临也代表着大陆即将陷入混乱，学者们也认为神明救世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不论如何，谨记你们是神特莉维亚的子民，是月神神殿的神职人员，天然就比平民们多出一份责任。”
“未来的圣子或者圣女们，你们将成为代月神行走于人间者，希望你们能谨言慎行，不堕神的声名。神仆们也是一样的。”
白胡子老头主教——他自我介绍了但露娜没记住——说完之后，宣布今天就不用再来教习殿了。
想来也是，一口水都没喝连着说了好几个钟头的话，别说露娜坐了那么久屁股都变扁了，他估计也得喝点水润润喉。
“露娜，可以拉我一下嘛？坐太久了，腿麻了呜呜。”辛西娅朝露娜伸出手，懊恼得小脸胀红。
露娜看着朝自己撒娇的室友，坏心眼地戳了一下她鼓起来的脸蛋，才在对方嗔怒的目光中一把握住她的手，轻松将少女拉起，顺手拍了拍她白色裙摆上的灰，“走吧，我们回去。”
直到走到饭厅门口，辛西娅才得知神仆和像她这样的预备役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吃饭的，露娜是在神仆的饭厅吃饭，预备役们可以选择在神官餐厅就餐，也可以像主教们和大主教那样，让神仆将自己的餐食端到房间。
“啊，那我们不就不可以一起吃饭了吗？今天早上我还以为是你比我早起，才专门帮我把早餐拿到房间来呢。”辛西娅有些低落地说道。
“你也可以在房间里等我吃饱了再帮你拿回来。”露娜无所谓地耸耸肩。
“不是这个意思啦！”辛西娅见露娜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反驳的声音都提高了些许。
“？”
“没关系，反正神官的餐厅也就在不远的地方，你要是吃好了就在这里等我吧。”露娜眼见着辛西娅转身离开的背影寥落，看起来像一只被大雨淋湿的松鼠一般可怜巴巴地找被水冲远的松果，不由觉得好笑。
“好，一会见。”她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入少女的耳朵，成功让对方离开的步伐添上了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
今天听到的东西并不能解释露娜心中的疑惑。
露娜曾经以为自己的“天赋”是一种意外，在贫民窟生活的智慧就是“不能拥有超出他人太多的东西”，无论是吃食还是能力皆是如此。
母亲也曾告诉过她千万不能将自己的“天赋”告诉任何人，露娜也照做了。这是因为她以为自己的“天赋”独一无二，可能会带来杀身之祸，或引来觊觎的目光。
是不是应该直接询问辛西娅是否真的身具“天赋”？
露娜野兽般的直觉自从认识辛西娅之后就像是失灵了一样，但是此时它终于派上用场，响起疯狂的警报告诉露娜，“快去问快去问快去问”。
困扰了自己一整天的问题即将获得解答，露娜胃口大开，比早上还多吃了两块面包。
“叩叩。”有人在露娜旁边克制地敲了两下桌子。
她嘴里嚼着外皮柔韧的小麦面包，手上拿着的牛肋骨还在排队等待，便懒得理会在她身旁坐下怒视她的少年，头的角度都没有歪斜一下。
待露娜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把牛肋骨举到嘴边准备咬下，咬牙切齿的少年忍无可忍，扯了她一把，“别吃了！”
虽然他并没有扯动露娜的手臂，但成功打断了露娜进食的心情。她松开手指，手中的肉骨头掉在瓷碟上，猛然站起身欺近了愤怒的少年，凶狠地低声说道，“打架要等人吃完饭的规矩，你是不知道吗？”
“你……你离我远一点！”少年没料到露娜的反应，对她突然的靠近没有任何防备，当即涨红了脸往后退，椅子脚随着他的动作剐蹭过饭厅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本来打算低调地和露娜说说餐桌礼仪的少年路卡：“……”
只打算竖起耳朵听却被巨大的响声吸引得看过来的众人：“……”
露娜踢了路卡的凳子一脚，不耐烦道：“你不是要跟我单挑吗？走啊？”
“我……不是……算了，走就走！谁怕你了！”路卡被露娜一激，抬脚便跟着露娜往外走。
路卡现在打着将露娜打服后再教训她的主意——事态已经至此，两人之间的战斗几近不可转圜，还不如打完之后再好好说话。
他本来是这样想的，直到他看见露娜望着他的眼睛——那对橙棕色的眼瞳被正午灿烂的日光点燃，泛着璀璨的金色，其中流动的情绪却是冷的，像是一块冻住火焰的寒冰，和此刻她给他的感觉一样，矛盾而危险。
他竟然觉得此时的露娜是不可战胜的。
早上压着路卡不让他冲动的神仆少年没能阻止两人一触即发的冲突，只好跟了出来充当裁判，并防止事态进一步激化，“你们……好吧。准备……开始！”
听到“开始”的一瞬间，离路卡还有一段距离的露娜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上来，他瞳孔一缩，生出一种被大型野兽扑杀的猎物的战栗，下意识地往后退。
在露娜的身体撞上来的瞬间，他恍惚间看见露娜轻笑了一下，一晃眼便被露娜的手便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将他掼在了地上。
他失了平衡，倒在了地上，被露娜锁住身体的动作。
这冲击力像是被一只大型魔兽直直撞进了怀里，让他呼吸一窒，而后猛烈地咳嗽起来，眼角渗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想要挣扎，可四肢都被巨力禁锢无法动弹，反抗只招来更强力的压制。
仿佛骨头都要被碾碎的剧痛扭曲了他的表情。
到底是在神殿，露娜不打算下手太重。她将双手死死地卡在少年的脖颈上，没有合紧，只扭头以眼神示意临时裁判叫停。
裁判没想到露娜动起手会产生如此惨烈的结果，这时露娜看过来的眼神即便不含任何敌意也把他吓得一激灵，连忙宣布输赢，“停……停下！路卡输了！”
他还不知道露娜的名字，露娜也不在意。要是这场战斗的结果不是她赢才会让她比较意外，她松开虚握着少年脖颈的手，正打算起身离开，就在这时，躺着的路卡挣扎着扯了一下露娜的袖口。
露娜尊重已经认输的对手，也不介意听听他到底要放什么狗屁，便从容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他的嘴边。
“我……我只是……咳咳……想告诉你……在神殿吃饭的时候……要用刀叉……”
“我不会用刀叉，大少爷。”露娜闻言嗤笑一声站起身来，“不是什么人都能天天坐在餐桌前用刀叉吃上饭的。”
路卡痛得眼神都有些涣散，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之后，没有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霎时间有些后悔和露娜打的这一架了，“我……咳咳……我可以教你！”
露娜正要朝和辛西娅约定好的地点走去，良好的耳力让她听见了路卡有些急切的话语，“我会学的，但不用你来教我。”
和路卡打的一架——不对，最多算是饭后娱乐，活动身体——提醒了她，神殿同样有着隐藏的规则和鄙视链。
像她这样的贫民“撞了大运”才进了神殿，本该谨言慎行，她凭着过人的身体素质和一般人没有的狠劲，在这一战中算是给了其他小神仆一个下马威。
这并不说明她就能够在神殿之中横行霸道。她还没有搞明白自己水晶球的测试结果到底代表什么，虽然测试时神官并没有说她有什么问题，反而是表情间都透露着对她天赋之高的赞叹，但水晶球不同寻常的颜色让她很在意。
后面还需要学习月神魔法，露娜对其一无所知，不能确定自己一定在魔法上能够比其他人都优秀，身体素质带来的战斗优势将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变小至无。
她必须要尽量收敛她的脾气，直到她获得一定的实力或地位，否则辛西娅可能会因为她遭遇的非难受到牵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