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节 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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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灵魂
“汤姆，还是让我来吧。”
“不要，我能做好！”
“我不怀疑你能做好，但你再这么弄下去，我们就要迟到了。”
汤姆看了眼挂钟，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梳子交给查尔斯，看着他在一分钟之内迅速把头发梳理整齐并用丝带束起来。
汤姆觉得查尔斯的长发是他身上最漂亮的部分之一，柔顺光滑，乌黑闪亮，多少精心打扮的女士们也比不上；汤姆看到过很多次人们——特别是女孩子——用羡慕的眼神打量着查尔斯的头发。
“查尔斯，你为什么要留长头发呢？印度很热不是吗？”
查尔斯正在系衬衫纽扣的动作停了一瞬：“这是从我母亲去世以后开始的。”
汤姆闭上嘴，因为自己又问了一个让查尔斯想起痛苦往事的问题而懊恼，但查尔斯并没有表现出伤心或者生气的样子，他走过来拍了拍汤姆的脑袋：“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用某些特定方式寄托对亡者的哀思，能够帮助逝去的灵魂在天上获得安宁。”
“所以查尔斯是为了保佑她的灵魂才这么做？”
“不完全是——蓄长发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纪念亲人的方式，能让我获得平静。”
汤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查尔斯的做法大概和修女们每天都向上帝祈祷具有一样的意思，不过……
“查尔斯，你相信上帝吗？”
“这真是个复杂的问题，我们路上说。”
查尔斯把一叠文件放进手提袋里，招呼汤姆走出房间，然后关门上锁。
“汤姆，你知道人类从没有停止过前进的步伐，最近这一个多世纪更是迅猛发展，现代科技的兴起和繁荣让人们开始怀疑神的存在，但宗教的力量依旧强大。”查尔斯带着汤姆下楼走出宾馆，坐进候在楼下的汽车，继续刚才的话题，深蓝色的眼睛里有一种沉思的神情，“这是因为人们在遭遇痛苦的时候总希望寻求一种绝对可靠的助力，而神明正是想象中无所不能的存在。”
“所以人们终究是不相信科技的？”
“不，汤姆，人们相信。就算是厌恶科技的人也没办法抵制科技进步，我们的生活里充满了科学，从人类学会取火的那一天，科学就无处不在。”查尔斯微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随着时代的进步，老顽固们也不得不使用新产品，但与此同时，科学家遇到伤心的事情也有可能向上帝祷告——人类是很有趣的生物，我们的思想复杂多变，内心充满矛盾，而灵魂懵懵懂懂。”
汤姆一头雾水，他觉得自己把话题引到了一个高深的方向上，他又听不懂查尔斯说话了；为了挽回面子，他决定抓住查尔斯最后一句话的关键词：“可是你说过灵魂是人类最珍贵的东西，故事里的魔鬼也总是想要人类的灵魂，如果它是懵懵懂懂的，魔鬼为什么这么稀罕它？”
查尔斯还没说话，前座上开车的司机就先大笑起来；他是个典型的黑皮肤厚嘴唇的印度人，不过英语说得挺标准，起码汤姆能和他正常交流，起初这还让汤姆大吃了一惊——汤姆原先以为所有印度人都说不出标准英语。
“汤姆少爷，灵魂不是住在脑子里的东西，它不会思考，当然懵懵懂懂；但它住在心里，有时候可比脑子还珍贵。”司机这么说，查尔斯微笑起来，点头示意他继续，“脑子里装的知识都是慢慢学来的，忘光了也能从头开始，但灵魂一旦丢了可就找不回来啦！再没有比它更值钱的东西了。”
查尔斯摸了摸汤姆的头：“就是这样。虽然这些年来很多科学家都怀疑灵魂的存在，但流传了几千年的说法必然有其道理；无论如何，我们要珍惜自己的灵魂——灵魂包含了一个人的本质。”
汤姆从来没见过查尔斯祈祷或者读圣经，他觉得查尔斯在印度长大，很可能不信基督教，但是关于灵魂，查尔斯的说法却和圣经上的一样。
“圣经上说，犯罪会使灵魂变得不完整和不纯洁，而拥有这种灵魂的人死后会下地狱。查尔斯相信灵魂，那你也相信地狱的存在吗？”
“比起相信地狱的存在，我宁愿相信天堂！”查尔斯大笑起来，“倒不是说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汤姆，不过我确实不怎么关心宗教的问题；非要塞给我一个信仰的话，我选择听起来好一些的那个。”
汤姆不太明白为什么天堂和地狱还可以被划分成两种不同的信仰，它们都在圣经上被提到过呀！
但过一会儿他就明白了查尔斯的意思：灵魂本身就渴望被拯救，向往美好是人类的天性。
——所以查尔斯只需要考虑上天堂的问题就行了，他这样的好人根本不可能下地狱，也不会被魔鬼引诱。
汤姆得出了这个结论，想到自己昨天的谋杀未遂，心情低落下来。
试图犯罪会让他的灵魂变得不完整、不纯洁吗？如果会，他必须立刻停止这种行为。
因为就算死去，汤姆也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和查尔斯在一起。
“查尔斯……”汤姆小心翼翼地开口，脑子里紧张地思索着要怎么说，“如果有人做了错事，可能会让灵魂堕落，然后他后悔了，那他要怎么才能让灵魂重新变得纯洁呢？”
“我想，最好的办法是诚恳地道歉，并且弥补这件错事。”查尔斯说，“我相信真心的悔过可以洗净一个人的灵魂，而实际的行动可以挽回错误的结果。”
“这样就行了吗？”汤姆急切地看着查尔斯，“不需要向上帝祈求宽恕吗？”
“如果相信上帝的存在，那么向他祈求宽恕就是必须的。”查尔斯笑吟吟地伸手捏了捏汤姆的脸蛋，“汤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汤姆使劲摇头，心里扑通乱跳，生怕查尔斯会继续追问；但这时候汽车停了下来，查尔斯在孟买开设的公司出现在面前。
“汤姆，下车吧，进屋之后跟着我，不要乱跑。”
汤姆点点头，庆幸无比地爬出汽车，手脚都有些发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节 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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