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 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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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6点半的市中心街道，简直是人间灾难现场。轰隆沉闷的发动机声音，杂乱无章的喇叭鸣笛，混杂着刺鼻发臭的汽车尾气，令人作呕。
但这些都影响不了小巷里正在上演的默剧，弥漫着与世隔绝般的寂静与哀恸。
夏日有些无力的将自己的后背抵靠在水泥墙壁上，粗糙的凉意穿过棉质的T恤渗透进身体，给予她站立的意志力，明明已经是六月的晚风，身体却无端的开始发抖。
眼前的女生脸上画着浓艳的妆容，仿佛带着假面般厚重，但很快，黑的、白的、红的，这层假面仿佛是被打翻了调色盘般开始融化，汹涌的泪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所淹没，离去的最后一眼，望向青时的眼神带着难以言喻的偏执与疯狂。
冗长的小巷终于只剩下两个人，夏日脱力般地将自己瘫倒在墙角，巷外的车水马龙与这里恍若是脱节的世界，她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将脑袋埋进双膝，固执地想要将自己封闭起来。
但，有人不允许她临阵脱逃。青时无言地跪坐在夏日身后，以不容抗拒的力量拥住了她，重复着低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耳边呢喃的低语曾经是令她上瘾的鸦片，此刻却化作了穿肠的毒药，毒的她肝肠寸断，药石无医。
“你跟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夏日惊奇于自己的身体在如此颤抖的情况下，声音还能如此平稳。
“高二那年的暑假...”青时的声音带着酸楚的沙哑，她失去了分辨力，分辨不出这份酸楚夹杂的是歉意，还是心虚。
“为什么？如果...”夏日有些抑制不住的停顿，“如果你爱上别人了，我决不会继续纠缠，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式...”
“我没有，夏日，我从来没有爱过她”，身后的泪珠砸落在女孩肩头，滚烫的泪珠浸透衣衫，触及冰凉的皮肤，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使她感到一丝丝暖意，“因为我爱你，我知道，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一定会离开我...”
“那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事情？”身后的眼泪似要渗进神经末梢，身体的无端的情绪都找到了出口，源源不断的向上蒸腾，溢出眼眶，“做出这种...让人恶心的事情...”
“对不起...初二那年的暑假...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没想到她会回来...”男生的声音带着踽踽独行的疲惫与无奈。
“初二？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原来我，才是第三者，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我们共同享有彼此所有的，最美好的，最初的感受...可原来，都是我的自以为是...对吗？”夏日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哽咽。
“不，不是这样的...从始至终，我只爱你。”身后的人更加用力地收紧了怀抱，她听得见他心跳的声音，“初二那年的暑假，我正好经过......后来，她父母离婚，她跟随母亲去了港市...我以为一切就结束了，可是…”
“是吗…你怜惜、心疼她，所以，整整一年的时间，你都没有办法跟她做个了断…”夏日感到自己内心燃起一股莫名的愤怒与委屈，为了眼前这个心疼她人痛楚的男生，也为了自己此刻麻木不仁的内心。
“她用自杀威胁我”男生的头牢牢靠住女孩的肩膀，话中是隐忍已久的灰暗与痛苦，“一开始，我说了无数次分手，可每一次她都用自杀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后来，我就想，既然短期不行，那就慢慢来，让她一点点离开我...今天你看到的时候，我已经一个月没有理过她了…”
“自杀？她是怎么用自杀威胁你的，把刀架在脖子上？还是站在十八层楼顶要往下跳？”说出口的话仿佛跳过了大脑，从胃里一跃而出，夏日隐隐发觉自己的思绪即将掉入无底黑洞，处于丧失理智的边缘。
“夏日...对不起，我会跟她说清楚的...能不能不要…”曾经痛苦的回忆仿佛钻进皮肤，顺着脊骨爬入脑海，将他缠的透不过气，然而在女孩面前，这些回忆如同海市蜃楼般遥远而虚幻。
原来比窒息更可怕的，是失去。
“青时，你知道的，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
“最后一个问题...你跟她...进展到哪一步了？”
轰隆隆轰隆隆——，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一瞬间雷雨倾泻如注，连闪电也来不及反应。
“除了最后一步...其他...都做过了...”
于是，在这样大雨倾覆的时刻，夏日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无端生出来一场野火，从喉管到心脏，被烧得透彻而又麻木。
“哈...青时，你用吻过她的唇再来吻我...用触摸过她的手再来碰我…”，话语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窒息与痛苦，泪水与雨水交织在脸庞，喉间是咽也咽不下去的苦涩。
她说：
“青时，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窄窄的小巷挡不住六月的暴雨，豆大的雨点落到人身上，顷刻间，两人浑身湿透，体温也随着雨水流失在脚底，变得冰冷彻骨。
青时看着眼前濒临破碎的女孩，心脏仿佛被撕扯出胸腔，浸泡在淋漓大雨中，□□也即将曝尸荒野，被烈日灼干，全身的血液逆流，女孩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混合着闪电，将他烧的体无完肤，又无处可逃。
“夏日...我带你去旁边的酒店避雨好吗？你需要洗澡换衣服，我也要打电话给你的父母，不然他们会担心...”雨水打湿男生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双眼，是看不清表情的沉寂。
“你放心…我不会，不会对你做什么，是我不配”。
背后的热源骤然消失，是青时站了起来，走到夏日面前，笔直地，毫不拖泥带水地，跪了下去
——“啪”，不同于雨滴落下的声音，膝盖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夏日腕间的红绳，被洇成朱砂红，宛若刀刻的印记，深深印在女孩心口。
她听见他说，“夏日...我求你”
“吱——”
酒店进门是木质与苍兰的气息，带着暖意的挑逗与暧昧，昏黄的灯光也在蠢蠢欲动，可这一切对于房间内的两人全然无用。
中央空调的冷风吹的人忍不住瑟缩，湿漉漉的衣服黏在皮肤上，在冷风的作用下如同天然的冰窖，令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嗒，嗒”，身上的雨水滴落在地板上，暧昧的空气中混进了泥土与灰尘的气味，是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味道，使人清醒。
青时沉默的将空调温度调高，从浴室取出一条浴巾，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一件瓷器般地，缓缓地，将浴巾展开，披在女孩身上。
“喂？阿姨，是我，我是青时，今晚夏日跟我一起，在跟班里的同学聚会，她刚刚喝了一杯啤酒醉了…已经睡着了…嗯嗯，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好，您早点休息，再见”。
冷水当头浇下，刺激得人头皮发麻，头脑发懵。水温一点点升高，从发根至脚底，冲刷着女孩身体的每一处，毛孔也由闭合转为舒张，热气渗入，一点点抚慰内心的冰冷。
氤氲的玻璃遮不住妙曼的身躯，白皙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热水的浸泡而变得胭粉，清纯干净的生命力似要穿透玻璃才能得到完全的盛放。
女孩的眼睛仿佛带了雾，沾染了水汽，望向玻璃墙外床头柜旁的男生，被雨淋湿的衬衫贴在后背，凸起的蝴蝶骨旁是的肌肉，黑色运动裤包裹着的双腿线条流畅而有力，这是一具她用画笔打过无数草稿，却从未真正拥有的躯体。
内心的恶念开始滋生，她放下花洒，不着寸缕的打开了浴室隔门，径直走到男生身前，按下他尚未来得及挂断的电话，拉起他执话筒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将自己按进洁白的床单，宛若一朵盛开的栀子花，杂糅着山茶花的艳丽与柔媚，是她未曾展露的诱惑与风情。
额前的碎发被捋到脑后，露出绝望而困惑的双眼。被雨水冲刷过的少年重新变得凌冽，敞开的领口下是散发着薄荷气息的锁骨，不曾夹杂一丝粘腻，只属于她的少年好像回来了。
夏日起身，单手勾住男生的脖子，吻住对方冰冷的唇，撬开牙齿，空气开始变得粘稠、炽热、饱满、急躁，青时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的狂喜与失而复得的感动，于是反客为主——
她听见他说：
“夏小夏，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他以为这句话是划去过往的分界线，代表坚不可摧的承诺，可她只觉得坍塌破灭，荒唐可笑，失去了最坚实根基的爱，如同浮萍，左右摇摆，飘忽不定。
泪眼朦胧中，她再一次清楚地看到了男生胸口的纹身“S love R”
——薄荷的凉意带着火辣席卷而来，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略与占有，床单的褶皱无力阻拦，只能任它溢出床幔，乳白色的暧昧充斥着房间，融进昏暗的灯光。
汗水与雨水交融，是极致的痛与快。
——“青时...”
“嗯？”男生克制着停歇，温柔地，不间断地，附身亲吻道：“对不起……很痛吗？”
“青时，你真的…好脏。”
她说这话时，面色潮红，身体依旧敏感甚至水润。
无端的一句话同时也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只是，她一开始甚至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仿佛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四肢好像都不再属于自己，只是无端的心悸，一阵阵心跳爆破在耳边，又仿佛是胃里飞进了一群蝴蝶，迫不及待的要冲出身体，喷涌而出。但找不到出口，只能任凭它们在身体里作怪，撕裂、分解、剥离出每一根神经，千疮百孔。
直到看见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让她着迷的眼睛，她看见了浑身脏污的自己，这种从未有过的感受，是耻辱。
于是，这句话连带着这个人仿佛都成为了她心底的一根刺，扎了根，拔不出，抚不平，反而汲取着她内心莫名的情绪，愈发茁壮，最终荆棘遍地，恨意丛生。
“青时，我觉得自己，真的，好脏。”
夏日直视青时的双眼，露出了今天唯一一个笑容，
“青时，我觉得自己真恶心。”
报复性的快感涌上身体，顷刻攀上高峰。
呼吸交织的律动分明还残留着欢愉的余韵，却夹杂了难以穿透的魔障。
那一刻，无论是夏日，还是青时，都无比清醒的认识到，他们，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Chapter 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