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hapter 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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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发去北京的前一个晚上，姜楠收到了夏日的短信。
“抱歉，楠楠，我最近有些发烧，可能没办法陪你去北京了。”
“叮铃铃——叮铃铃——”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做一碗姜撞奶给你送过来呀？”姜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糯温润，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不用啦，楠楠，我就是刚考完，咳咳...一下子太松懈了，身体没反应过来，你明早不是还要赶火车吗，早点休息啦。”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十天，今天是第十一天，还有三天就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准确地说，是她单方面给青时划定的分界线。
如果三天后，他没能了断过去的一切，如期赴约，那么，她就应该能够死心地，永久的，为他们之间画上休止符。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回来我们还要去海边呢”，姜楠隐约觉得夏日有些反常的心不在焉，但想到高考完第二天回学校估分也没看见夏日的身影，她有些怕触及对方的敏感区。
因此，那一句“夏日，你怎么了？还好吗？”也就没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夏日觉得自己仿佛用尽了这些天来积攒的所有力气，如果姜楠再多问一句话，她可能都会忍不住嚎啕大哭。于是，她颓然地将自己裹进被窝里，黑暗给人以安心的错觉，一如前十天那样，仿佛这样就可以抵御外界的一切伤害，可她的内在已经不再完整了，她永远地失去了最初的那份纯然。
“各位旅客，列车前方到站北京南站——”
历时5个多小时，姜楠终于在中午十二点抵达了首都北京。
在一众等待的人群中，姜楠一眼就找到了江北，185的身高，白色无袖T恤配同款运动裤，连篮球鞋也是白色，肌肉贲张的胳膊高举着白色书写板，上面用黑色碳水笔写着“姜楠”两个大字，龙飞凤舞，是一如既往的“江北”风格，整个人无需站在阳光下就已经是最耀眼的存在。
姜楠忍不住抬起胳膊挥了挥手，随后被拥入了一个混杂了古龙水与松木味道的怀抱，将近一年的时间未见，男生似乎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她为这个改变感到有些说不出的困惑与欣喜。
“楠楠，你这是准备搬到我家，提前适应北京生活吗？”江北有些夸张地用力提起了行李箱。
“你说什么呢…上次不是说，想吃我做的梅干菜吗，我特地晒干了给你带过来一罐，能放很久的，就算一年也不会坏…”姜楠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不去看男生炙热的眼神。
“楠楠，明天，我带你回家见我爸妈吧”。
江北头一次体会到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的含义，他看着姜楠毫无保留的双眼，希望能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在身边，即便有朝一日被她发现自己隐匿的黑暗。
不，应该是要她永远都不会发现才好。
“啊？可是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礼物也没有买…”姜楠被江北的突发奇想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要什么礼物，你就是我带给他们最好的礼物”。
姜楠有些无奈地看了江北一眼，眼底是全然的放松，女孩一贯以来都是沉稳淡定的，只有极少数时候才会流露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稚嫩与天真。
“江北…我好饿”，因为担心晕车，姜楠早上几乎没吃什么，能熬到这会儿，已经实属不易，配上软绵绵的语调，便难得的有些撒娇的意味。
“走，男朋友带你去吃大餐！”江北握住姜楠柔软白皙的手，牢牢攥住，仿佛便拥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真正的老北京人吃烤鸭是从来不去全聚德的，全北京最正宗的烤鸭，在□□旁，大栅栏里，一条小巷窄的仅能供自行车通过，却开着一间两层八角楼的烤鸭店，江北得知姜楠高考结束要过来，便提前两个月订好了包厢。
鸭皮烤的酥脆，沾上白糖最是一绝，鸭肉细嫩多汁，裹上甜面酱才鲜美，鸭架熬的汤乳白，配上炸酱面极为解腻。
美食最能抚慰人心，姜楠看着眼前眉眼如漆的男生，细心为自己卷好一个又一个烤鸭饼，肠胃一点点被填满的同时，内心也渐渐充盈，她想，这个暑假过后，她终于能够真正地来到这座城市，曾经触不可及的未来，如今总算是能够看到希望了。
“楠楠，我给你订的酒店就在这附近，等会回去放完行李，下午我带你出去逛逛，升国旗今天是赶不上了，不过后海那边你肯定喜欢…”
其实姜楠坐了半天高铁已经有些累了，长途跋涉来到北方，只不过是想看看他，并非是为了玩乐，但看着男生鲜活阳光的模样，她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点点头笑着说好。
六月的北京其实远没有J市来的热，甚至可以称得上凉爽，午后的后海垂柳成荫，江北骑着脚踏车载着姜楠绕着湖漫无目的地转悠，两人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刚在一起的时光，只不过那会儿，连开心都是隐秘和静默的，远不像现在这般畅快而明亮。
阳光照耀着两人的身影，香草味的冰淇淋融化在女孩指间，又消失于男生唇齿，草莓裹着糖衣的冰糖葫芦脆得掉渣，女孩咬下小小一尖，其余的便落入了男生口中，酸酸甜甜的气息充斥在两人之间，是粉红色棉花糖也描绘不出的爱恋。
“楠楠，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明早带你去看升国旗！”江北吃完最后一根烤鸡翅，将可乐罐扔进垃圾桶。
“嗯...好呀”，两人今晚在后海的酒吧看了乐队演出，也是姜楠第一次尝试喝鸡尾酒，有些晕乎乎的醉意，但感觉并不坏，有种小小地放纵的快感。
北京的晚高峰不分寒暑节假日，红色拥堵的车流日复一日的上演着，出租车内，江北自愿充当了人形靠枕，女孩的头发带着天然的皂香，江北忍不住将头偎了过去，与女孩靠在一起，大手绕过颈后，揽过女孩的肩膀，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江北按开一整天都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看着12个未接来电与无数条未读的消息，他颓然地将头仰靠在车座上，面无表情地点开，回复，按灭。
经历一个多小时的堵塞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傍晚的风有些燥热，江北扶着姜楠走到房间门口，将今天买的小钱包、钥匙扣、书签等带有北京文化的小物件交到姜楠手中，揉了揉女孩的头，忍不住笑了。
“那么，晚安？明早我来接你去看升国旗”，江北双手抄在兜里，185的个子在吊顶的走廊里显得有点拥挤，肩膀微微前倾，是闲适放松的模样。
“嗯…江北…”眼前的女孩目光在男生喉结与背景墙之间游离，手里的袋绳几乎要被攥的变形，却迟迟吐露不出半个字。
“嗯？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啊？”江北故意挑高了眉，凑近了女孩的脸，有些痞痞的笑着。
“嗯…”默认的话一出口，连男生也有一瞬间的怔愣，女孩忍不住羞红了脸，刚刚冒出的勇气如缩壳蜗牛般迅速退了回去。
但却被人拽住了触角，江北的吻如细密春雨，浸润而无声，让人难以抗拒，“楠楠…今晚让我陪你好吗…”，男生的尾音似带着弯钩，轻而易举便挑开了女孩的紧闭珍藏的最后一扇门。
房间是橙暖色的灯光，柑橘气息的尾调带着六月独有的甘苦香味。
起初，两人只是沉默着相拥，电视机里的喧嚣热闹掩盖了一切朦胧的躁动，后来，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呼吸的交缠成了房间内的主旋律，电视里的人自顾自地唱着独角戏。
“楠楠…不行…再继续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我去冲个冷水澡…”
“江北…我愿意的。”
“楠楠…你…我们明天早上别去看升国旗了吧，我带你回家见我爸妈。”
“嗯，好。”
于是交缠的不再只是彼此的呼吸声。
姜楠是典型的水乡女儿，从眼睛到身体，无一不是软的，江北此刻化身成了一尾鱼，尽情地在水中游荡、索求。
“楠楠，我爱你”，江北吻住女孩的眼睛，舐去她落下的泪水。
姜楠闭上眼，顺从的任予任求，拥住江北，她想要她的初恋之花开的艳丽而深刻，也意味她所能给予的最大限度的回应——第一次将自己托付与他人的期许与信任。
看着床单上的斑斑红迹，江北近乎虔诚的吻了上去，在浴室的少女正因初次的酸胀皱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后悔吗？不，即便内心有些说不清的惆怅，但也还是欢喜的。
“老婆～”江北弯腰将女孩抱起，眼里像闪烁着无数星辰。
“把手拿开…谁是你老婆…”女孩有些后知后觉的羞涩。
“楠楠”，男生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认真。
“嗯，怎么了？”连带着女孩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江北将颈间的玉佩调了个头，找到红绳的结，耐心的解开，取下，再绕过女孩细致的脖颈，却被一双手拦住——
“别拒绝，楠楠，这是我从小随身携带的平安牌，我想把它送给你，替我保佑你平安。”
“江北...”
“嗯哼…我知道，你爱我嘛...我也爱你。”
这本该是一个好眠的夜晚，安静，温暖，幸福，但姜楠却失眠了。
刚经历过一场潮红的身体显然还兴奋着，内心也因为想到要见对方的家人而忐忑不安，看着身边安然的睡颜，头一次知道，原来男生的呼噜声并非想象中的连绵不绝，而是断断续续的，此起彼伏。
她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对方的鼻尖，却瞥见对方扣在床上的手机屏幕闪烁不已，这么晚了，是谁找他？他的家人吗？
姜楠毫无目的心地翻过江北的手机，想着哪怕不能接电话，发个短信过去也好叫家人安心。
事实证明，将自己的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往往意味着灾难的开始。
未接来电24个，全都来自同一个人——“心儿”
未读信息12条，同样全部来自“心儿”
从这一瞬间，姜楠刚刚交付出去的，完整的真心，被高高吊起——
一个小时前：
“江北，你今天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从后海边上跳下去！！”
“江北，你到底要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都跟你说了那天晚上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个月前：
“亲爱的…人家头现在好晕…你来陪我好不好…人家还在老地方等你…”
“亲爱的，我不该背着你去找其它男生喝酒，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一年前：
“北哥，你考虑好要申请去哪个国家了吗？我想去美国诶。”
“行啊，那我们一起去美国吧。”
……
时间溯流，寒潮逆行，六月的阳光化作冬月的冰碴，将女孩的心从高空砸落，冰冻，再碾碎。
眼前甜腻的话语如劣质香水般刺鼻恶心。身体却仿佛延迟般作不出任何反应，她看着床上熟睡的男生，所有的，曾经的甜言蜜语都变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节假日他没再回过一次J市；
往来的书信渐写渐少；
去年十月他极力躲藏回避的身影与拙劣的谎言；
是自己一次又一次，选择了心无旁骛的信任与坚守。
姜楠自认并非是一厢情愿的人，却也免不了落得这个愿赌服输的结局。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在这个没有他人打扰的房间大声嘶吼与质问，撕破一切虚伪与谎言，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
而她终究也没有那么勇敢，真相是刺骨而悚然的，无论他承认与否，对她来说，都不再有意义了。
因此，女孩几乎是静默地收拾好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在黎明悄然到来的时分，离开了这座城市。
从今往后，她又是孑然一身，与他不再有任何瓜葛。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Chapter 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