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凭语》现业谁深

11、暗流

　　季忱嘴角噙着笑：“你不看好二皇子，觉得五皇子更适合当皇帝对吗？”
　　沈珩皱眉，觉得季忱这话似乎不怀好意，不免起了疑心。他整了整衣襟，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不过随口一问，将军何出此言？下官人微言轻，比不得将军。这皇位传给谁可不是由下官说了算。谁说了算，将军最清楚。”
　　季忱听他一口一个“下官”，话里夹枪带棒，满是讥讽之意，反倒觉得新鲜极了。季忱的确是故意那样说，意在试探沈珩立场。沈珩聪明，他看似讥讽季忱，话里却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季忱其实暗中查过他，他似乎与哪个皇子都无太多交集。世事无常，眼下纠结这些实在多余。
　　季忱忙给沈珩斟茶赔礼：“别生气别生气，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你何必想那么多？我说了，日后无论你我政见是否相合，我都拿你当我的好兄弟。二殿下虽天资不强，但宅心仁厚、敏而好学，若他继位，定是一位仁君。故而季氏愿追随他。你若愿协助五殿下，只管去实现你的抱负。季氏追随的不是任何一位殿下，而是一位明君。”
　　沈珩抬眸，深深地看向季忱眼底。他知道季忱这话真假参半，可他从不怀疑季氏对大齐的忠心。
　　征和三年，北疆异族来犯。异族来势汹汹，边关告急，无数大齐将士埋骨沙场。紧要关头，季含章请旨平叛。皇帝别无选择，只好派出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带兵平叛。一个月后，第一封捷报送至京城。此后整整两年，季含章死守边关，终于将异族赶出了大齐领土。而他的长子季忱，亦是少年英雄。两年前，季忱率领不足三千骑兵，将异族五千骑兵的大部队打到阴山以北，保边关百姓不受外敌侵扰。即使天下皆反，季氏也不会反。
　　天色渐晚，季忱亲自将沈珩送出了水云阁的大门。冬日，街上行人本就少，今日又格外冷，连小摊贩叫卖的声音都听不见了。零星几个过路人神色匆匆，都裹紧了衣裳赶路，生怕被寒气浸透。季忱同沈珩一起在雕花大门前负手而立，天地间，仿佛只有此二人是从容的。
　　下雪了。
　　零星的雪花从天上飘落，被落日余晖衬得亮晶晶的。沈珩穿的单薄，此时立于雪中，竟显出了几分寂寥。
　　季忱默默地看着他，解下身上雪白的狐裘，披在了他肩上。沈珩笑了笑：“多谢。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季忱还未来得及说一句“我送你一程”，他已经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冲季忱摆了摆手，扬长而去了。少年只留了个单薄的背影给目送他的人，口中哼着大概是自己编的小调，始终不曾回头。
　　与此同时，宣明殿内。
　　五皇子李睿吹了吹盏中的茶，抬眼望向跪在地上的蒙面人：“他当真能助我？”
　　“是。他心思缜密、精明强干，平时不显山露水，却是个难得的人才。若有他为殿下出谋划策，殿下的胜算又多几分。”
　　李睿闻言嘴角挂上一丝浅笑：“若他不愿助我该如何？”
　　“殿下可与他见上一面详谈。他喜结交心怀天下之人，殿下……”
　　李睿抬手打断蒙面人：“我知道了。此事由你来安排，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