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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我还没死呢 ...
屋外鸟儿站上枝头,叽叽喳喳地唱着歌,大朵的花儿张牙舞爪地开了一地。
实际上孟元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起身走了。
“格格,这水给您倒好了,您慢用。”
小丫头第一次来正院服侍,言行中还带着拘谨,不小心把盆子里的水碰翻了一点。心下正惴惴不安呢,夏荷摆摆手,让她安心。
“夏荷,你觉得他长得和小狼像不像?”
孟元漱完口,心不在焉地把脸洗净了。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几滴小小的水珠,她一眨眼,就落了下来。
被点到的人手上的动作一顿,抿着嘴沉思,“奴婢觉得不是很相似。”
“哦?你说来看看。”
夏荷见孟元有几分兴趣,试着分析起来。
“十六王子小时候什么样子,咱们都是见过的。第一回洗漱的时候,就因为见不着格格发作起来,给嘉玛吓坏了。”
“后来格格实在没得法子,才叫管家姑姑找了先生教导。后来又闹了一回事情,格格搬来别苑,十六王子才定下来。”
“格格——我带了些阿娘做的点心回来——”
话说了没一半,就被一道气势如虹的女声打断了。
原来是请了几天假的多兰回来了,她是她阿娘的老来女,一向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孟元见她活泼有趣也不拘着,放任她快活自在地生活。
瞧瞧,人才刚到院门,声音已经飞到了里间。
两人噗嗤一笑,日子漫长,有个小活宝在家里闹腾些才好。
“夏荷姐姐,你也在这里,免得我多跑了一趟。”
多兰蹦进屋里,给两人一人一份点心,隔着油纸袋子都能闻见香味,但显然孟元那一份厚很多。
夏荷笑着接过,打趣她,“你就心疼你的好格格,怎么不多给我些。”
小姑娘嘿嘿一笑,“姐姐这几日在我家帮忙,我们都感激不尽,下次专程请姐姐去家里吃。格格就不一样了,她哪吃过这种好东西。”
孟元刚吃了半块酥饼,一听这话,作势要去打她,“好啊多兰,从前你说这世界上我最疼你,现在怎么又变成你夏荷姐姐了?”
凹陷的梨涡却泄露了她的情绪,杏眼弯成了月牙。
多兰躲到了夏荷身后,动作浮夸,耍宝似的,“姐姐,格格要打我呢,你作为管家怎么不替我管一管她呀。”
夏荷笑得喘不上气,只好喊哎呦。
三个姑娘闹成一团,你说我,我说你,好不欢乐。
这和谐的一幕终结于屋子里某个男人的咳嗽声。
小姑娘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不可置信地问,“格格你终于下定决心和姑爷和离啦?”
“我就说他不是个好的,您总算是想开了。”
孟元无语地笑了,她知道这桩婚姻,身边的人意见都不相同。
起初哥哥们看不起伯颜图的出身,相处下来倒是佩服他的学识人品了,但门第始终是个大槛。
后来,大福晋倒是一手促成了这门婚事,暗地里又是送钱,又是送人脉的。但大家都门清,福晋年纪大了,糊涂了,又舍不得一个女儿孤零零地在世上。
怕自己走了,没人照顾好自己的娇娇。
底下的人,比如嘉玛夏荷多兰等都不赞同,自己的主子正是青春年华,就算一辈子在家里当个姑娘也没有不好的,何必这么急急出嫁,不防再挑挑。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大福晋看着泥菩萨一样的性格,到了病重的时候也强势得不行,就算是吴克善也拧不过她。这些小丫头们更是人微言轻,连送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要说孟元本人,她倒是无所谓。早早就和伯颜图说好了逢场作戏,他和九月双宿双飞,她整日饮饮茶做自己的清闲贵妇。
起初觉得自己的婚姻绝对不可能由别人主宰,但这一年年发生的桩桩件件,都有意无意地磨平了她的棱角。
再倔强又能如何?
自己受家族供养,一生自然都被系在了荣誉二字上,挣脱不得。没了皇家的束缚,还得遵从父母之命。
唯一不幸的就是,小狼丢了,而九月姑娘也在剩下桐儿的几天后难产去了。
知道的人谁不叹气,麻绳专挑细处断,九月姑娘花一般的年纪,还没见到桐儿睁眼就没了气息。
“没有的事情,不要多想了。”
多兰不买账,她一向无拘束惯了,倔强地要把这个事情说清楚。
“我阿爹早就不要我们了,都是阿娘把我们四个带大的。她吃了多少苦,我们姊妹都看在眼里。”
多兰抹了把脸,视死如归地说,“要是没有爱,还成什么亲呢?姑爷整日心里只有九月姑娘,我上次去他屋子里打扫,还看见他给九月烧纸呢。”
“我们格格这么好,他是一点也不放在眼里,谁看了不可惜。格格还给他带孩子呢,要不是桐儿少爷生得可爱,又亲人,我都想劝您不要管了……”
她还没说完就被夏荷一把捂住了嘴巴,最近府里事情多,加派了不少人手巡视。白日人多口杂的,要是这些话传出去了又是一番牵扯不清。
多兰像只愤怒的小兽,从小不负责的父亲形象似乎和伯颜图重合了起来,她一把扯开夏荷的牵制。
“我知道您嫌成亲麻烦,但也别守着他了行吗?我看您整日郁郁寡欢的,心里也难受。”
孟元看前一刻还快快乐乐的小姑娘哭了起来,一下子手足无措,只好把她揽进怀里。
多兰也是个顺杆子爬,要是没人搭理她的时候,她绝对不会伤心超过一炷香;但要是有人安慰她,立刻水漫金山。
她抽抽搭搭地说,“格格原谅我,我瞧着您特别像我阿娘,我心里难过。”
夏荷噗嗤一下笑出声,“你可别往脸上贴金了大姑娘,这么大了还哭,羞不死人。”
嘴上是这么说,她脚下却不停,去外间要了点热水,准备给多兰擦擦脸。想起婚宴上热情活泼的大娘,众人心里都是一阵感慨。
从前都以为他们家父亲是死了或者失踪了,谁晓得是抛妻弃子了,就是可怜了大娘和几个孩子。大娘年纪轻轻守了活寡,还要把孩子们拉扯大,这爹还不如死了呢。
孟元搂着她,跟她跟悄悄话。
“你大哥和嘉玛真是一对璧人,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就是你阿爹阿娘当年也是爱过的,我偶尔也会幻想能找自己的心上人成亲。”
“我享受家族给的东西,就要为此牺牲。我十几岁的时候去京城,一个人呆在宫里,没有一个可以说悄悄话的人。”
“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树下画正字,我想,也许画够多少个正字,阿爹也能来这里接我回家。”
“可是我等不到啊。”
她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和多兰两个人从京城往事聊到草原夜晚的篝火。
最后孟元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子,“别胡想了,要是我受了委屈,早闹了起来了,我也不在乎他心里想得谁。”
正走到门口的伯颜图脚步一顿,扬声道,“编排我什么呢?”
多兰见正主来了,悻悻地吐了吐舌头遁了。
孟元抿了口面前的茶,“你来做什么?”
他也不客气,一撩下摆就坐了下来,眼睛里露出促狭的笑意。
“多兰那小丫头真为你着想,我还没死呢,就劝你找新人了。”
她睨了他一眼,,“我发觉你真是演戏演出病了,这里都没什么人了,还恶心我做什么。”
伯颜图摇头晃脑,老神在在地说,“非也非也,我这是关心你,咱这假夫妻做不成,不还有表哥表妹的情分在。”
她啐了口茶沫子,把杯盏放回桌上。
他却无端觉得自己刚刚要是躲闪地再慢一点,那一盏茶将会倒在自己身上。
“王爷叫我们月中回王府聚一趟,有事情要宣布。”
孟元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刚用凤仙花染得指甲很衬肤色,显得手指白净又细嫩。
“我爹要见我,怎么不直接来找我,还要找你这二道情报贩子。”
伯颜图故作神秘地一笑,留下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就麻溜地闪身逃走了。
孟元觉得他可能真的需要治治脑疾,可惜荣庆先生云游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耽搁一会儿,会不会造成终生大脑受损。
不过骂归骂,伯颜图不至于用这种事情骗她。
奇怪的是,据她所知,吴克善和他的关系原本只能说是泛泛。在吴克善眼里,他顶多算个妻子娘家还算不错的后生,能提拔两下。
后来大福晋“乱点鸳鸯谱”,还结下了嫁女之“仇”,二人的关系只能说是不尴不尬。也不知道伯颜图使了什么手段,得了阿爹的青眼,家宴这种事情也先告诉他。
夏荷处理好事务,又回到屋子里,继续说起了刚才被多兰打断的话题。
她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格格恕罪,那一个月可以说是奴婢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没有人时刻盯着,又不用担惊受怕被发卖了。”
“是啊,我也很向往。”
孟元双手撑着下巴,不需要努力回忆,六年前的一幕幕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重现了。
“若不是当时姑爷中了毒,大福晋怎么会这么快乱了阵脚,忙着要操办婚礼。”
当年的中毒事件来得蹊跷,连医术高明的荣庆先生也没有应对的办法,只能拿药吊着命。自己又得了阵急病,不省人事,府里忙得人仰马翻。
也不知道大福晋从哪听说了冲喜的事情,死马当作活马医,两个病人就这么拜了堂。这也是推动吴克善同意的最后一部,要是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会看着自己的娇娇就这么死去。
说来也奇了,自礼成了,二人的身子都渐渐好了起来。
孟元这些年一直在调查,她不信自己真的会因为悲伤就病倒,也从不信怪力乱神之说。
除非,背后有人搞鬼。
琢磨着什么时候把福临拉出来溜溜,前夫、现任和下任齐聚修罗场
最近好热,大家多多注意身体,今天差点中暑了就是说qaq
(红楼梦预收多了两个!好开心!谢谢大家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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