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别叫哥哥，叫阿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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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因的恢复速度令人咂舌，昏睡了半日，晚间醒了还能调戏孟元，不过挨了一顿“打”就是了。
老大夫刚刚在侧间打了个盹，就被外面又叫又嚷的声音吵醒了。
他震惊地反复把脉，确认阎王爷不会中途把人带走，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体质，那一箭分明扎中了心口，不死真的很难说得过去。
不过既然阎王不收，好好调养就能恢复如常了。
正儿依偎在母亲怀里，听到里间大夫说话的声音，忧心忡忡地问，“阿娘，师父不会死了吧？”
孟元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闻言笑了起来，“不会死了。”
他沉默着点点头，眉头紧紧地皱着，小小的身体里好像装了很多烦恼。
不一会，又纠结万分地开口，“那阿娘可以不要把师父赶出去吗？”
在孟元惊讶的表情中，正儿还是纠结着开口了，“家里的兄长离得远，桐儿又太小，下人怕伤着我吃挂落。没人陪我玩，师父是第一个愿意同我一起玩耍的。”
她们一家早早搬出了亲王府，哥哥们各自结婚生子，担心打搅妹子，小辈们走得也不近。
别苑离着王府不远不近，吴克善平日里不会来这里，想两个孩子了再叫人接过去。
他年轻的时候，希望儿女们都有归宿，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块。老了倒是更愿意一个呆着，要么跟孩子们在一块玩耍。
孟元以为有自己平日里陪着已经够了，没想到同龄人在孩子的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正儿见事情有商量的余地，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要是能长出一条尾巴，想必已经甩成螺旋桨了。
最后这件事是伯颜图拍板决定的，他来带孩子睡觉的时候，看着母子俩这么僵持着。也来掺和了几句，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最后两个人投了赞同票，孟元只好也投了赞同票。
谁叫她的掌管理念是自由民主呢。
时候太晚了，收拾一个房间也来不及了。自从宝塔特外出办事，平时也少有客人留宿别苑。客房不说灰尘多，摆设也不仅如此人意。
夏荷盘算了一番，叫人把卧房里间好好打扫了一番。
“格格，时间太晚了，到了休息的时候了，别熬太久伤了身子。”
孟元点点头，半宿没睡，加上大悲大喜，身体疲惫不堪。不过既然收留了他，送佛送到西，睡前再去看一看情况。
原本卧房一年四季都燃着清淡的熏香，老大夫说病人闻不得这些，连夜全把香炉放进了仓库了守着。
还有浅色的锦缎和昂贵的装饰都收了起来，一是担心病人的血染上了不好收拾，还有夏荷担心用过的东西留下了会沾了病气和霉运，与其日后全烧了，不如现在就收起。
第二个原因还颇为难以启齿，孟元在现代节俭惯了，即使到了古代，能过上奢靡的日子，也不愿意费了人力物力做出了的东西被一个不小心磕碰碎了，不如先放在仓库里。
正儿小的时候，屋子里都不敢放什么易碎的东西，既是怕伤着孩子，又怕伤着瓶子。
深色的床帐被放下来，底下被钩子卡住了，露出被子的一角。
一双白净纤细的手探进来，把帘子轻轻掀开。
猝不及防，和一双明亮的眼睛相对，没有世俗的风情，只有孩童般的期待。
孟元咳嗽了两声，假装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了。”
谁知道他不但没有接茬，反而好像陷入了回忆中，淡淡地说，“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已经快死了。”
失血过多让精致的脸庞带上病态美，他转过头，露出浅浅的笑意，和刚刚放狠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孟元坐了床榻边的小椅子上，嘲讽道，“你现在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想去报仇？要不是正儿求我收留你，你怕不是现在就街头躺着了。”
他歪着头，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那等我好了，还得给小恩公登门道谢。”
玩笑话偏偏用正经的语气说出来，让人忍俊不禁。
“说说吧，你和贼人是什么关系。”
时间越晚，孟元反而更加兴奋。她回科尔沁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刺客。
别说她是个手无实权的娇娘，就是她大哥遇上的袭击也少得很，孟元要是信了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是针对自己，那真是有鬼了。
下午事出突然，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细节。
家里的侍卫虽然随意惯了，她也不怎么管，但好歹是父亲手底下训出来，就是再窝囊废，也不至于连着两个人都找不见踪影。
再者，侍卫头子下午的时候就把箭矢的消息带回来了。
先是别苑里的侍卫们围了一圈辨认，又带回亲王府找人认，又找了画师把箭矢上的特征都拓下来。
许是孟元发怒的样子深深留在侍卫的心里，又或者吴克善之前下了死命令。这回打探消息倒是快得很，九王子外室府里一个厨子认了出来。
当然，九王子和他泼辣果敢的福晋又大闹了一通，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厨子是中原西南地界的人，少年时期就跟着父母来到塞外讨生活了，对这个箭矢也只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
弟弟妹妹年幼的时候喜欢去附近的山上玩，经常会摘些吃食回来，或者抓点虫子卖钱补贴家用。
有一回就带了这么一个箭头回来，说是在山上遇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们见他可怜，便把果子留下了。
凶神恶煞的男人约莫是第一次接受别人的善意，震惊之余留了个箭矢作为信物，说是以后见他们门中人，可以要一个愿望。
后来，爹娘觉得这东西晦气，扔在河里也没去管。
侍卫问道黑衣人是来自哪个门派的时候，厨子思索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只好承诺日后想到了一定会去府里告知。
这件事情愈发离奇了起来，牵扯到许多人。
孟元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风雨欲来，所有人都在棋局上。
外面漆黑一片，夜幕浓郁成墨色，院子里悄寂无声，只留下小虫的窃窃私语。昏黄的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眼前人灿然生光。
李兰因不合时宜地想，下回要叫正儿喊自己叔父，不然都差辈了，日后改口叫阿爹也方便些。
孟元见他不回答，那膝盖碰了床沿一下。
刚刚他亲上来，自己没控制住，打了一巴掌，现在脸上还有可笑的红印子。
“那人是我找来的，夫人根本不可能让我在府里久留，所以我想了法子，好让夫人心软，继续留在府里。”
他挑着眉，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如果我这么说，夫人能满意的话，那您可以认为人是我找来的。”
孟元已经习惯他不着调的说话方式，淡然地把帘子撩回去，回到里间休息去了。
既然都不肯说，那这件事情她自有分解。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一屋子的人还好好的睡着。
孟元倒是反常地早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来到了外间的床边。
她天马行空地发散自己的想象力，如果现在拿刀捅死他会怎么样。
李兰因能在一众侍卫面前悄无声息地消失，绝非小可。这么多年了，她也只见过一个人的诡异步法，那人后来还无端端消失了，再也没见过。
床铺下就有一把匕首，她如果抽出来，趁他没醒，一刀扎进他的心口，他的同伙会出来救他吗？
“夫人进来就好了，何必在外面徘徊。”
李兰因大概刚刚睡醒，清脆的少年音里带了点慵懒的意味。
他的手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拉开帘子的时候还能看见手臂上的青筋，美中不足就是上面有许多细碎的伤疤。
看来诺日布的走狗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然来当她的。
孟元被自己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
李兰因不羁地靠在抱枕上，里衣大敞着，露出里面缠了一圈又一圈的胸口。
挺白的。
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李兰因就把衣服拢好了。
“夫人这么早来找在下，想必是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孟元的错觉，她好像察觉出对方语气里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但稍纵即逝，片刻之后再来琢磨，又毫无头绪。
“无事，看看你昨日睡得怎么样。”
“也不知道我的床睡得舒不舒服。”
李兰因对她阴恻恻的威胁熟若无睹，厚颜无耻地对她大义让床的行为表示感谢。
孟元没有生气，但是脸颊边的小梨涡微微下陷，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一定有什么事情在后面等着他。
只见她坏笑着拉动了帐边一根不起眼的小绸子，床幔一阵轻响。
按说李兰因的身上是完全可以避过的，但他看见孟元真心实意的笑容，恍惚间感觉自己等这一刻好多年。
他们本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好像那些被困在地牢中的生活完全没有发生过。
克制住躲避的本能，他由着自己被从天而降的玩偶淹没，直到小拇指也被一只小狼崽的布偶盖住。
说实话，虎落平阳被犬欺是不好的。
但是，第一她不是犬，第二李兰因是自愿的。
这个小小的机关本来是用来逗桐儿的，小孩子玩具多，玩完了收起来麻烦，不收看着麻烦，干脆这样弄起来，拿出来玩的时候还能增加惊喜。
桐儿很喜欢这样，每回小玩偶落在他身上的，总是咯咯傻笑个不停。
孟元高兴了没一会，就看见人不动了。
她的心狠狠一跳，这些小东西虽然不重，但是这么多同时掉下来会不会很难受。
越想越后悔，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整日做些小孩子的恶作剧。
孟元赶紧上手拿掉点玩偶，还仔细检查了一番，看见没有出血才放下心来。
只见那人看着满床的小狼崽玩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夫人，你同我讲讲你的弟弟吧。”
“我啊，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别叫哥哥，叫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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