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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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知春意。
浅色的泥土因为逐渐潮湿的空气而变得柔软深黄，一片灰色调的长草间也不时闪现零星嫩色。因为是水季的关系，官道上仍旧被嚣张的野草占据着大半位置，几乎找不到人烟的痕迹。
一阵轻风拂过不远处的树丛，泥土中传来微微的震动，少年□□的骏马略显不安地挪动了下步伐，鼻头喷出浮躁的湿气。
“安静！”少年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坐骑的脖子，回首朝来时路望去。
“扑簌簌——”几只雀鸟惊起，划过寂静的天际。
他略微皱眉。方才的震动不太对劲，好像是梦驹的声音……此刻爷身边只剩下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少年开始有些担心，牵着缰绳犹豫了起来。
不过若是此刻就返身回去，爷必然会大声责骂……
如意咬了咬牙，踢了下靴根的马刺示意坐骑加快速度。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屎来客——尽管平时对那丫头的言辞不以为意，此刻少年不禁觉得这个词语用的真是贴切——就是因为这家伙没有脑子才会让爷派自己跟上去安排。如果是那个狡猾如狐狸的房岳，一切定能妥妥当当。他也不用离开爷身边，此刻自己也就不用那么担心爷的安危了。
俯身在马背上的少年完全没有意识到是自己一路拖拖拉拉，才会使得一行人分的分散的散，却只顾着专心咒骂某个不知好歹的笨女人和没有脑子的大个子。一直到骏马快飞驰到紧闭的城门前，少年才发觉不对似的，勒住了缰绳。
因为这时节旅人和客商大多走的是水路，因此对着官道的北门此刻人迹稀少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但若是堂而皇之的将北城门紧闭，并上数十个手持长戟的兵士把住城门的话呢？
眯起双眼，金发少年在找不到熟悉的高大身影的下一刻立即调转马首，只可惜才冲出两步，他□□的骏马再度无奈的长嘶一声，被勒住了步伐。
侧身坐在高大梦驹上的艳丽女子，高壮并腰佩双刀的重甲男子，十四五岁的女童以及——如意狠狠瞪去，那个该死的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现在挡在眼前的牵着马匹的傻大个！
“许久不见，小如意怎么这么莽撞？也不看看我们几个大活人就冲过来……怎么的，跟着你们爷那么久，一声招呼都不屑跟姐姐打了么？”身着水红色绣衫的艳丽女子咬着嘴唇吃吃的笑了起来，上挑的双眸尽管不如凤娘水样媚生，却别有一番迷离韵味。
[你这家伙是专门出来给我坏事的么？]少年的杏眸仍旧狠狠瞪去。
秋阳挑了挑眉，不卑不亢地直视回去，很显然在暗示因为少年的走神没有发现异状，才会被撞个正着的事实。
“哟，如意哥儿的舌头被猫叼了不成？”
“怎么会。”回转视线，少年半垂眼帘轻咬下唇， “这不是没料到吹云姐姐从红姨那儿讨得了身红衣裳，看得忘了神不是？”
对上女子有些发青的脸色，如意笑得旁人一阵耳热心跳——小样，跟我斗？
可是爷……您没出事吧？！
“倒真是好久不见了。”安抚地拍了拍烦躁不安的马匹，绮苫赟用眼神示意胆怯的小丫鬟赶紧上车，转身朝面前的红衣女淡道。
如果如意也在这里的话定然会惊叫出声，这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竟然与沽城门前的女子着装惊奇的相似。只是她身上的红衣要更为艳丽些，假如说吹雪穿的是柔媚的水红，那么她身上所穿的便是日一般炙热的火红。尽管她此时可以说是衣衫褴褛、发髻凌乱，却丝毫没有使她的双眼褪亮。只要看见她的眼睛，你就会知道这个女人仍旧是傲然自得，仍旧是属于红色的——仿佛只有她才配穿红色一样！
琦苫卿暗暗咂了咂嘴，这才叫新时代新女性，乖乖，如果和凤娘站在一块儿丝毫不逊色。视线再往下看，那女子身下坐骑模样好不奇怪——外形约有普通骏马的两至三倍，一身红亮的毛发只可惜现在同它的主人一般被灰泥弄得杂乱不堪，后腹下蜷缩着一对厚重的双翼。
“梦驹！”身后的香菱低呼一声，随即马上用双手捂住嘴。
是了，梦驹……琦苫卿回想起一路上硬被某些人灌输得乱七八糟的知识，据说是一般有钱人家也用不起的三等骑兽。若要说以琦苫赟的身份，区区梦驹还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一路行来低调行事，以至于到现在，琦苫卿才算亲眼目睹这对她来说，以前只有在动画片里才能看到的，同玉皇大帝的天马无甚差别的坐骑。
“当真是好久不见！”冷哼一声，那女人懒洋洋的玩弄着自己受伤的短鞭，“多久没见了？四年？五年？还是更久？倒是月敛君大人不嫌弃，尚未忘记苏红我这个老女人。”
琦苫赟微微皱眉，“红夫人说笑了。”
“说笑？我可没心情开玩笑，尤其是看到你我的心情就更不好了，哪有功夫说笑？！”苏红冷嗤一声，手上的短鞭没轻没重地敲打着身下的爱骑，那梦驹倒也乖巧，一声不吭，稳稳得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好似四蹄被钉了钉子一般。
只可惜这钉子钉的不是地方，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就占在大道中央，把琦苫赟一行人的去路堵得死死。
路也被她堵死，话也被她堵死，琦苫赟索性闭上嘴，半倚坐在前车辕上一言不发。
等了不到半刻，苏红见琦苫赟不语，心头不由火起，扬起短鞭就朝他抡去，一边嘴中斥骂：“在我面前还装死，真以为被那个人宠上天去找不着地了？！”
后车厢里传出一声低呼，在即将触到青年身上时，鞭梢堪堪停住。
苏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从牙缝里蹦出一句，“琦苫赟，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青年双眸半闭，脸色同样阴沉地瞟了她一眼，“琦苫赟从来以为红夫人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哼！”苏红又是一声冷笑，“你这是算讽刺还是示威？我告诉你琦苫赟，别以为我落到这步田地就会有你好果子吃，迟早你的下场跟我一样！”
青年抿唇不语，尽管对他来说一切仍是谜团，这个泼辣女子的找茬更是无妄之灾。不过大抵来说，事情总脱不了与那个人有关。与那个人有关的事，他有的时候是不得不管，有的时候却也的确不想管。只是在眼下这个尴尬时刻，想到身后车厢里那个便宜妹妹，他就分外的觉得无奈和疲惫。
不过他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讽刺也好，示威也罢，其实无论苏红怎么理解对琦苫赟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因为其他人总是看得太远，管得太宽，而对琦苫赟而言，他其实别的什么都不想管，啥也不想揽。甚至与苏红的这种尴尬的关系，他有的时候都觉得太不可思议、和乱七八糟。
看了看他的面色，苏红第三度冷笑出声。她实在是个太过精明的女子，年纪又比他好大，相对于他，她再如何单纯也显得老于世故。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哼笑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也好，反正你也就比我多一两天活头，让你也去尝尝这种滋味，总比你老是一幅清高自傲的样子要好得多！”
琦苫赟仍旧是半闭着眼，尽管已经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视线移到他身后的车厢，苏红又道，“你也不是省油的灯么，背着他都养起女人来了！也好，哼哼，倒叫你们俩只公狗互咬，一嘴的杂毛！”
话说到这份上就有些不雅了，不仅是琦苫赟皱起了眉，琦苫卿也忍不住在车厢内冷哼一声。
“脾气还挺大？”苏红挑了挑眉。若是平时的她，早骂骂咧咧把车厢拆了，揪那女人出来揍个半死了，只是眼下……犹豫的看了看坐下的爱骑，她忖思片刻，终是下了决定。
“你放心，我不懂你的小清人。”她对一脸戒备的琦苫赟道。
张了张嘴，终就是觉得自己与身后的人到底什么关系，实在没必要和面前这个女子说，青年继续保持沉默。
“月敛君，你听好，我此刻与你做个交易。”苏红忽然一脸正色道，“我就拿你的性命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言下之意，竟然已经是笃定琦苫赟将要丧命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