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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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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张成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
“嗯?”她没抬头,闷声闷气地说。
“到了,我们上去吗?”
“上去,把我放下吧。”
张成依言把她放下,“我陪你上去吗?”
沈柔荑深呼吸了一下,她不敢自己上去。她没有勇气,“一起去。”
“好。”
她点点头,往楼上走去,张成在后面跟着她,生怕她腿一软从楼梯滚下去。
沈柔荑觉得每一步都格外沉重,刘叔家在三楼,小老头在门口堆放了不少东西,老小区了也没人管。
“你是小沈吗?”一个老奶奶叫住她。
她愣了一下,反应了好半天才知道是在和她说话,“我是。”
奶奶见她魂不守舍,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刘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没回来?”
她低下了头,“啊,他,他走了,他不回来了。”
她明显脸色一变,随即眼泪就落了下来,颤声道,“我这才几天没回来,老刘怎么就走了啊?”
她没说话,眼神飘忽,张成接过话,轻声道,“您是哪位?怎么认识小沈的?”
“我是住他隔壁的,我老伴走得早,他总帮着我,没想到,好人命短。”她越哭越凶。
张成抿了抿嘴,柔声道,“您别哭了,注意身体,我们先上去了。”
“诶,好。”她把路让开,擦擦眼泪,下楼去了。
沈柔荑在门口看了很久,这老头对联都没贴好,“成儿,钥匙在我左边口袋里,把门打开。”
“进去吧。”
沈柔荑没动,这里全都是他生活过的气息。
张成看出了她的顾虑,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别害怕,走吧。”
一个小老头家里收拾的倒是干净,一室一厅的房子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茶几上有他没喝完的半杯白酒,热了又热的剩菜,倒下时碰到地上的遥控器,卫生纸,还有他自己做的电风扇。
她喃喃自语,“这个老头,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是吃剩菜,少喝点酒。”
“成儿,你说他吃饭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迟疑道,最后只是轻声唤了她一下,“柔柔。”
“我猜他在想,这菜怎么又做多了,我感觉是正好的啊,赶紧吃完,不然那个臭丫头看见又该说我了,这酒这么好喝,那个臭丫头怎么就非得说伤身体。”她的语调平稳,却有一种浓浓的悲伤。
她又开口道,像是说给他听,更像是说给自己,“那他倒下的时候在想什么?我猜他在想,可不能让那个臭丫头知道,该担心我了。”
说完她向卧室走去,“你看看他,被子还没叠呢,那还有衣服没洗。”
她站在卧室门口,沉默良久,神色黯然道,“你说他怎么就走了?昨天晚上他还在和我说话呢,他说要我带他去吃面,要等我出人头地了带他出去玩,成儿,他怎么就走了?”
这次没有眼泪,只是淡淡说着,“我还没有带着他和姥姥去旅游,我还没赚到钱给他买最好的酒,他还没给我讲完他年轻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等等我。”
张成越看越心疼,却又无能为力,生老病死,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
沈柔荑按照信里写的找到银行卡和存折,还有一些零钱,零钱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臭丫头,我怕你记不住我生日,500315,我这一辈子攒的钱都在这了,拿去上大学,一共三十五万。
她猛然反应过来,这张纸条和那封信的纸都已经微微泛黄发软了。
她喃喃自语,“这个老头,我怎么会记不住。”转身看向张成,“等会儿去看个墓地吧。”
“好。”
抽屉的最里面还有一封信,这老头写了多少?崔凤芝?谁?
“成儿,你知道崔凤芝是谁吗?”
“不知道。”
她轻轻抚摸着老头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喃喃自语,“你怎么不告诉我是谁啊,笨老头,这样我怎么去交给她啊?”
……
“您看这三款选择哪一个?”
沈柔荑皱着眉头一遍一遍地仔细看着简介,像是听不到她讲话。
张成不好意思道,“稍等一下,我们再想想,麻烦了。”
她已经看了一个小时了。
工作人员没有丝毫的不悦,依旧面带微笑,“好的,可以理解,您二位慢慢选。”
“成儿,这个怎么样?”她指着中间的一款,前山远,后山高,左右低,面向东南,并且写着从太阳升起到落下一直有阳光照耀。
“挺好的。”
眼神落到一直被她忽略的工作人员身上,是个女生啊?怎么卖墓地。“你好,这款什么价位?”
“这款位置比较好,要十万元。”
“好,好,刷卡,明天可以下葬吗?”
“可以的,您提前联系我们,我先带您去付款。”
……
他们打车到了读高中的学校。
沈柔荑和张成慢慢往那边走,“成儿,日子过得好快,高中咱们逃课出去玩,现在我们好久没在一起打篮球了。”
“是啊,又一年秋天。”
“我们要不要通知别人?”
“你想通知吗?”
“这老头没有亲人,通知的话也就是那些邻居朋友。”
“通知一下吧,送送他。”
风还是那么大,吹的人心烦意乱。
……
“终于到宿舍了,好累呀。”江初照一下倒在床上。
“又没让你走路,你累什么累?”
“要你管?稀稀快过来坐。”
江初照戳戳他的脸,“怎么了呀?闷闷不乐的。”
许松风把他的手扒拉开,仔细看了看曲星稀,“你不开心吗?”
江初照白了他一眼,从这张床上起来躺到另一张床,拽着陈惘然的手瞎聊。
曲星稀紧紧皱着眉头,轻声道,“我担心柔荑。”
他柔声道,他又何尝不是呢?“我也担心,成儿陪着呢,有什么消息会告诉我们的,好好歇歇吧。”
“哎,你这个人,我说我累了你说我累什么累,稀稀都没说累,你就让他歇歇,你干什么?”
“别净事儿,你出来,咱们去买饭。”
江初照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吧?你和我去买饭?我?江初照?”
“你才疯了呢,就你,江初照。”
陈惘然平静道,“为什么?我和你去。”
“我就让他和我去。”
“松风,怎么了?”曲星稀皱了皱眉头,轻声道。
“我跟你去,走吧。”江初照觉得再这么下去非得干起来不可,“我俩去买饭啦,想好吃什么发我绿泡泡里。”
“你为什么非要我出来?”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我问你,你为什么挽着星稀的胳膊,挽着陈惘然的胳膊,不挽着我?”
他嫣然一笑道,“就问这个啊,因为我知道曲星稀喜欢你,陈惘然喜欢我。”
“那贺晚知呢?”
他敛起笑容,从容自若道,“那是我的事情。”
他追问道,“你喜欢贺晚知,你还和陈惘然做那种事?”
“那是我的事情,我也没和贺晚知在一起。”他依旧坦然。
许松风白了他一眼,“随你便吧。”
俩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他突然扬声道,“哎呀,你看稀稀改的新名字没?”
这人怎么一惊一乍的?京剧变脸都没他快。“什么?”
他兴高采烈,“星许,他把绿泡泡名字改成星许了,星许星许,会不会是心许?”
“星许?”他喜笑颜开,这是男朋友的小情趣吗?
……
沈柔荑一身黑色西装,是她昨天特意买的,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朵白花。
“节哀。”这是她今天听的最多的话,她听一句,就鞠一次躬,就被迫想起刘叔走了。
“老刘,你说你,怎么走的这么急啊。”那个奶奶哭的最凶,上气不接下气,张成在旁边扶着才没倒下。
“奶奶,你叫什么名字?”沈柔荑轻声道,她没看见过刘叔和她聊天。
“我叫崔凤芝,节哀啊小沈。”
崔凤芝?“婆婆,刘叔有一封信是给你的。”她把那封信拿出来递给她,“成儿,你带婆婆去那边休息一下,帮忙读读信。”
“刘叔,我们都来送你了,一路走好。”
众人齐齐鞠躬,刘建设的墓碑前摆满了花,沈柔荑还给他买了几瓶好酒,走好。
人群散去,崔凤芝拉着沈柔荑的手,“小沈啊,老刘活着时候,我俩一聊天他就和我说你有多好多好,说他无儿无女,你就像他的亲女儿一样,还说要和你姥姥商量商量做他的干孙女,多好的闺女啊,你别太伤心了。”
她看着这个慈祥的老人,“奶奶,您也别太难过,您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联系我。”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上面有她的联系方式。
“好闺女,那奶奶就先回去了。”
把她送上了车,只剩沈柔荑两人依旧在墓碑前。
“成儿,信里说的什么?”
“刘叔说有机会想和她共度余生,算是情书吧。”他勉强笑道。
“小老头,还写情书。”她语气依旧平淡,想笑一下告诉他自己没事,却怎么也没笑出来。
“你那个卡片,什么时候印的?”
她眼神落到他身上,“啊,找兼职的时候印的,没想到今天还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