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光芒之飞鹰》陶雨落

2、第二章

　　第二章
　　一进家门儿 ，三丫儿就觉得气氛不对 。太安静了 ，平时父母都是很吵闹的 。也不是说他们吵架 ，他们在一起相处的很好 ，有事没事嘴里都在说着话 。今天太安静了 ，安静的让三丫儿觉得害怕 ，进屋的时候 ，她连脚步都放轻了 。
　　一阵少有的香味飘了出来 ，是妙鸡蛋的味道 ！ 今天不是过节，怎么回事呢 ？
　　“妈，我放学了 ！” 看到母亲正在灶台上忙着 ，三丫儿轻声的说 。三丫儿的母亲还不到五十岁 ，头发已经白了七八分 。瘦，驼背，眼窝深陷 。深深的皱纹爬满了干瘪的黑黄的脸 。整个人看上去足足有七十岁 。
　　“快把衣裳换了，帮妈忙忙，” 三丫儿母亲吩咐道 ，“你三奶来了 ，进屋去说句话 。”
　　三丫儿知道三奶 ，她是这村子里最有威望的老太太 ，也是整个村子的媒婆 ，是一个被大家捧上天的人物 。平时大家见了她，都会主动打招呼 。今天不知道什么风把这位老人家吹到自己家里来了 。三丫儿答应了一声 ，就进到了屋里 。刚一进屋 ，一股浓烈的烟味呛的三丫儿只想咳嗽 ，却又不敢，只好忍着 。一个干瘪的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正盘腿端坐在炕头儿抽着烟 ，这就是三奶 。
　　三丫冲着三奶笑了笑 ，
　　“三奶过来了呀 ！”
　　“这是三丫儿对吧 ，一看就是个讨喜的姑娘 。”
　　三丫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看了父亲一眼 。父亲恭敬的坐在地上的一个小木墩儿上 ，满脸堆笑 。
　　“去吧，去吧，给你妈帮帮忙 。”
　　三丫儿换上在家穿的旧衣裳 ，帮她妈做饭去了 。
　　“妈，三奶奶来干啥 ？”三丫切着腌咸肉，头也不抬的问 。
　　“干啥？为你大哥的事儿！”三丫儿的妈妈喜出望外 。
　　“给大哥说媳妇 ？”三丫儿高兴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
　　“可人家肯来吗 ？”三丫儿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他们家实在太穷了！ 以前也给大哥提过亲，可是人家一看那六口人挤在一起的三间茅草房 ，补丁落补丁的一家人，都回绝了 。
　　“是换亲 。东头老丁家的大小子快三十了，和咱们家一样穷的说不上媳妇，他们家不是有个丫头 ，叫做桃儿的，比你大两三岁，说的就是她。”
　　“什么？！”三丫儿惊得喘不过气来 。桃儿和自己是好朋友，在一个班级里 。她天真可爱，一副无知的娃娃脸儿 ，永远长不大的样子 。虽说比自己大几岁，可天天玩儿在一起，天天在两家跑来跑去，早就忽视了那两三岁的差别了 。三丫儿难以接受的是，从她有记忆以来 ，大哥就是大人，而桃儿是孩子 ，并且三丫儿也知道 ，桃儿大哥烧坏了脑子 ，现在就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傻子 。三丫儿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
　　“那拿谁去换 ？”三丫儿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
　　“当然是你姐了，现在还轮不到你！到你二哥时就只能指望你了 ……”
　　“可是桃儿的大哥 ……”三丫儿实在不忍心把傻子那两个字说出口 。
　　母亲往下再说什么，三丫儿一个字也没听见。她的头嗡嗡的响，手里的刀机械的往下落 。
　　“你这是怎么切菜呢 ？”母亲一把推开三丫儿，“去，烧火去！什么也干不好，都这么大了 ……”
　　三丫儿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为自己？为二姐？还是为桃儿？她不说不清，只觉得一阵阵的苦涩往心里钻 。
　　“丧门星，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去，把你姐叫回来 ！”
　　三丫儿一句话也不说，抽泣着往外就走 。

　　二丫儿还什么都不知道 ，在山坡上一边放羊，一边哼着歌 。
　　“二姐！”三丫儿叫了一声，眼泪涌了出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
　　“怎么了？挨打了 ？你呀，都多大了，还这么淘 ！”
　　“二姐，妈让你回去 。”三丫儿不知怎样挤出的这句话 。她不能告诉姐姐 ，至少让她晚知道一会儿是一会儿，多快乐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惜二姐并不知道三丫儿的心 ，
　　“你替我看着羊，让他们都吃饱了，别回去太早了 ！”说完飞也似的向家中跑去 。
　　“二姐，你干嘛去的这么快呀 ？”望着二姐远去的背影，三丫儿喃喃自语 。她心里明白 ，二姐这一去，快乐就永远离开了她。

　　天已经黑得对面不见人了 ，三丫儿才赶着羊群往回走 。她特地绕了远路 ，绕到了神仙洞那里 。
　　神仙洞是整个村子人们心里的圣地。那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是他们历代祖先灵魂居住的地方 。如果有了大事 ，人们就会去神仙洞祭拜。
　　三丫儿进到了神仙洞 ，拽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 ，把它搭在神仙洞口的长草上，头发没有掉下来 ，证明神仙承认她是他们的后代 。
　　三丫儿走了进去 ，洞里已经漆黑一片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摸索着，慢慢的往里走 。可是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和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深信，这些神仙们在保佑着他们 ，在他们这里是最安全的 。他们不会被伤害 。
　　这是三丫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进神仙洞 ，因为黑 ，也不知道这个洞有多大，洞里是什么样子的 。她只能凭着感觉往里走 ，走了一会，她就跪了下来 ，十分虔诚的合掌，还没有说话 ，眼泪就掉了下来 。
　　“神仙老祖宗啊 ，救救你的后人吧 ！ 我的姐姐 ，杨家的二丫儿，就要嫁给丁家的大哥了 。可是丁家的大哥脑子烧坏了 ，什么也干不了 。二姐她会受一辈子苦的 ！ 求求你们救救她，不要让她嫁到丁家去 。可是我大哥 ，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娶到媳妇 ，可是我不希望以二姐的一辈子为代价呀 ！ 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吧 ！” 三丫儿祈祷完 ，又哭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神仙老祖宗们，你们别生气 。我今天什么东西也没有带来 ，没有香烛，也没有贡品 。因为我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 ，实在是来不及准备 。过两天我一定会带着香烛来还愿呢 ，请不要挑我的理，一定要帮二姐呀 ！”
　　说完三丫儿慢慢的退了出去 。她的心里仍然沉甸甸的，一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 。 不知为何，一声长长的叹息 ，从自己口中发出，又像不是从自己口中发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