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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从军 ...

  •   江水尘和黑衣人的脸来了个面对面,他仔细打量着那张没有黑布遮挡的脸,皮肤冷白,鼻梁高挺,嘴唇上薄下宽,微微张开,可以看见洁白整齐的牙齿,下巴也微微上翘却不尖,脸型偏长却不夸张,在配上他那双冷淡阴沉的眉眼,瞬间把各种形容人长得英俊的词想了个遍!
      江水尘回过神来,侧了侧脸,看见远处因为翻身掉出去的案牍,急忙起身去捡,这时黑衣人也坐起身子,伸出胳膊,玄青色护腕上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指捏住了案牍的另一边!江水尘和黑衣人就这么僵持着,可当江水尘不经意看到案牍上的字时,瞬间定住,脸色大变!隔了片刻,他声音微颤的念了出来:“蜜瓜毒宴!”
      黑衣人看着江水尘泛红的眼眶和攥紧了的双手!若有所思的看着江水尘道:“嗯?”
      江水尘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滴落,掉在了案牍上的宴字上,那用红墨写成的宴字,瞬间被泪水晕开,黑衣人见状松开了捏住案牍的手,江水尘蹲在地上的身子微动,转头看向黑衣人,自己却全然不知泪水以不由自主的似泉水般涌出,他问道:“你再查这个?”
      黑衣人眉头紧皱:“是。”
      江水尘又问:“查到什么了吗?”
      黑衣人摇头:“没有。”
      江水尘抹了把眼泪,坚定的看着黑衣人说:“这个可以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黑衣人盯着他看不说话。
      江水尘继续说道:“我要跟你一起查!”
      黑衣人瞳孔微震,与江水尘对视了许久,最后黑衣人摆下阵,侧开了眼睛说道:“行。”
      江水尘站起身的同时把案牍扔到了黑衣人腿上,说道:“我住在西市的最边上,门口有条河,院子里有棵百年槐花树!可以去那找我!”
      黑衣人点了下头,江水尘转身捡起门边的掉落的糕点离去,黑衣人坐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此时外面太阳正盛,江水尘仰天长舒了一口气,擦干净脸,往宴席走,在路上恰巧碰到了小翠,小翠身边还跟着阿吉,小翠急忙说道:“水尘公子你……”
      阿吉眼圈瞬间红了,跑过去抱着江水尘问道:“哥哥,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江水尘摸了摸他的头扯了扯嘴角说:“哥哥没事,”他把手里的糕点递到阿吉面前说道“给你好吃的!”
      阿吉抬头看着江水尘:“我不要好吃的,哥哥你到底怎么了?眼睛都哭肿了?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阿吉哭着吼了起来!
      江水尘急忙解释道:“好了好了,我说,我刚才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一处的景色,忽然就想起哥哥逝去的爹娘,就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
      阿吉半信半疑继续问:“那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江水尘说:“那里树木太多,就挂住了,这衣服质量太差,哥哥以后不在那家店买衣服了,瞧把我们阿吉吓得!”
      小翠说道:“我刚把秋竹姐姐送去宴席,阿吉公子见您没回来就要跟我来找你。”
      江水尘笑了笑回应。
      小翠说道:“水尘公子去换件衣服吧,我带您去!”
      江水尘说道:“换就不必了,还请小翠姑娘去找些针线,我随手缝一缝就好。”
      小翠点了点头说:“也行,您随我来。”
      小翠把江水尘和阿吉带到了隔壁的一处小厢房,此时正拿着针线递给江水尘,阿吉见江水尘准备脱衣服,急忙拉着小翠往外走,并关上了房门,江水尘脱下衣物,随便把断处连接起来,就穿上出了房门,回去的路上江水尘问道:“小翠姑娘,你们这府院里为何没有巡逻站岗的家丁啊?”
      小翠说:“平日是有的,只不过今日喜事,人手都去前厅帮忙了,老爷夫人宋少爷都喜静,所以家人的下人比较少。”
      江水尘嗯了一声继续说:“小翠姑娘可否为今日之事保密?实不相瞒我还是第一次出这种糗事。”
      小翠弯着眼睛说:“公子放心吧,我不说。”
      他们回到宴席,桌上菜都上齐,被吃的也只剩七七八八,江夏兰和李北束却都不在了座位上,江冬叶正和江秋竹嗑着瓜子,见江水尘回来急忙问道:“咦,你不是比我先回来的吗?怎么这么慢?”
      江水尘回道:“哦,府里景色太美了,我就四处瞧了瞧,走了走了。”说完便和阿吉一起坐下。
      江秋竹继续说:“羡慕吧?我也很羡慕,有美食糕点吃,有大大的房子住,还有人保护”边说边垂头丧气“就连三姐都……”
      江水尘问道:“三姐怎么了?”
      江秋竹嘟着嘴看了看阿吉道:“让阿吉跟你说。”
      阿吉盯着江水尘说:“哥哥你刚走,就有个人坐到了你的位置,对着夏姐姐说话,我不想让他坐你的位子,可是我打不过他。”
      江水尘闻声笑了笑,江秋竹说:“那人就是李北束,等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二人朝着桌前坐着,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尴尬的要死,所以我就推波助澜,说来的时候后院的池塘开了好多荷花,夏姐姐最喜欢荷花了,怎么不去看看,结果李北束就带着夏姐姐去了。”
      江水尘眉开眼笑的说:“这不挺好的,三姐这次要是找对了人,第一个就应该感谢你。”
      江秋竹边嗑着瓜子,边撇了撇嘴说:“都有人要了,就我没有。”
      江水尘也拿起瓜子说:“四姐若是能在吃饭时注意下别人的目光,说不定也就会有好姻缘了。”
      江秋竹说:“你是嫌我太能吃了吗?”
      江水尘:“没有没有,要看缘分的,急不来。”
      江水尘刚想说什么,就见到远处的江夏兰大步朝着这边走着,身后还跟着李北束,江夏兰音量很高,平时在家里的模样全暴露了出来说:“你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不想听了,我才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女子呢,我不想继续装了,别烦我了!”
      李北束一脸堆笑跟在她身后说:“别啊,我…我还有好多笑话要给你讲呢,保证比前面几个好笑,你听我讲嘛!”
      江夏兰说:“我不要听,你这话都说好多少遍了,哪有一个好笑的。”
      说着说着他们就走到了江水尘旁边,江水尘很识趣的和阿吉挪了位置,留出了两个挨在一起的空位,江夏兰终于找到诉苦的人,朝着江水尘说道:“水尘,我给你说说他讲的什么笑话,一只□□最近茶不思饭不想的,连蚊子都不吃了,其他的□□就想知道它是怎么了,于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走出来说道:给它抓一只天鹅就好了,因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江水尘和阿吉听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江夏兰说道:“你们俩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看了眼一脸疑惑的江秋竹又道:“四妹都觉得不好笑。”
      江秋竹问道:“为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江夏兰也疑惑:“对啊,我觉得纳闷。”
      李北束急忙回道:“就是一个比喻。”
      江冬叶在李北束身后说道:“那俩不笑的不识字。”
      李北束皱眉道:“啊?”
      江夏兰又说:“还有一个,从前有个包子走在路上觉得自己饿了就把自己给吃了。”
      听完这句,只有李北束一个人哈哈大笑,其他人觉得身边一震冷风吹过,大夏天的哪来的冷风?江冬叶扯了扯嘴角,却始终笑不出口,江水尘和阿吉不知所措,江秋竹嘴巴张着不知道说什么,李北束看到他们的反应这才停止大笑,尴尬的看向一脸嫌弃正盯着自己的江夏兰,此时他觉的江夏兰心里肯定在想“这个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江夏兰抱着双手说:“我说的吧,不好笑。”
      江冬叶急忙解围道:“我倒是有个很好笑的笑话,我来讲一个吧:有一个人奉命去送紧急案牍,官家特别地给了他一匹快马,但他却只是跟在马的后面跑,路人问他:既然如此紧急,为什么不骑马?他说:六只脚一起走,岂不比四只脚快?”
      在坐又是一震大笑,江秋竹前仰后翻的说道:“二哥,你要笑死我吗?”
      江夏兰也忘记了刚才那茬事,轰笑到:“怎么能有如此蠢笨之人?”
      笑够了,又聊了些别的,太阳逐渐西沉,宋家派马车送他们离开,李北束家的马车在他们后面行驶,江夏兰正坐在李北束的马车里,两人谈心。
      三天后,江春梅回门,宋淑峰陪着,他们拎了许多的东西回来,弟弟妹妹们赶紧跑去迎接,刘嬷嬷坐了一大桌的饭,香气扑鼻,他们落座,江春梅看着刘嬷嬷说道:“嬷嬷那日在家还好吗?”
      问的正是江春梅出嫁那日,当时嬷嬷双眼含泪,目送了江春梅出嫁,她当时盖着红盖头不知道,还是江秋竹跟她讲的。
      刘嬷嬷和蔼的笑容回道:“没事,挺好的,剩了好多菜,我们吃了两天才吃完。”
      江秋竹说:“是啊,大姐你看我都胖了!我要节食了。”
      江春梅看着没变样的江秋竹说:“你这体质吃再多都不胖。”
      江秋竹闻言又夹起一个鸡腿啃了起来,阿吉见状也夹了一根鸡腿放到江秋尘盘里,江春梅看了看阿吉又看了看宋淑峰说道:“你说吧?”
      宋淑峰见状放下筷子说:“哦,阿吉让我问的参军的事我都办妥了,明天就可以进军营。”
      江水尘正要吃鸡腿的手停住,把鸡腿放回盘子里,诧异的看向阿吉问道:“什么参军?”
      江春梅疑惑的看着江水尘说:“啊?你不是同意了吗?”
      江水尘疑惑:“我同意什么?”
      江春梅看向宋淑峰质问:“你不是说水尘同意了,阿吉才来问你的吗?”
      宋淑峰也疑惑的看了看江春梅,又转头看向阿吉说:“阿吉?你不是说水尘同意了吗?”
      阿吉低着头,不吭声,江水尘把筷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拍质问道:“阿吉?你怎么学会撒谎了?”
      宋淑峰急忙解释:“水尘,你别生气,那日你去给你大姐送吃的,阿吉就跑过来跟我说他想参军,问我能不能帮帮他。”
      江春梅也面色不善的看着宋淑峰说:“我说水尘怎么可能让阿吉去受那份罪,小孩的话你怎么也信啊?”
      宋淑峰解释:“我觉得参军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累了一点,小男孩多磨练磨练,对以后有好处的,况且水尘都同意……”话没说完就停了。
      阿吉抬起头看了看气的眼睛泛红的江水尘,又语气坚定的说道:“哥哥,我撒了谎是我不对,但是我想去参军,现在不去以后也会去!”
      江水尘更生气了,对着阿吉吼道:“参什么军?你知不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这么小小的身子,你随时都会死的?你知道吗?”
      江夏兰急忙拉着江水尘,江冬叶也起身说:“知道阿吉是你的心头肉,不过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留也留不住啊!”
      刘嬷嬷也附和:“是啊,水尘你一向最老实,别生这么大的气。”
      江秋竹也不啃鸡腿了,瞪着俩眼睛看着从未发过火的江水尘,江夏兰拍了拍江水尘的后背安慰道:“别生气了,饭还没吃呢,”说完看着江春梅那里说:“你们就不能吃完饭再说吗?”
      江春梅瞪着宋淑峰说道:“看你干的好事!”
      宋淑峰急的挠头,急忙安慰阿吉说道:“也没关系,不去就不去了,只不过是两根金条罢了!就当作……!”宋淑峰急忙闭了嘴,他没恶意,只是越急越说错话。
      江春梅瞬间翻脸:“你提什么钱啊!”
      阿吉原本看着江水尘气红的眼睛,有些动摇,可听到金子时,他的意志就更加坚定了。
      江夏兰也震惊的看着宋淑峰和江春梅,没想到能为了让阿吉进军营花了这么多钱。
      江水尘强撑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平静的说道:“大姐,大姐夫,谢谢你们为阿吉做的一切,这金子日后我会还给你们,现在就当借我了,阿吉不去!”
      江春梅刚想开口,却被阿吉抢过话头:“我去!”
      江水尘眼睛湿润指着阿吉爆发了,喊道:“你若是敢去,我就当没有你这弟弟,你也没有我这个哥哥。”
      阿吉不敢看江水尘,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刘嬷嬷见状急忙把阿吉拉到一边,江夏兰看着双眼含泪的江水尘,急忙安慰:“干嘛啊?别这样!”
      江春梅赶紧解释:“提什么钱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水尘别吓着阿吉了。”
      宋淑峰也帮衬着:“对啊,都是一家人,正是因为我们不在意,所以才拿出来给阿吉铺路的!”
      江冬叶说道:“都消消气,今天是大姐的回门日,是个好日子啊,为什么要闹成这样呢?”
      刘嬷嬷摸着阿吉的头说:“对啊,快去跟哥哥道个歉,说咱不去了!”
      阿吉执拗的不行,说道:“我要去!”
      “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江水尘伸手就要上来打他,却被江夏兰拉住,江水尘踉跄了几步。
      阿吉依旧低头不语,江秋竹也跑到阿吉面前,对阿吉小声地说:“你都把你哥气哭了,你平时不是最喜欢他的吗?现在怎么忍心这么气他?”
      阿吉闻言抬头看了看,江水尘此时泪如雨下死死瞪着阿吉,阿吉刚对上他的眼睛瞬间要跟着落泪,可内心挣扎,把泪水憋了回去,阿吉内心自我安慰“我要变强,这样才能保护他!”
      阿吉低头说道:“哥,让我去吧!”
      江水尘抽了抽嘴角气急反笑说道:“我说过了,你若是敢去,你就再也没有我这个哥哥,我也没有你这个弟弟,我们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日日为你担忧害怕、提心吊胆,你死在战场上我也不会为你难过一刻!”
      说完江水尘转身进了房间“嘭”得一声关上了房门!他倒在床上,第一次感觉到孩子大,不听话的痛苦,心想刚才那番话肯定把阿吉吓到了,他肯定不敢去了,于是他浑身酸软无力,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夕阳西沉,他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咕乱叫,侧耳听了听外面,屋外没有声音,江水尘起身走到大厅,大厅里没人,他走出院子,看见刘嬷嬷佝偻的身子正在夕阳的余光里剥着毛豆,江水尘走过去问道:“嬷嬷?其他人呢?”
      刘嬷嬷看着头发乱糟糟,眼睛红肿的江水尘,极其小心的说道:“都去……都去送阿吉了!”
      江水尘心里“咯噔”一下!问道:“还是…去了?”
      刘嬷嬷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嗯,孩子长大了,留不住了!”
      江水尘绝望的脸上继续问:“不是说明天去的吗?”
      刘嬷嬷心疼的看着江水尘说:“怕你不同意,阿吉脾气又跟你一样倔,所以求着春梅提前把他送去了。”
      江水尘两行泪水直直坠下,由于饥饿和剧烈的痛苦的相互反应,他体内一震翻江倒海,俯身跑去水池边干呕了起来!刘嬷嬷着急的跟了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焦急地问:“怎么了?水尘?”
      由于没有吃饭,江水尘什么都没吐出来,他摆了摆手,刘嬷嬷把他扶到毛豆旁的木凳边坐下,又去屋里拿了个准备好的热馒头,倒了碗热茶端给江水尘,他接过道谢,喝了口热茶。
      刘嬷嬷搬过来一个新的凳子坐下,继续摘豆角,她想让江水尘静静,便没在说话,江水尘左手捧着热茶,右手拿着热馒头,没在动过,只是盯着刘嬷嬷剥毛豆的手,看着那双满是褶皱的手,心疼的把茶放在身旁的石桌上,帮着刘嬷嬷剥毛豆,刘嬷嬷见状问道:“怎么不吃啊?”
      江水尘说:“不饿了,帮您剥一会。”
      刘嬷嬷笑了笑说:“如果有什么事憋在心里难受,不如先哭一场,然后在跟老婆子我讲讲。”
      江水尘手中剥毛豆的手停住,他低下头,在次泪湿眼眶,颗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在他浅灰色的袍子上,越哭越凶,抽泣和哽咽声不断发出,刘嬷嬷苍老浑浊的眼睛中,也流淌下了泪水,江水尘哭到天边夕阳渐渐变红,才开口说道:“现在外面这么乱,到处都有战争,他不是去送死吗?”
      刘嬷嬷叹了口气说道:“是生是死都是命,水尘。”
      江水尘继续说道:“我当时只有十一岁,就把瘦的脱了相的他捡了回来,每天有好吃的留给他,有好玩的让给他,他也特别听话,对我百依百顺,从来都没给我惹过事,天天跟在我后面,张口闭口都是哥哥,我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他身上了,就连结婚生子我都给他想好了。”
      刘嬷嬷道:“用心了孩子。”
      江水尘思绪混乱继续说道:“可他还这么小,眼睁睁的看着他去了一条不归路,我…我…我心疼!”
      刘嬷嬷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说尘又说:“这就好比前面有一个坑,所有人都知道里面关着狮子老虎,他却非要往里跳。”
      刘嬷嬷说:“说不定,他跳进去后把狮子老虎打败,自己胜了呢?”
      江水尘摇头不语。
      刘嬷嬷擦了擦眼泪柔声说道:“那你就把他忘了,省的日后为他提心吊胆。”
      江水尘疑惑:“我……”
      刘嬷嬷说:“自己选的路,他想战场某富贵就让他去,你当时什么话都说便了,八匹马都拉不回头,怎么办?不值得。”
      江水尘吸了吸鼻子,神情恍惚的看着泛红的天边,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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