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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合作 ...

  •   殊不知,此时房梁上的一位玄衣男子已经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黑衣人手里捏着一颗碎瓦片,本准备着等人出来就把碎瓦片投掷出去提醒那人,可他发现出来那人头发凌乱,衣服褶皱,脚步飘忽,便等待了片刻,想着他转过身确认后在提醒,这样也好发现自己在屋顶,等着等着,就把事情看了个明白。
      黑衣人翻身从屋顶跳下绕到了前门,看了看门匾上的江宅二字,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可他就今天一晚有空,明后几天都要执行门里的任务,所以决定先见一面那人再说,这才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江水尘闻声擦了把脸,以为是阿吉没去成,抱着侥幸心理幻想着他们都回来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开门。
      房门一被打开,江水尘没想到来人正是那位黑衣人,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戴黑纱,而江水尘此时脸部还被几缕头发挡着,眼睛又红又肿又无神,脸色极差,幸好有一阵清风吹来,把盖在他眼前的发丝吹到了后面,黑衣人在屋顶时离得太远没看清他的脸,但也猜到了他方才哭过现在肯定会很狼狈,却没成想会狼狈成这样!江水尘看着正打量自己的黑衣人,带着鼻音说道:“怎么是你啊?”
      黑衣人眉头一蹙:“嗯?”
      刘嬷嬷在身后喊道:“水尘,怎么不进来啊?谁呀?”
      江水尘转身看去,刘嬷嬷此时正望着他这边,急忙说了句:“我……我一个朋友,找我有事!”
      说完便对黑衣人小声说:“这里不方便说话,换个地方。”
      刚要走,刘嬷嬷在身后又喊道:“别回太晚了,你二哥他们都快回来了,你一天没吃饭,得回来吃晚饭啊!”
      江水尘回了句“知道了”,就离去,他怕撞上二哥他们,就带着黑衣人走小路,在落日一点点的余光里,他们穿过一片苞米地,上了一个小高坡,又继续走了一段路穿过了一座木头拱门,此时天色渐渐变黑,前方却是有着亮光,走近才看清原来是土地庙的石祠,石祠四周有着八个石头雕刻成的灯塔,灯塔里的烛火照亮了这里,周围都是参天的大树,树下的土地里长着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牵牛花缠上了石头灯柱,常青藤攀上了土地祠堂,地面铺着凹凸不平的石头,石头缝隙里长出小野草、野花。
      江水尘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累的直喘着气。
      歇了片刻,江水尘看向打量着四周的黑衣人,说道:“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来这?”
      黑衣人嘴上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人,江水尘原本想笑一下,可今日情绪大起大落,实在是笑不出来,江水尘接着说道:“他们都是和案子无关之人,我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查这个,所以你不能进我家。”
      黑衣人也找到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神色冷漠,没说什么。
      江水尘继续道:“你之前救过我,还没有来得及道谢,按理说这次本该请公子下馆子的,可今日我这副样子你也看到了,实在不宜去,所以还望公子见谅。”
      黑衣人依旧默不作声的听着。
      江水尘继续说:“这里天黑后几乎没人会来,所以谈话更为方便,而且还有光亮。”说完他看看四周的烛火。
      黑衣人身子做的直挺,双手抱臂,终于开口道:“这里没人,不怕我杀你吗?”
      江水尘闻言身体一绷,又回想起黑衣人每次都对自己手下留情,总结的说了句:“你是好人。”
      黑衣人闻言怔了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好人!
      江水尘换了副严肃的脸问道:“现在可以谈正事了,你查到什么了,案牍里都有什么?”
      黑衣人回道:“里面都是一些买卖字据。”
      江水尘反应极快问:“宴会的采集单?”
      黑衣人点了点头:“对,还有一个底案。”
      江水尘心喜:“哦?你带来了吗?上面写了什么?”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那张底案,江水尘走到近前接过,展开来一行行的默读着上面的字,不久便看完,他把底案举到黑衣人面前,生气道:“这写的什么?那些人明明是吃了香瓜中毒而死,又被放火毁尸灭迹,整整三十多口子都命丧其中,这上面竟然最后被定为火灾!”
      黑衣人沉着脸刚想开口,却听到一声奇怪的动静“咕噜”!江水尘咳了一声,那动静正是从他肚子里发出来的,由于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肚子开始抗议了,可江水尘假装镇定,继续说道:“这上面还有多位官府的印章,这是合伙共同谋害那些生意人吗?”
      黑衣人闻言有些诧异,看向江水尘问道:“生意人?不都是官宦人家吗?”
      江水尘惊讶的说道:“不是啊!当然不是!”
      黑衣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双眼露出迷茫的神情。
      江水尘继续说:“你查这个案子多久了?怎么连请了哪些人都不知道?”
      黑衣人说:“没多久,没时间。”
      江水尘闻言眨了眨瞪大的眼睛说:“我也是放了很久,现在才重新开始查。”
      黑衣人双目看向远方的黑暗“嗯”了一声。
      他们一时无语,江水尘心想自己要是不说话,黑衣人应该不会先开口的,于是下定决心了似的说道:“我决定信任你,第一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第二是因为你曾经出手相助,我把我的事情都跟你坦白,也希望你能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这样才有利于查案子,不然我们都没有头绪!”
      黑衣人转过头看着他说:“救你那次是在完成我的任务,不必觉得对我有愧,但你愿告知我你所知道的,那我肯定也会如数奉还,”声音冷淡,不带感情。
      江水尘说:“好,我爹娘生前是做茶叶生意的,而且还是南方最大的茶叶世家,同样还有一家做丝绸生意的世家,他们家跟我爹的交情不错,所以当时有人送来〔蜜瓜宴〕的请柬时,他们家也同时收到了请柬,宴会那天,我爹我娘知道我不喜欢吃蜜瓜,所以就没让我跟着去,派了管家送我去赏荷,最终是我爹娘二人和丝绸生意的一家四口赴了宴,一行六人,加上各家的一个车夫,一共八人,一个都没回来!”
      黑衣人思考了片刻,说道:“我爹当时是朝廷四品武官,但并非官宦世家,所得荣耀都是他自己打拼来的,当时听说〔蜜瓜宴〕有许多高官前去,爹娘也是为了多交些官场上的朋友,所以接到请柬后也去赴了宴,而我当时不在他们身边。”
      说完,黑衣人攥紧了拳头,江水尘盯着黑衣人手中的动作,看来他对幕后的凶手,肯定恨之入骨,本想捡些好听的话来安慰一下,可是尴尬来的太突然,江水尘不合时宜的肚子里又是一声“咕噜”,这声比上次还响,黑衣人也微微挑眉,江水尘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想真的是糗大了,人家黑衣人正在回首往事难过着呢,自己却打扰人家的情绪,江水尘捂着肚子说道:“不要在意它!我们继续说。”
      黑衣人嘴角微动,站起了身子冷冷的说道:“回去吧。”说完便走。
      江水尘跟在黑衣人后面问:“还没谈完呢,不说了吗?刚要有一点……”后面的“头绪”二字还没说出口,就听江水尘肚子再次响起。
      他跟在黑衣人后头走着,黑衣人双手背在后面,身子笔直,淡淡的说了句:“何流晖!”
      江水尘“啊”了一声,不过多时就反应过来回道:“哦,江水尘。”
      江水尘捂着肚子继续道:“你住哪啊?南市还是北市?”
      何流晖回道:“顺路。”
      江水尘“哦”一声又说:“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谈?什么地方见?”
      何流晖语气依旧平淡,说:“我最近有任务,三天后日落时还在此处。”
      江水尘想问问他是做什么的,不过觉得跟他只是见过几面,不是很熟,也不算朋友,所以没问出口,不过一想想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便也能猜到个一二,不是官府暗卫,就是哪个门里的刺客,江水尘继续说:“好。”后面还想说“下次请你吃饭,感谢你的出手相救!”可是想想黑衣人之前说的,便硬生生把这些话咽下去了,饭肯定要请的。
      一路无话,可江水尘反应过来得饥饿感让他加快了脚步走在了何流晖前面,月光照亮了回去的路,夜风很大,把他们的衣服和头发都吹的飘了起来,江水尘单薄的身子在风中行走,他双手捂着肚子,一脸苍白。
      最终可算坚持走到了家门口,江水尘捂着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转头看向何流晖,那人正在他身后站着,身子修长,双手抱胸,夜风吹起他的马尾随风飘舞,脸上正没表情的看着江水尘,江水尘也许是饿糊涂了,有一瞬间觉得那人在风中的身影有点好看!戴着面纱也挡不住的好看,最后却被何流晖的声音打断:“进去吧,三日后见。”江水尘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此时屋里还亮着灯,刘嬷嬷、江春梅、宋淑峰、江冬叶、江夏兰、江秋竹、李北束都坐在桌前吃饭,饭都快要吃完了,正说着水尘怎么还不回来,就听到了外面的开门声,大家纷纷起身走出去,却见江水尘佝偻着身体,双手捂着肚子,头发炸着,脸色惨白,嘴唇脱皮,正虚弱的朝着他们走来,刘嬷嬷脸色大变急忙说:“秋竹,快去扶水尘。”
      江秋竹小跑着去扶江水尘,大家都脸色同情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江水尘,江春梅也上前扶住江水尘说道:“干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
      江水尘饿的不行,摆了摆手说:“我要吃东西!”
      刘嬷嬷急忙说道:“快,进屋吃,你一天都没吃饭了,肯定饿坏了。”
      江春梅眼眶微红道:“你这是要把自己给活活饿死啊!”边说边扶着江水尘进屋。
      江水尘坐在饭桌前,拿起馒头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其他人也纷纷坐下看着江水尘吃,刘嬷嬷端来温热的小米粥说道:“肚子里空,慢些吃,先把米粥喝了。”
      江水尘接过米粥,一饮而尽,随后夹着菜继续吃,这一家人可从来没见过江水尘如此吃过饭,都是难以置信的面露同情看着江水尘,李北束坐在江夏兰身边,表情错愕的问江夏兰:“这…他平时也这么吃?”
      江夏兰说道:“怎么可能,要不是今日阿吉……”她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看向江水尘。
      江夏兰本来嗓门就大,这时也忘了遮掩,却被正在狂吃的江水尘听了个正着,江春梅和江秋竹怒视着江夏兰,江水尘此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一圈人,问道:“阿吉呢?”
      刘嬷嬷坐在江水尘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背说道:“好孩子,阿吉长大了,你管不住他的。”
      江水尘心想,果真还是去了,他结巴着“哦……哦”了一声,开始继续吃东西,却不知眼里的泪水已经不由自主地再次流了出来,他嘴里嚼着馒头,手里继续夹着菜,只是手在微抖,刘嬷嬷再次红了眼眶,江春梅也愁的皱眉,江冬叶眼睛湿润的看不下去了,刚想说些安慰话,却见江水尘单手捂着嘴,面容痛苦的强撑着呕吐站起身就朝外面跑去,他冲出了家门,在河边把所有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那呕吐声响彻整个河道,似是五脏六腑都要随之吐出,屋里的一群人早已跟着跑出家门,刘嬷嬷上前轻拍他的背,什么都没说。
      江春梅看不下去了,拉着宋淑峰说道:“走,把那臭小子给逮回来!”
      宋淑峰也早有这种想法,正准备去,江夏兰却说道:“得了吧!那小子性格跟水尘一样,倔的要死,你除非把他绑起来,不然就算把腿打断,他也会爬着去军营打仗!”
      江春梅闻言停在原地,江冬叶说道:“那小子的命是水尘的,现在不是水尘哭死,就是那小子倔死,先去把他抓来再说。”
      江水尘此时被刘嬷嬷扶起身子,虚弱的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不用了,你们也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就是吃的有点急,你们快回去吧。”
      刘嬷嬷扶着江水尘往回走,原本在边上偷偷抹眼泪的江秋竹这时也跑来扶着江水尘,江春梅和江夏兰见状凑上前来喊道:“水尘?”
      江水尘用最后一点力气装出回光返照似的精神说道:“真的没事了,哭也哭了,吐了吐了,也没这么矫情,我这个人本来就忘事特别快,刚才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哈哈,明天还要上工呢,都快去休息吧。”
      江冬梅一脸的难以置信,江夏兰却扭头擦了一颗将要掉落的眼泪,而后对李北束说:“你回去吧。”便进了屋子。
      李北束看到江夏兰走开,又转身走向宋淑峰,给他递了个眼色,宋淑峰便走到江春梅身边拉着她说:“回去吧,水尘都说没事了!”
      江春梅对江水尘说:“你现在身子这么差,上什么工?你还能跳的起来吗?”
      江水尘笑着摇头说:“没事的,哪这么娇贵。”
      江春梅转向江冬叶说:“明日水尘就不去了,夏兰他们你看着安排,反正有我在后面打点呢。”
      江冬叶闻言说:“知道,现在他们人手也跳的过来,我们去了也只是凑凑人数,搞个场面,你就放心吧。”
      江春梅点了点头,就跟着宋淑峰上了马车,李北束驱着马车行驶起来,在路上宋淑峰问道:“阿吉对他这么重要吗?”
      江春梅说:“阿吉就是他的孩子,孩子要用命去某富贵,你说他是什么心情?”
      宋淑峰还没有孩子,所以体会不到那种感觉,所以只是挠了挠头,没做回应。
      江春梅又说:“没遇到阿吉之前,他几乎每天都愁眉不展,似乎心里装了好多的事情,问他他也不说,除了帮刘嬷嬷干活,他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和其他人交流,当时冬叶还问我是不是带回了一个哑巴。”
      宋淑峰说:“后来捡到阿吉,他就变了?”
      江冬梅点了点头继续说:“对,从捡到阿吉后水尘就对他百般照顾,拼了命的伴舞,赚钱攒钱,就是为了给他买房子,娶媳妇,做生意用,慢慢性格渐渐变得开朗,为了给阿吉摘栗子吃从树上摔下来屁股疼了半个月谁都不告诉,却还是撑着每天伴舞,为了件小孩的衣服跟店主吵架差点打起来,幸好有我拉着,为了跟小二要个脑果给阿吉补脑,每天都把夸人的话对着小二说一大堆,其它还有很多。”
      宋淑峰惭愧道:“是不是真的不该帮阿吉参军?”
      江冬梅说道:“这主要是阿吉自己选的,你我说再多都没用,只希望阿吉能一帆风顺,在谋个好前程吧。”
      这边,江水尘看到他们走远,便被刘嬷嬷和江秋竹扶到了屋子里坐下,江夏兰此时把温热的米粥端了过来放到他面前说道:“加了点盐,慢点喝应该就不会想吐了。”
      江水尘点了点头,慢悠悠的把一碗粥喝光,回到了房间休息。
      大厅里江冬叶说道:“明天你们去不去上工?”
      江秋竹说道:“我去,我要攒钱。”
      江夏兰说道:“我不去了,我跟北束要去拜佛。”
      江冬叶说:“还没成亲呢,就一天天腻在一起,不怕被别人说闲话?”
      江夏兰白了他一眼说道:“谁敢说我闲话我让李北束一拳把他给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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