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朋友也想康康》各十百千万的亿

7、带把的玫瑰（6）

　　“二位请进。”

　　沙姜也看愣住了，对方长个了许多，削挺的肩更宽阔，高中时就是长手长脚的男孩子，现在少了几分年少时的纤弱，匀称了，也更漂亮了。
　　除却那张脸，她感慨，竟然没有多出几分棱角，肤色也没有深上几分，青葱岁月带来的buff未曾消失。

　　一眼看去，还是那位当年因她转交的一封情书被气得脸颊通红的纯情少年，沙姜想，一张通透晶莹的脸，藏不住任何情绪似的涌起血色，像是草莓馅儿的冰皮月饼。

　　那时候的沙姜明白，高冷的男神已经气昏头了，于是赶紧解释信是由沈双羽写给他，不是自己。

　　她记得，对方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大约是还有些生气吧。

　　沙姜很理解，喜欢一个人当然要当面表达自己的爱意，而不是由别人转交，不然，似乎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后来，沈双羽与李率没有修成正果，也许是因为这次失败的告白吧。

　　而这样看得直勾勾的沙姜在同桌的同学们眼里，又是极其痴情而可怜的模样。说来，暗恋者似乎永远见不得光。

　　“男神！这不是男神吗！多久没见了！”

　　李率抬起眼，瞧见来人热情灿烂的笑容，记起这是高中时围绕着自己的众多笑脸之一，他淡淡地点头。

　　同学们已经回过神，纷纷发出友善的笑声。“我们可想你了，男神之前同学会都没来吧”，“跟当年一样帅，比当年还帅”“今天来能看到男神一回，不亏”

　　好看的人不需要主动向别人打招呼，自然有人前仆后继地与他做朋友。

　　李率吃过容貌福利，高中时也曾是意气风发、众人拥簇的惊艳少年，直到他的父亲因涉嫌故意杀人被逮捕。
　　白衬衫染上了血色，月牙尖捅进了人的心口，惊鸿一瞥的清冷少年不再，只有血统肮脏的杀人犯的儿子。

　　“快来坐，”坐在对门主位的张皓御立马站起来，笑着主持大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看菜都吃了几道，你再加点什么菜？”
　　他又急切地喊服务员：“再来一份单人套餐。”
　　李率摆手。
　　张皓御坚持：“我又不是请不起，不点就是看不起哥们我。你快坐下来。”

　　他当然没有给李率留位置，也不乐意自己的风头被人抢走，说着让李率快坐，却不安排位置。
　　最好不要坐到主桌来。他微笑着想。滚到角落去，这没你的位置。

　　这家伙不是混得不好吗？这几年的同学会都没来，难道不就是因为当了一个辅警混得不怎么样吗？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出现？故意的吗？

　　李率却看向身后，淡淡地问了句：“你在这吃吗？”

　　众人都不知道他在问谁，此刻才意识到原来还有一个人，服务员说的“二位请进”被李率的亮相遮掩得毫无存在感。

　　纯白的裙边露了出来，少女探出半个头，试探地朝大厅里瞧了一眼，露出清纯而不失妩媚的白皙面容，一双猫眼微微湿润。
　　她像一只依赖主人的小猫藏在李率身后，欲说还休。

　　少女漂亮，年轻，与在座所有同性相比，拥有无可匹敌的青春和限定的稚嫩。

　　她是谁？
　　众人都在想。
　　李率的女朋友？

　　二人站在一块，不得不说，是有些相配的。

　　那么，沈双羽呢？

　　同学们像是提线木偶似的齐齐转脑袋看向一身黑裙成熟优雅的班花大人，对方一言不发，也是，这女孩一来，沈双羽美貌垄断地位受到了极大的危险，恐怕她现在的心情并不美妙吧。
　　而且，女孩是李率带来的，沈双羽当年与李率的绯闻可是全校皆知。

　　同学们看向张皓御，班长大人追沈双羽是全校皆知的事情，本以为现在功成名就，班长肯定能抱得美人归，现在李率又再次出现，会出现怎样的变局呢？

　　同学们又看向沙姜，这位著名的暗恋者，暗恋了这么多年的男神出现在她面前，却携带自己的女朋友，对她而言肯定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他们看看沙姜，看看李率，看看张皓御，最后还是看向了美丽优雅依旧的沈双羽。

　　沈双羽坐的稳稳当当，微笑看不出破绽。

　　于是同学们又默契地看回李率，他站在那，不为眼下的情景而尴尬，理所当然地等待着众人为他安排位置。
　　他对张皓御道：“麻烦上两套餐，我带了个人。”

　　“她是？”张皓御略有些吃惊，根据他的调查，李率没有谈女朋友，更别提这么漂亮年轻的女生，他的心情也不美妙，却还是笑着道，“女朋友？”

　　“呵，”李率破天荒地轻笑了一声，还来不及让人回味那种意味深长，他又恢复了不近人情的冷淡语气，“不是。”
　　他身后的女孩似乎抿着嘴在偷笑，一副取笑李率明明和她处在暧昧期羞于承认关系的模样。
　　众人心领神会，更是误会了。
　　李率懒地解释。

　　“坐这来吧。”已然老去的教师们当然记得这位优秀的学生，虽不知对方前程如何，但彼时的好印象让他们热情地向他招手。

　　李率领着女孩礼貌地就教师们让出的位置坐下，目光却一偏，在隔壁桌上的众人脸上逡巡，直到熟悉的面孔进入视野，他才收敛眼神。

　　耳边的碎语变得清晰。

　　张皓御在问女孩：“你才几岁啊？这么小就下得了手，李率还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微笑：“十八岁，我成年了，而且是我单方面追李率啦。”
　　她无辜地盯着张皓御：“我和李率看起来就差三四岁吧，不过要是我和您在一起，看起来就像犯罪了吧？您不说，我都看不出您和李率是同学呢。”
　　张皓御：“……”
　　对方的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他的头顶上，让他下意识怀疑高级沙龙的美发师并未遮掩住自己的秃顶。

　　“你身上的裙子是MOUCHELL季节限定吧，我有一件，”沈双羽终于开口，不紧不慢地道，“我的柜姐说国内就进了一件。”
　　她似笑非笑地道：“年轻的时候喜欢追求品牌，很容易被人骗。”

　　“嗯，”被众人打量，女孩微笑着道，“谢谢姐姐提醒，我爸在国外买这件裙子的时候，导购跟他说这是设计师专门为二十岁以下的女孩设计的款式，没想到姐姐也有啊。”
　　他忽地瞪大眼睛，小心翼翼道：“不小心谈了年龄，姐姐不会介意吧？”

　　沈双羽微微一笑：“不介意。”
　　她气度从容：“你的父亲是做外贸的吗？在国外这条裙子也不好买。”
　　女孩有些茫然：“就是做生意的吧，我也不懂啦。”
　　沈双羽点头：“你穿着很漂亮。”
　　女孩笑容甜美：“谢谢。”

　　“我和李率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女孩已经和桌上的人聊开了，“我满十八岁了，对他是一见钟情，第一次见面是在派——”

　　李率掩着嘴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对追问的同学们道：“他是我工作上的合作伙伴，第一次见面是在工作地点。”
　　他向“女”孩瞥过去一眼，冷漠而严厉。

　　见李率一张脸冷得像是冰块，同学们识趣地不再追问，只是笑了声：“还是男神心疼对象，都不让我们问了，好，我们不问。”
　　他们顺其自然地向李率发起了进攻：“男神在做什么？继承了爸爸的公司吗？我记得男神是警校毕业吧？”

　　男神如今怎么样？事业成功吗？家庭美满吗？同学们忍了许多问题，一下子都爆发出来了。

　　李率并不想回答，女孩忽地嘟了嘟嘴，有些恼似地抱怨：“干嘛不让我说啊，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

　　李率凑过去，状似亲密地耳语：“徐堇白，我是辅警，你是嫌疑人，这种关系越早撇清越好。我带你蹭饭，你专心给我吃。”
　　“我可是在帮你欸，”徐堇白坏笑，“你同学好像对你不满意。”

　　在众人眼中，二人亲密耳语，不一会，女孩咯咯地笑起来，娇羞地说：“知道了啦。”

　　好一对秀恩爱的小情侣。

　　张皓御不是说李率混得不怎么样才不敢来同学会吗？美人倒追，意气风发，这哪儿像是落魄了呢。

　　众人复杂的目光牢牢地黏在李率的身上，不失好奇、探究和戏谑。

　　是的，后来，李率的父亲无罪释放，仍是娱乐公司的最大股东，忽地又涌现出许多人愿意和他“冰释前嫌”，只是后来的李率，从清风霁月的翩翩少年变成了沉默冷淡的闷葫芦。

　　说来矫情，曾经检查卫生时浅浅一笑便让学妹一见钟情的学长脸上再也没了笑影，就像花坛里的那棵梨树被学生挂了太多彩灯后再未迎来一次暖春。

　　“一点都没变，”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们止不住地感慨，“真的，李率，你是吃了什么驻颜丸吗？”
　　他们都在蜕变，努力地磨去身上的棱角和尖刺，成为适应社会的更完美的人。西装领带的系法从不懂到精通，口红的色号从分不明白到滔滔不绝，在场的人们都是经过修饰后更加美好的自己。

　　而李率今天穿着黑色的T恤，宽松的运动裤，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从高中时就是这个长度，他身上没有沾上一点当下的流行风气，好像从高二那年开始就定格住了。这份稚气与年龄格格不入，却显得如此从容。
　　八年。
　　这人，他不会老的么？

　　“变了，”李率一本正经地回答，“又不是妖怪，建国后不准成精。”
　　同学们干笑起来。

　　场子有点冷，而李率作为新入场嘉宾偏偏没有带热气氛的自觉，于是作为东道主的张皓御提议玩一点酒桌游戏。
　　经过一番没有意义的讨论，各位一致决定玩真心话大冒险。

　　“抢七吧，错了的人受罚。”

　　玩这种游戏，有些人是被期待受罚的，比如李率，比如沈双羽。偏偏轮了三回，两人一次都没错过。

　　第四回，错了的是三号桌的一位女同学，沙姜。

　　她原来是那种没人想知道她八卦的内向女同学，她一错了，在场的同学们都不知道做何反应，包厢内一片寂静，没人起哄反而越发尴尬。

　　此时，一直热衷于玩扮演角色游戏将众人耍得团团转的女孩却身体一僵，慢慢地将脸垂下，背过身去不再看热闹。

　　“你怎么了？”李率敏锐地察觉他的异常，低声道，“不舒服？”

　　“艹，”徐堇白像个小耗子偷吃被捉了，畏畏缩缩却咬牙切齿，“快掩护我，沙姜，我老师！”

　　“老师？”李率大为吃惊，“你还怕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