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惜柔篇 ...

  •   惜柔篇

      一.

      "朝雾湿寒衣",没有比这个更简练的了,惜蛮却偏喜欢“朝雾使寒衣湿”。

      惜蛮住院已经一周,每日只是读唐诗,我时时陪着,想出这一句,于是争执开。读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没奈何就读出了两副心性。惜蛮最厌与人饶舌,我便不多说。

      谢文斌来探望,手中百合十分洁净。谢文斌算得真准,上回的百合正好有些蔫。惜蛮几乎喜欢所有白色的花,谢文斌早从我这儿探听去,十足有心。但是惜蛮几乎在瞥到谢文斌的那一刹就将脸别过去,不看他。

      宜辙频来电话,问惜蛮病况,告诉他恢复良好,过几天便可出院。宜辙依旧叮嘱我转达他的意思,要惜蛮早晚多喝水。自惜蛮结石病发作至今,宜辙叮嘱一次我便转告一次,都不知几回了。而宜辙想到的,谢文斌早也想到。谢文斌有心,更特地找来各式花草茶,怕白开水难下咽惜蛮喝得不勤快。我对张弛说起谢文斌种种好,张弛啧啧,面露不服,尔后竟也为我买了一堆花草来,美其名曰美容。对宜辙说起谢文斌待惜蛮如何好惜蛮又如何冷脸相对,宜辙也叹息。张弛玩笑说万一谢文斌对惜蛮灰心也许会移情于我,宜辙却断言不可能——相貌一个模样,性情却到底不同的。

      二.

      惜蛮出院后我们为她办了个小小排场庆祝她康复,谢文斌做东,对惜蛮却瞒着,只当是我的安排。

      和宜辙说起这类事,宜辙安慰说专注于学业也不错。专注于学业自然不错,但是谢文斌实在太好,论品貌论学业论家世都是一般男生不及的,最难得的,是他对惜蛮那样有心。惜蛮身边总是清寂,无人接近,难得有一个谢文斌痴情如此,无奈惜蛮心那样冷。我只怕有一天惜蛮将谢文斌生生赶走了,于是拿宜辙编了一套话,大意是连宜辙都要为她担心,怕她将来后悔。不料惜蛮出语生硬:不需要他担心,像他那样,找个人结婚简单得很。

      也是,看宜辙结婚仿佛过家家一般。大一暑假还一起旅行,我们一回校他便说十月要结婚了。

      乍听宜辙结婚的消息,惊诧,甚而愤愤,仿佛受了欺瞒。气他之前一声不吭。而师娘是我们高一的化学老师,对这一点倒觉情有可原了。高中三年里化学老师对宜辙的热情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宜辙素来对她也平平,电话里也恹恹地说这个事不值得提,可见并无热情。可是既然不爱为何要娶来?这也让人气恼。

      她愿意住学校的宿舍,这就够了。这是他的解释。惜蛮对此狠狠嗤笑,说他自己着急了,见到一个愿意住那房子的就要了。十一我回家参加宜辙婚礼,而惜蛮称说没兴趣,只交代我拍些照片带给她。

      宜辙不问都知道我是哪个,见面便问,惜蛮没来。说是问,毋宁说是在陈述。惜蛮不可能单独前来。他们二人至今连单独通话都做不到,电话里任何话都需我转达。

      是惜蛮太孤寡,三年里那样的相处都换不来她的热情。也只有宜辙宽容,总是想着她种种好,换做他人,不知会有多少指摘的话。这一次不见惜蛮,他也只是微微苦笑:她对我很不满呢。

      师娘见到我来微微惊诧,她对我们和宜辙之间的事不了解,只觉学生前来是十分难得的。我不多说,只说:历史老师对我们有恩,这样的大事,应当来。师娘笑逐颜开。她若知道三年里宜辙因为我们在身边一次一次辞掉她的约请,大概眼里要长刺了。她在宜辙心中的地位尚敌不过一对学生。

      师娘教过我们一年化学,相貌在女老师里属上等,这是她穷追宜辙四年的资本。但那一年相处使我们清楚她的脾性。阴晴不定,时而暴烈,非常自我。难为她对宜辙一心一意,四年锲而不舍,终于功德圆满。宜辙一直没有贷款买房的意思,只说等学校里住的房子没了再做打算。想来他一定也如是对师娘声明过。爱若不深,没有女人能接受大半辈子住宜辙那陋室。

      婚礼在酒店举行。宜辙一得空便来招呼我。看他从人群中穿梭而来,仿佛把我当做了小孩子,不放心把我独自丢在人潮中。他将我的红包原样送回来。我知道他有话,慌忙从手袋中掏出纸笔。

      我知道你们不满于我的草率。她待我深厚,我想成全家人也成全她。问惜蛮好。

      他匆匆离去。他前所未有地郑重打扮,但是低头写字时的清冷面容透露心里寂寥。

      将纸条和照片带回给惜蛮看。惜蛮淡淡笑起:师娘挺美,也好。她的笑意太冷,使人不舒服。我懒怠开口,在纸上写:他于我们有恩。惜蛮淡淡地看过来,顾自离开。

      不喜欢她这样冷漠。她冷漠得让人心寒。她不顾念,是宜辙,陪我们度过了一生里最美好的三年时光。

      三.

      我们一对孪生姊妹从小到大都易成为焦点。初入高中,父母向学校请求让我们同班,校方欣然通融,连座位都排在一处。人说双胞胎长大后相貌也会有细微差别,但是我二人真正做到了一模一样,连分数都常差不离。

      彼时宜辙是学校里已有五年教龄的历史老师,早脱去了新教师的生涩,专业功底与教学才能具佳,授课轻松自如谈笑风生,相貌亦周正。

      我和惜蛮偏爱文科,虽不偏科,但于文史特为用功。每每捧着题目去找宜辙。这倒不至与他熟络起来。亏了他的好性情,待人热情,待我们这对特殊姊妹在讲解之余喜欢闲谈其他,这才熟络起来,熟络到时常往他住处跑。

      宜辙的住处就在学校里头。校内有一处旧的二层建筑,被一排桉树掩映着,位置也偏,颇幽静。其实是已经废弃了的房子,其他住校老师只肯住新宿舍,只有宜辙央学校将那老房子让给他。那房子一楼堆放杂物,二楼漏雨。宜辙说当年他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那房间修葺一新,也较其他老师多花费了好些钱财。

      而休息日在宜辙处写作业看书或同他一起看影片,为他做些家务,俨然那三年里至大的乐事。宜辙笑说因为我们两个三年里他只有寒暑假才回得了家,短短半小时的车程却像离家有千里一般。连母亲也笑,说我们二人三年里不知吃了宜辙多少米粮。

      我们习惯上半日写作业下半日得闲了才做些消遣。宜辙则像个家庭主妇,上市场买菜,回来做家务,然后一声不响地取书自看,不和我们说话,临近中午又自去准备午餐。他的厨艺亦好,一样咸菜苦瓜烧都足以吸引我和惜蛮一整个夏天。秋天时候最舒适,逢着好天气宜辙就提议将午饭搬到花园的凉亭去吃。一大瓯酥烂的南瓜汤,木耳香菇拌,咸菜茄子烧,还有餐后的小水果——洁白如瓷的荸荠。清淡得如同修行人的饮食,但是美味,使人喜欢。

      母亲曾向我二人套宜辙的信息,问他喜欢些什么。当然是素肉。宜辙不喜欢烹煮鱼肉,时而会买素肉。素肉可一点不比真肉贱,昂贵得很,也甚美味。母亲为此高兴个不行,说是这个再合适不过。

      母亲去过宜辙处几次。初次去就送了酒水饮品。宜辙坚辞不受,但是面对母亲的坚决只好勉强接受,事后却要我和惜蛮原物带回。有一些坚持母亲是不懂的,但是她亦知这人品质极高,故而经常盛赞不已,很有将我二人托付给宜辙教导的意思。母亲极精明,知郑重的礼品行不通,于是今次一袋上好水果下回一包素肉,要我们带过去同宜辙享用,果然很奏效。

      在宜辙处,最难熬的是夏日,天气燠热,室内只有风扇没有空调,幸好屋子前后有大桉树遮蔽些阳光,但毕竟是热。春天却是美好的。宜辙爱极了春天的雨,小雨天往来住处和教学楼之间甚至都不打伞,帆布鞋,棉质休闲衫。有时就会看见他头发上依稀的水迹,衣衫上也留着水痕。问他题目,靠得近时,仿佛可以闻见他穿花而过沾上的淡淡花香。

      我和惜蛮讨厌栀子,宜辙也知栀子香得过了,但是他很宽容,说那花洁白,也是纯粹的;那样香,是不想人们对她狎昵了吧。听他这样解释,栀子就真的美好起来了。

      不过春天里学校的花最美是玉兰。教学楼前有白玉兰,二乔玉兰也有几株。小雨过后宜辙就带着我们去为玉兰照相。玉兰花期不长,花一谢叶芽就长出来,早春也就过了。我同宜辙费尽心思地找角度,惜蛮则独在一旁为一朵白玉兰写生。宜辙示意我噤声,悄悄照下惜蛮,侧面背面,独独没有正面。惜蛮散散地绞两股麻花垂落双肩,薄肩细颈,简洁的素白衬衫和长裤,清丽如同玉兰。

      惜蛮几乎每周都要作一幅画。白描或是水彩,画具就放在宜辙处。这是母亲不知道的。升高中后母亲古筝都不大让我们练了。在母亲眼里,课余项目之中看课外书最为有益。用母亲的说法,课外书对语文文综都有裨益,而音乐美术到了高中就应该收起,等到大学再拣起来不迟。母亲若知惜蛮每次去宜辙处都耗费好几小时作画定要斥责,对宜辙也该有微词了,所以我毅然帮忙隐瞒。

      我是与画无缘的,宁可多看书或是与宜辙一起看影片。宜辙挑的都是好片子,一两个小时看下来,末了要我谈感想。主要还是他谈的多。而惜蛮往往到一部片子结束才携画归来。惜蛮有绘画的天赋,也有超出常人的绘画热情。直到高三她仍然认真作画,对于一个名列前茅者而非美术生,这种爱好在其他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宜辙对惜蛮的画几乎不发表评论,只是仔细地看,然后将它们小心收入一个大文件夹。

      后来我在书柜里看到几本讲论美术的大书,还有一些名家作品集,铜版纸,甚昂贵,定然是宜辙新购置的书。可以看出他的用心了。

      惜蛮这个嗜好不消人担心,她的成绩永远是处于高位的,只是,看书的时间较我而言要少一些,单单影片便看得比我少许多。她永远同我和宜辙不是一个拍子,每每要错开来,除非是下雨的日子。我和宜辙看书时,她常要独自看影片,看我和宜辙看过的片子,看时一言不发,末了也没有宜辙督促谈感想,只是自己上网查资料辅助解读,于是至终都是缄默的。

      私下对宜辙谈论惜蛮,宜辙微微凝眉,少评论,以为他要说她说话太少,他却只一句:笑得太少了。宜辙每常劝诫我对纷至沓来的男生的纸条信件如何处理,对惜蛮却从不需教导。她那边永远是清净的,没人来打扰。

      宜辙自己的受“打扰”,是在我们高一下。那前来打扰者自然是化学老师。一起唱歌,几位老师聚餐,几位老师去哪处旅行:她会借各种名目前来邀请宜辙;而宜辙一概拒绝,说是要回老家。宜辙初时未领会化学老师的意思,是我和惜蛮最先发觉。发觉之后一见她靠近宜辙心里便厌烦。那样主动的女子,我不喜欢;或者,就是不喜欢她靠近宜辙。

      高二开始周六全天补课。第一次遭化学老师突然袭击我们沉着应对。是中午,我们吃很简单的炒年糕,听她在手机里对宜辙说正往这边走我和惜蛮不约而同地捧起饭碗要往厨房躲。宜辙不解,很尴尬,解释说那老师只是借他的锅热一下饭团。我们不管,依然往厨房里躲,要他莫说出去。

      并非在宜辙处见不得人,是想像宝贝一样藏着,不教外人知。

      厨房与卧室之间隔了门。宜辙亲自帮化学老师热饭团,进来出去都将门关上。我们就料到热了饭团她必然要留下吃,果然。于是我们在厨房里将年糕吃完了事,末了从厨房外门出去,站那屋窗前装作刚来和他们打招呼。都是我的主意。看到化学老师的尴尬神情,心里很满意。下了楼,连惜蛮也笑了一下。

      后来,化学老师周六的突然袭击成了惯例。周六的中午饭我们便自行解决。化学老师总是带去双人份的食物,借口用宜辙的锅,要宜辙同吃。宜辙反复推柜,但人家心意亦简捷直露,毫无退缩的意思,坚持不懈。我一度以为三年下来她的努力毫无进展,得知师娘是她,才明白她也算得“厚积薄发”。

      只是,参加婚礼时对化学老师已无反感。她对宜辙这样有心,必然一生都会细心照顾宜辙,不必我们担心了。或者,最重要的是,我已能容忍她人接近宜辙。大一下与张弛开始交往,有关宜辙的一切,终于得以坦然。

      我喜欢和张弛叙说当年种种,张弛亦心宽,乐得听。少嫉妒心的男子我喜欢,和他相处很轻松。张弛每每听说宜辙种种好便做发愤状,决计要给我更好的。他心有不甘,这也很好。

      至于谢文斌,我们因张弛介绍而认识。学植物的男生,温文而大气。四人吃过一顿饭,随后便与我联系,问关于惜蛮的种种。很少有男生主动接近惜蛮,他是第一个。邀请吃饭,图书馆帮忙占座,用心良苦。这男生条件那样好,大一一年却心无旁骛专注于学业,直到大二遇见惜蛮。

      看谢文斌对惜蛮所做种种颇有化学老师的风格。坚持不懈。惜蛮对任何单独邀约一概拒绝,于是所有活动都需我和张弛作陪。我二人乐意之至。惜蛮对谢文斌算得友善,但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分的友善。我告诉谢文斌,惜蛮有这样的本事:高中三年我们与宜辙过从那样密她都可以做到不与他通电话。一想起这些事心里便为宜辙不值,而谢文斌很认真地说,她或许只是有自己的风格,某些事做得绝情,而在另一些细节处能看出真正的用心。

      谢文斌对惜蛮倒颇有宜辙的风格了,总为她着想。而神奇的是,他对惜蛮了解得比我都深刻,让人羞愧。惜蛮对宜辙,确实并非无所用心。每个寒假回去找宜辙她都能给他或大或小的惊喜。宜辙的厨房陈列着各式木制竹制的器物,很多是惜蛮淘得的。宜辙有一台小磨盘,十来斤重,也是惜蛮从学校辛苦搬运回家的礼物。我知道,我们两人的礼物永远是惜蛮的更有分量。

      但是,宜辙是宜辙,谢文斌如何让惜蛮对他也用起心来呢。没有捷径,唯有坚持。谢文斌是很坚持,惜蛮22岁生日他送一条香云纱裙子。是惜蛮喜欢的风格,但是太昂贵,惜蛮坚辞不受,谢文斌亦很坚决,于是那裙子只好由我来保存。从大二到大四,两年,毫无进展。

      两年,宜辙和师娘也是毫无进展。寒假里他们办了离婚手续。所有人都看好的婚姻,不料这样的收场。是师娘提出离婚,这使所有人惊异。原因不明。我从不多问宜辙私事,但是这次着实不解。

      她现在明白看人不能只看皮貌,两个人在一起,性情、生活习惯样样都不投合,宜辙可以容忍她,她不能容忍宜辙。住了两年,对这房子她也无法忍受。她不能忍受没有卫生间,大冬天上个厕所得跑到教学楼那边。对宜辙等学校的房子没了再买新房的打算更是难以忍受。在她眼里宜辙就是个小气鬼守财奴。说到这些,宜辙唯是淡笑。最重要的是,她忍受不了宜辙的冷淡。关于这一点宜辙不多说,但我猜想和他们结婚两年多却无所出有关系。

      乍听宜辙离婚的消息,心里觉得凄恻。以为这个婚姻十分稳妥,谁料最后不欢而散。想来原因在宜辙身上。他这样的作风,要怎样的女人才能对他矢志不渝呢?

      宜辙却心情不坏的样子,还有心陪我和惜蛮逛街。我们都很小心,不多说话。宜辙提前为我买了一条裙子作生日礼物。送惜蛮的裙子网购而得,很巧地在我们生日前夕快递到学校。在学校过生日我们便各自穿了宜辙的裙子亮相。

      因为是大学时代最后一个生日,所有礼物都非常厚重。张弛送我尾戒,说是找到工作便同父母谈论婚事。谢文斌一袭香云纱亦心意昭昭。惜蛮拒收的理由很简单:太贵重,收不起。谢文斌已经考研成功,唯一的牵挂便是惜蛮,恳请我帮忙好生劝。

      而诡异的是生日当夜惜蛮腰间剧烈疼痛。幸而有谢文斌和张弛及时赶来,将她抱去校医院。检查结果为肾结石。

      我通知家中,母亲当即飞来看护。结石有一定的体积,要做微创,于是转去大医院。谢文斌就此与母亲相识。母亲对谢文斌十分喜欢,深怪我两年多都不让她知道。怎敢让她知道。惜蛮非恨死我不可。母亲的絮叨没有任何效果,徒然使惜蛮对谢文斌连看都懒怠看,嫌他造次,竟然惊动了家长。我只得帮忙解释,以母亲的性格,她做的那些事何须谢文斌提示。如此,她见到那人不烦,听母亲提到他倒烦了。

      惜蛮出院后母亲终于离开,临走再三嘱咐我务必说服惜蛮。没有人能说服她,除非她自己心有所动。那日天气晴和,我带她上草坪晒太阳,我决定做最后一次劝,不料才提谢文斌名字惜蛮自己便先说开,却说要打个电话给宜辙。太不可思议。我赶忙拨了宜辙号码。正巧宜辙没课。可是惜蛮握着手机一时竟无话可说,还好那头宜辙问身体问饮食,她得以一一作答。阳光下,她的脸红到耳根。这是第一次,难为她。

      与宜辙通完话,正色谈到谢文斌。说要去旅行,旅行回来她会做一个决断。我已经看见希望的光了。心里惊喜,却强作镇定,在纸上写:谢家可以栖迟。她低头,终于默许。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