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似锦》沐子医

15、第十五章

　　“班长班长，咱班这次跟谁打啊？”女孩脸上带着激动和兴奋的红晕，叽叽喳喳的围在童固安身边，“还是二班嘛？”

　　童固安将自己从人堆里拽出来，这才温和的答道：“是啊，就在这周五，罗诉说想搞场友谊赛。”

　　“友谊赛……那不是一个班要出五个人嘛，”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生开朗的笑着，“咱班是哪几个呀？”

　　“我看你们一开始就是为了打听这事儿的吧，拐弯抹角的，”没等童固安开口，周武就用他那粗犷的嗓音抢在了前面，“放心吧，咱们的小男神也去！”

　　说着，他还用爪子在路疆背上嘭嘭拍了两下，差点儿没把人拍吐血。

　　“周武！你这个人……你再说！”高马尾臊的满面通红，作势要去打，看得旁边儿人哈哈大笑，引得童固安也勾起了嘴角。打闹的间隙，他有意往邵靖雯那边瞥了一眼，这一眼着实是把他看的心头一紧。这个原本最喜欢往路疆身前凑的小女生，此时却罕见的独自坐在座位上，与这边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见她手里一动不动的握着笔，僵硬的脊背暴露了她的紧张和尴尬。

　　路疆这家伙，都没法儿说他，童固安捏了捏眉心，长出了一口气。之前那张比书翻得还快的脸，可是实实在在的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坏了。

　　“耶！又有篮球赛啦！”

　　要打友谊赛这点星星之火，一下把沉闷已久的一班氛围给燃了起来。不到一分钟，整个班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男生们摩拳擦掌的，打算趁着友谊赛去球场上摸摸球，女生们凑到一起欢欣雀跃的聊着，连到时候要买什么补给都计划好了。直到突然响起的上课铃的到来，才把这帮充满活力的少年少女们推回各自的座位上。

　　周五的下午，太阳将落未落，剩余的阳光散成晚霞，绵绵的铺满整片天空，晚霞它覆盖住球场，和球场上少年们的身影。

　　“各方预备！”一个瘦高的男生举起托在手里的球，为了保证公平，童固安特地拜托文科一班的班长，让他找了他们班体委来当裁判。

　　眼瞧着两边儿都做好了攻击的姿态，男生吹响了哨子：“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作为队长的，也是主力的周武猛地发力，一把抢过了裁判抛出的球，而后运着球向二班场地跑去。在遭到二班三名队员的堵截后，他转了个身，毫不犹豫地将球抛给了前方的童固安：“班长！”

　　随着篮球的抛掷，全场的焦点也从周武转向了童固安。他稳稳地接住球，直接冲着二班篮板攻去。他最擅长的就是投篮，只要能到三分线以内，他就有把握将球投到篮框里。可惜的是，对面的二班算是对他知根知底了，来盖他帽的人一个接一个，球也传了一边又一遍，但他始终无法运进三分线。

　　比赛陷入了胶着状态，连两边观战的学生都屏气了呼吸，生怕影响了他们发挥。

　　坏了，估计这次要完，童固安虽然面上一片平和，心里却开始急了。他不是个体力很强的人，再这么耗下去，估计这次的入篮就要泡汤了。

　　“固安哥。”一声带着喘息的呼喊传到他的耳边，童固安侧过头，路疆正站在他斜后方。他向他打了个手势，继而不着痕迹的转移到了他前方。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童固安将球传给了路疆。在看着路疆流畅的做了个向篮下切球的假动作后，他娴熟的走了个位。

　　是前掩护。童固安抬手接过球，终于是靠着路疆的动作突破进了三分。时间紧迫，他调整好状态，深吸一口气，而后跃起将手中的球抛了出去。

　　“咣！”随着篮球与篮板之间发出的撞击声，球擦到了篮框的边缘。

　　会进吗？明明是在问自己，童固安却不受控制的把目光转向侧前方的路疆。那人就逆着光站在那儿，眼睛看着自己，带着嘴角的笑意。

　　就这么一瞬间，童固安突然觉得进不进球这件事儿，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进啦！”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把他拉回了现实，童固安近乎慌乱地转过头，装作很渴的样子去球场边拿水。

　　怎么回事？童固安拿着水瓶，边灌着自己边想着，真是奇了怪了，球进不进跟路疆有什么关系。

　　许是有第一场的旗开得胜，一班的分一张张的往上涨，童固安与路疆的配合也越来越顺畅，到了最后几场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比赛结束！”

　　“win！”周武应声扔下球，伸手做了一个上篮的动作，又用他那宽厚的肩膀撞了撞自己的队友们，“瞧瞧瞧瞧，什么叫实力！”

　　“行了行了，赶紧喝你的饮料去吧。”童固安伸手把大汗淋漓的周武往观众席推去，这才往二班的场地走去。

　　“行啊童固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见他来了，罗诉也将手里的毛巾交给身边的人，起身迎了上去，“我们甘拜下风。”

　　“险胜罢了，”童固安用大拇指往周武那个方向指了指，“别理他，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行了行了，你也别跟我在这儿谦虚了，”罗诉拎着手里的打分牌玩过来玩过去的，嘴上也不消停，“不过你这次倒是……”

　　他顿了一下，好像是在酝酿着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

　　“怎么了你，咱俩有什么不能说的，”童固安拍了拍罗诉的肩膀，主动接过了话茬，“我知无不言。”

　　“行，那兄弟也不跟你磨叽，”得到了童固安的首肯后，罗诉也不再顾及，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你之前跟你们班那个小学神，真没有见过面吗？”

　　童固安心里扑通一下。

　　“没啊，高二这是第一次，”他强压下自心脏处流下的火热血液带来的灼烧感，强作镇定地答道，“我去哪儿认识这么牛逼的人。”

　　“真的吗，看着不像啊，”罗诉摸着下巴，神色将信将疑，“今儿这场你们配合的可太好了啊。”

　　其实就算罗诉不说，童固安自己也感觉出来了。方才在球场上，他做出的每一个动作路疆都能协助，路疆抛开的每一个球他都能接住，实在不怪罗诉多想。想到这儿，他心虚的往人家那边瞟，看着被女孩子围在中间的路疆，原来平静如水的湖水莫名泛起了一点涟漪。

　　“班长！站在这儿干嘛呢！”瞧见他愣在原地，他们班的几个女孩子拿着水和毛巾跑了过来，还带了二班和文科班的几个小姑娘，“打了那么久的球，你不累啊？”

　　估计是打球打得昏了头了，童固随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转头走向女生们那边。

　　“谢谢你们啊，水泥的台子那么凉，倒是难为你们一直坐着了。”童固安笑着接过她们手中的水。与路疆不同，童固安身上散发着柔和的气息，他的额头饱满光滑，眉毛浓淡恰到好处，柳叶尖儿般的眼角下垂，眼帘轻轻煽动着落下，更是衬得整个人如玉那样温润。

　　毕竟在路疆来之前，他才是那个最能招蜂引蝶的主儿。

　　“啊、啊谢谢，不，不是……这、这是我们专门去教室拿来的水，刚冰好的，你快喝。”几个女生被童固安的笑撩得满脸通红，一边把水瓶塞进他手里，一边准备拥着他坐到观众席上休息。

　　“哎哎，别拉别拉，我自己走。”刚打完球，又站了那么久，童固安也累了。他刚准备在椅子上坐下，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童固安。”

　　他回头看去，是霍图南。

　　“怎么了图南，有什么事儿。”童固安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霍图南走去。正榜班与他们实验班的时间安排不一样，除了约好了，否则他们是很少能偶遇到的。

　　“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来陪我去坐坐。”霍图南指了指林边的石凳，示意童固安跟她来。

　　这是怎么了，童固安心下狐疑，但既然霍图南开口，又特地牺牲休息时间来找他，他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最近怎么样啊，”霍图南在右边坐下，从手中的挎包里掏出一罐温热的拿铁递给他，“来给我讲讲。”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道他喜热喜甜。童固安笑着从霍图南手里接过易拉罐，随着啪的一声，他张口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问问怎么了，”霍图南甩了甩乌黑的长发，神色一贯张狂，“你看看刚才那群女生，那眼神热的，恨不得把你给吞了。”

　　“哪有这么严重，”面对霍图南的质问，童固安笑的漫不经心，“不一直都这样儿吗，从小到大你见的还少啊？”

　　“嘁，确实，童固安最招人儿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扯着，童固安总觉得不对劲。霍图南话说的乱的很，东一句西一句，总是说不到点儿上。

　　“行了图南，”晚自习前的时间很是宝贵，闲聊不是不行，但不该是在这个时间段，“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行，”霍图南面露难色，字斟句酌的说道，“你们班那个路疆，怎么回事儿啊。”

　　又是路疆，不过是打了一场球，来打听的已经有两个了。童固安按了按跳的突突的太阳穴，被刻意压下去的悸动又卷土重来。

　　到底是怎么了，他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回事儿啊。”他顺了一把头发，看似冷静地回道。

　　“别给我装傻，刚刚那场比赛我可是从头看到尾，你和他真能称得上一句完美无缺。”

　　“那有什么，我跟他坐了一个多月的同桌，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再说了，他一个男人，我能跟他有什么。”

　　“扯淡！你跟周武他们相处那么久，也没见你这个样，”霍图南拽住童固安的袖子，咬着牙说出着，“你别忘了，你高一那会儿……”

　　她急得涨红了脸，终究是没把后半句话讲完。

　　一切都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之中。

　　“行了图南，快打铃了，赶紧走吧。”听了童固安这句话，霍图南抬头看向他。只见他垂着手低头看着脚尖，面上没有责备，也没有窘迫，只是平静的站在那儿，好像方才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好，好，”霍图南张了张嘴，仿佛还想说些什么一样，到了最后只能徒劳的扔下一句话，“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