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求成欢》黎姜末

11、第 11 章

　　“你说小莹啊，小莹没在家吗？”
　　“没有啊！”苏瑾城焦急地问电话对面的人，“你回去的时候有没有把门锁好啊？”
　　“我……”邝海勋支支吾吾，“那个……”
　　“行了！你还是七点半送回来的吗？”苏瑾城看了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七点五十。“我去找找吧，应该走不远！”
　　“那个……”邝海勋在心里骂黎琛，这个王八蛋，还以为他会把孩子送回去，看来是他大意了。现在和苏瑾城说肯定会被骂，不过骂就骂呗，能少块肉不成！孩子才是大事儿。“小莹……小莹应该还在黎琛那里，今天去医院的时候，他跟着一起去了，我……”
　　“你大爷！”邝海勋只听到这句因为愤怒而拔高的话就听到了电话挂断的忙音。他懊恼地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早知道就不应该屈服于黑势力。
　　苏瑾城死都没想到他和黎琛睡了的第二天他就要给这个人打电话，心里憋屈的很。
　　昨天晚上黎琛拿着手机给他添加了电话和微信的联系方式，说是可以给他转账，但实际上说好的转账到现在连影儿都没有见到。
　　心里的某一块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他有些顺气不畅。那个属于黎琛的号码被他自己置顶在苏瑾城的手机联系人页面，他划拉一下拨过去，铃声还没响一秒就被接通，像叔对面的人专门等着他这个电话似的。
　　“阿城……”
　　苏瑾城实在没有什么好语气，扯开嗓门就吼：“小莹呢？”
　　黎琛下意识把话筒拿得离耳朵远离点儿，又在苏瑾城话音刚落时嬉皮笑脸起来，道：“小莹在睡觉。”
　　他看着刚被自己哄睡着的苏莹，拿过来一个薄毯子盖在她肚子上，又把空调温度调好了一点儿。
　　“她今天有点儿累！吃完晚饭洗了个澡就睡着了。你下班啦？”
　　对面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他：“你们现在在哪儿？”
　　“还能在那儿？当然是在我家！”
　　苏瑾城：“……”
　　黎琛没听见对方的声音，又说：“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需要！你把你家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
　　“也行！那你路上小心点儿！”
　　苏瑾城刚挂了电话就开着小电动风疾电驰地赶往黎琛发过来的那个地址，心中将黎琛腹诽了无数遍，结果越骂心里越堵得慌。
　　小区很高档，圆形的拱门和转角的石砌，拱门上的“羽翔苑”尽显雍容华贵。门口两个保安守着，门卫室还坐着两个保安。高楼与高楼之间连成一个半圆形，小区花圃间隔错落，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交叉相连。昏黄的灯光温柔地打在上面，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被微风拂过的小朵儿一摇一摆的婀娜多姿。
　　他这十年颠沛流离，虽然生活困顿倒也见过不少高档小区，可唯一可以和这个小区相比拟的他只见过一次，而那一次也成为他这辈子无法逃离的噩梦。
　　其中一个保安拦住他，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道：“先生不是小区里的人。”
　　苏瑾城笑起来，道：“大哥眼神真好！不过我朋友就是住这里的，我可以叫他来接我。”
　　保安微微皱起眉头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嫌弃又鄙夷的眼神，廉价的运动装，廉价的帆布鞋，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知道在哪里讨生活的平凡老百姓，又怎么会有一个能住在一套市价就值两千五百万以上的高档小区里面的富贵朋友呢，开玩笑呢！
　　不过作为一个有素质的保安，对人说话还是需要注意语气和措辞的。
　　“先生！这里是高级小区，如果您还是执意不走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
　　“不是！”苏瑾城掏出手机，“我……”
　　“他是我朋友！”
　　“哎哟！黎先生！”保安立马笑脸相迎，“黎先生怎么晚还下来啊，这是……”
　　“你好！”黎琛也点头致意，走到苏瑾城身边，像小狗圈地一样站在他右前方半步距离的位置，牵起苏瑾城的手，惊得苏瑾城立马瞪大了眼睛，使劲儿挣扎又无济于事，最后也就随他去了。
　　黎琛皮笑肉不笑，道：“我下来接……”他转过头下意识看了一眼左盼右顾就是死活不看他的苏瑾城，嘴角微微上扬，“我的朋友！”
　　不会吧！还真是朋友啊！保安憨憨地想，这下可尴尬了！我刚才还用那种眼神去看人家，真的是……他开始对自己无语，开始暗狠狠地告诉自己，以后可不能像今天这样狗眼看人低！
　　罪过！罪过！
　　苏瑾城是被黎琛牵着手生拉硬拽着进小区的，小电动被保安拉倒专用的停车场里，回来的时候黎琛和苏瑾城上去了，也到了他该换班的时候。
　　轮值换班的时候那保安拽着和自己同时换班的同事暗道心事：“小李！好尴尬啊！”他面露难色，低声地讲，“我刚才还用那种眼神看黎先生的朋友，还要赶他走，真是……”
　　另一个站岗的保安便取笑他：“懊恼啊？”
　　“嗯！”
　　“懊恼就对了！以后可不能这样啊！我见过开着劳斯莱斯穿拖鞋吃路边摊儿的呢，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工地搬砖的。咱就是说，以后可不能这样！”
　　“是是是！”
　　“不过啊……”那保安意味不明地往小区里头看了一眼，“我看他们倒不像朋友！”
　　“哪儿不像？刚才黎先生不都说了……”
　　“害！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们像吵架的情侣似的，你看黎先生牵那位先生的手没有？一个想逃，一个紧紧抓着。”李飛说着说着就开始姨母笑。
　　赵煜余嫌弃地看他：“咦！你说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在这里八卦另外两个大老爷们儿的事儿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再说了，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我早就跟你说多看点玄幻的有利于早日升仙你偏不听！你以为这是什么呢？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这怎么能怪我呢？”李飛又委屈又不服气，“是谁先开始这个话题的？是你！”
　　“我也没往这方面说啊！”
　　“反正他们两个不对劲儿！”
　　“行行行！回家了回家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那位长头发先生有点熟悉！感觉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行啦行啦小李！”李飛笑他，“就你这脑子，能记住个什么事儿？你能记住哥就不错了！”
　　……
　　黎琛带着苏瑾城来到一个房门前，轻车熟路地在电子密码锁上输入一串数字。苏瑾城无意瞥了一眼，767146，突然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觉得怪怪的，又觉得熟悉，可是想不起来，他也没再多想。
　　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面，金欧雅瓷砖装饰的墙壁。苏瑾城一进门就嗅到了金堆子的气息，现在他目所能及的全部欧式家具，只是属于这个家的气息却很少，准确来说是很冷清，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家。
　　在玄关处换了鞋，很合脚，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黎琛带着他去小莹休息的卧室。小女孩儿的睡相乖得很，身体放直仰躺着，两只小手交握搭在小腹上，嘴角还微微上扬着，像是在坐着什么美梦。
　　“小莹很乖！”
　　“今晚就在这里住吧！”黎琛说得很急，像是知道苏瑾城要说什么拒绝的话，“小莹今天检查很累，你就别让他来回折腾了！”
　　他又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好不好？”
　　苏瑾城确实是来接苏莹走的，可是看到苏莹熟睡的模样又不舍得吵醒她，心里的某一块地方立马软成一滩泥。
　　“应该还没吃饭吧，我也还没吃。”黎琛牵着苏瑾城走出卧室去了厨房，“我做了饭，一起吃点儿。”
　　苏瑾城直接甩了他的手，冷冰冰道：“吃过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我来接小莹！今晚就麻烦你照顾她，辛苦了！”他走到玄关处准备换鞋，“如果你需要什么补偿就提出来，我尽量满足。”他的声音平淡无奇，像是在谈一笔平常交易。
　　黎琛的脸色变了变，道：“那我想要你留下来住一晚，陪我吃顿饭！”
　　苏瑾城拿鞋的动作顿住，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人深邃的、晦暗不明的眼神此刻却充满了恳求的意味，委屈的的狗狗眼盯得他觉得如果不陪这个人吃这顿饭甚至在这里住一晚都天理不容。
　　饭桌上都是苏瑾城熟悉的饭菜，熟悉的味道，黎琛的厨艺似乎真的就是将他母亲的厨艺学了个精，也学了个透。
　　黎琛给他盛了碗鸡汤，眉开眼笑，道：“尝尝！你最喜欢喝的。”
　　浓郁的汤汁，枸杞和红枣浮在上面，鸡肉和人参沉在碗底，热气还在腾腾地往上冒，的的确确是他喜欢喝的鸡汤。
　　他口味淡，也不喜欢吃香菜，母亲总是尽量按照他的口味来，变着法儿地摸清他的口味。而黎琛只是捡了个现成的，走了捷径。
　　他抬起头来，没有哭，却红着眼眶看着对面的黎琛，声音闷闷的，道：“黎琛，你实在没必要总是这样刺激我，没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