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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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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明的出现已经击溃了安之筑建了两年的防线,但她以为任家明会跟自己一样,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是因为见证了对自己的失望,而不是一开口还归责到别人头上。他接受不了任家明至今还不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和她两个人的错,怪不得别人。
安之自己也搞不懂为何会变得如此拧巴,可能一个问题搁置久了不理会,它不会自行消失不见,反而会发酵成另一个面目全非的新问题。
“任家明,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所以两年都不曾联系,是因为我们自私和懦弱?”
“自私?”任家明反问到,他接受不了这两个字,他以为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安之好,包括成立影视娱乐公司,全都是为了安之做出的规划。
安之也觉得自私不够妥当,她叹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跟你在一起的自己。”
任家明只觉得莫名其妙,“所以你就选择跟于繁在一起?”
安之皱眉,“我没有。”
“所以刚才还跟司朗抱在一起?”
安之声音抬高,“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看到的一直就是这些,我不是圣人,没有办法一直坚信不动摇,你是不是也该站在我的角度想想。”
“可任家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任家明不再说话。
安之接着说:“任家明,你看我俩,又要利用假的,又在惧怕假的,最后假的打败了真的。你说我俩这么信不过彼此,又何苦去接受这么大的考验!”
任家明有点被激怒,“我的假的从来都是假的,可你的假的,太真了。”
安之也激动起来,“任家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无辜啊?分明不是你的错,我却全都要算到你头上。”
任家明害怕闹僵,“我们不说从前的对错了,好吗?”
但安之却不打算放过,“不说了的意思是不再跟我计较,但并不认同我的观点。我问你,去罗马踢球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当时有一些考虑。”
“所以就瞒着我一个人是在考虑些什么呢?”
任家明想说自己当时在犹豫是否去,但他后来确实去了,他现在再说这种话只会被认为是狡辩,他便没有照实回答。
安之冷笑:“不会是为了我在考虑吧?”
怎么会这样呢?安之想,两年前没有撕破的脸皮眼前被扯得千疮百孔。曾经在彼此身上留下的温情转眼间变得冰冷,山里的寒夜本就刺骨,眼下安之快要被击穿。
任家明也并没有比安之好到哪里去,他抓起两年前的白瓷杯,使出全力往地上砸去。瓷杯溅起的碎片在他的眉骨处划出了一道血痕,他看向安之,生怕她也被伤到。
宋鸢然跟司朗听到动静双双冲了进来,宋鸢然护住安之,司朗直接给了任家明一拳。
宋鸢然检查着安之,“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安之摇头,“我没事。”
宋鸢然见安之确实没什么问题,转身去任家明跟前,拖着他胳膊就往外走,“不是来求和的吗?怎么还动手了!”
宋鸢然见任家明不说话,有点急了,“你倒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啊!安之这个人平时不声不响,倔起来跟头牛一样,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才知道该怎么帮你俩!”
任家明笑了一声,当中的苦涩过于明显。
安之不再跟任家明谈话,任家明当晚便离开了这座村庄。司朗第二天也走了,还把摄影和导演也带走了。
安之用按摩器给自己消肿,她问宋鸢然,“节目不录了?”
宋鸢然没好气,“都这样了还录什么录!”
“我可以录,没问题。”
宋鸢然骂句脏话,“可我有问题,我录不下去了!我问你,你跟任家明是不是真没有可能了?”
安之点头,“是。”
“任家明说你还在怪他!”
安之试着解释,“我没有怪他,我是觉得我们应该各自责怪自己。”
“什么意思?你怪你?他怪他?”
“是。”
宋鸢然得出结论,“那你还是在怪他。”
安之为自己辩护,“我不是!”
“安之,你是自以为自己拎得清,你以为你在怪自己,可你其实一直都把这一切的责任推到了任家明头上。任家明可能没有如你所想去怪自己,他怪了外部环境,但你并没有比他高尚多少。”宋鸢然补充一句,“你当时什么样子我都看在眼里,你怪他从始至终没有告诉你要去罗马踢球,其实你心里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安之,说真的,任家明够为你考虑了,他就是嘴上说得少。”
周三伯和桂花姨知道安之过两天就要走了,他们趁着有空过来送送安之。安之也总算不必再沉浸在反省和失望之中,她请周三伯和桂花姨进屋坐,宋鸢然也过来招呼。
桂花姨看到宋鸢然有点激动,“你是那个,演间谍那个……”
宋鸢然见怪不怪,她得奖的那个角色果然普及率最高,她笑着点头,“对对对,是我是我。”
桂花姨见到大明星,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周三伯瞪了自己的老婆子一眼,把桂花姨手里的袋子抢了过来。
他把袋子放到桌上,把里面的几样东西依次拿出来,有桂花姨做的腊肉香肠和笋片,还有周三伯专门为安之烧制的一个笔洗。
他告诉安之:“你喜欢宋朝的样式,我就仿着给你做了一个。”
安之看到笔洗里有一团报纸,报纸的形状太规整,不像只是为了防撞塞到里面的。安之一下子猜到里面会是什么。
她把报纸拿出来塞到桂花姨手中,“这里面要是钱我肯定生气啊。”
“小牛,我知道你不缺钱……”
安之正色,“你知道我不缺钱还给我钱?”
两天后安之跟宋鸢然带着满车的行李离开了这座满是作坊的小村子,离开了景德镇,回到了大都市,回到了现实世界。
司朗提前带回的葫芦已经挂到了老牛家的阳台,上面被写上了“精忠报国”几个字。安之搬到老牛家小住,七妹每天也过来,专门为她补习被她错过的娱乐圈热点和新知识。
“安之姐,你可以自称安安子。”
安之疑惑,“以前流行取英文名,现在开始时兴日本名?”
“不是日本名,是女团名!”
“那怎么不叫我之之子,多酷!”
“安之姐,你跟我做这几个动作……”
安之眉头一皱,“这什么广播体操?”
邵小七叹气,“姐姐,这是乘风破浪……”
“啥?”
“安之姐,村里是没有网吗?”
《长亭外》正式进入宣传期,安之复习了她的昆曲唱段,在每一场路演上都得唱一遍。
于繁上周刚被拍到新恋情,他见到安之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恭喜啊。”安之先开口。
“谢谢啊。之前的事其实我挺不好意思的。”
“不是我利用你吗?”
“其实……”于繁欲言又止,“算了,反正是我不对。”
安之以为于繁只是说在车上吻她的事,没有深究,也没有细想。
旁人看到于繁和安之相谈甚欢,心里都在纳闷,还以为旧人见旧人就算不撕破脸也没有好脸色,但眼下这情形倒像是老友久别重逢。
于是在媒体观影结束之后的采访里,很多记者不说电影,反而把问题集中在于繁和安之身上。
记者一问:“电影里青衣对将军一见钟情,现在看来是不是挺感慨?”
安之照实答:“还好。”
于繁也照实答:“我差点哭了。”
记者二问:“请问你俩是什么时候分手的呢?”
安之答:“这个不好回答。”
于繁答:“肯定是在我的新恋情之前。”
记者三问:“青衣扇厨娘巴掌那场戏,是不是NG了很多条?”
安之答:“是。”
“那杨采薇小姐被您扇了很多遍?”
安之偏偏头,“这么说吧,那场戏大家都拍得很煎熬,杨小姐确实受了累。”
记者继续问:“那她有没有记恨您?”
“我想没有吧,因为杨小姐‘既来之,则安之’。”
台上台下都笑起来,安之心想还好没人较真,否则应该会跳出来告诉她这六个字不是这种意思吧。
任家的老爷子八十大寿的日子到了,就算这两年因为小辈的关系任牛两家疏远了不少,但贺寿这种事情,就算任家不发请帖,牛家也应该把礼数尽到,更何况请帖还是前些天任家明亲自送来的。
老牛提前一天去理了发,皮鞋擦得锃亮。安之正好当天没工作,一大早起来就坐沙发上补她这一年来错过的综艺。
牛建中说好了十一点来接父母去酒店,安之也已经想好了中午点哪一家的外卖。
十一点越来越近,老牛也越发焦躁,他在屋里踱着步,安之突然明白了为何以前爷爷那么烦她在屋子背台词。确实够惹人厌的。
牛建中准时到达,老牛意味深长地看了安之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任家明在酒店大门口迎宾,他见牛家的三位长辈到来,殷切接待,“爷爷奶奶,里面请。”
老牛没什么好脸色,但牛奶奶和蔼可亲,一直在问任家明在国外过得好不好。
“安之今天有工作吗?她怎么没有陪你们一起来?”任家明还是问出这一题。
老牛扭过头去瞪着他,用眼神骂任家明是神经病。
牛奶奶打着圆场,“她那个电影在宣传,最近有点忙。”
任家明“哦”一声,为牛家的两位老人安排入座。
门口传来一番喧哗,任家明看到杨采薇入了场。
“你有完没完?”任家明问她。
杨采薇伸出手跟远处的任总打了个招呼,她对任家明说:“我来是任总点了头的。”
“既然是他请的你,那么与我无关,请离我远一点。”
任家明说完这话就重新下了楼,杨采薇提着裙摆走到任总身旁,跟每一位位高权重的叔叔伯伯们问好。
敬酒的时候大家都问任家明为什么杨采薇不一起,任家明难以解释,于是任总干脆把杨采薇也叫上。
客人实在太多,等到敬完一圈酒回到席间时,宴会厅里已经没有剩多少的客人。
杨采薇坐下喝汤,而任家明站在一旁,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杨采薇拍了拍旁边的椅子,“我饭吃了就走,咱俩酒都敬了,怎么,你现在想避嫌了?”
任家明拉开椅子坐下,“明星分手是不是也要发声明,说吧,你的声明什么时候发?”
杨采薇眼角抬起,“这事儿你问任总,我听他的。”
“这是我的事,出于尊重,我才问你的意见,况且当初要不是你,我们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杨采薇神色揶揄,“怎么?安之还不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