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挠心》千尘雪

28、表演

　　餐桌上一向人多陈霁月不好聊私事，陆梵工作的时候也不好打扰，所以一上午陈霁月都没得到答案。

　　黄芩看着走道上晃过来晃过去的陈霁月，又把她叫进去闲聊了。

　　下午，陈霁月是在睡梦中被陆梵叫起来的，说是陆青黛被叫家长了。

　　陆梵诊室还有病人，而杜仲上午外出还没回来。陆梵只好来找陈霁月。

　　陈霁月一听赶紧起床了，刚要往外冲的时候又退回了房间：“不行，我得化个妆。”

　　陆梵皱着眉头：“快点！这是被叫家长，不是去选美。”

　　陈霁月刷着口红悠哉悠哉的：“就是因为被叫家长，所以更要注重形象以示对老师的尊重。”

　　陆梵直接翻白眼了。

　　“放心吧，就陆青黛那虎妞，你觉得她能吃亏不？”

　　陆梵心道：“也是，跟你一个德性。”于是转身下楼工作去了。

　　陈霁月把脸整利落后拿起卷发棒夹了下发尾，而后又从包里掏出副耳环戴上，出门了。

　　随着轰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白色的奔驰横在小学的大铁门门口。

　　铁门正对的操场中间正在苦口婆心教育违纪分子的秃顶张主任，瞬间被那声响给吸引过去了。

　　他往上推了推老花眼镜，上身微屈向前探着头：“这谁呀？”

　　站在张主任身侧的陆青黛抬了下眼皮：“我小妈。”

　　张主任转过身看着她：“小妈？什么小妈？”

　　“就是我爸的老婆，陆医生的老婆。”

　　张主任放下眼镜，看着拎着包正在关车门的陈霁月感叹着：“哎呀呀，陆医生眼光真好！”

　　陈霁月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是张主任吗？主任好主任好，我是来接青黛的。”

　　张主任背着手：“是这样的，情况我得跟你说一下。这陆青黛午休的时候带着7个小朋友去河里抓鱼，那旁边就是深潭，那可是死过人的。你说这要是出了问题……”

　　陈霁月侧过身背对着陆青黛，从包里掏出了个红包放进了张主任的老式中山装的大口袋里。

　　“主任说的是，劳您费心了。”陈霁月说完转过身看了看陆青黛的衣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点湿的痕迹都没有。

　　张主任用力咳了一声往操场上吐了口痰后说道：“陆青黛在岸上指挥呢，下水抓鱼的是他们。”

　　陈霁月看着操场的角落站着的一排卷着裤腿和袖管的小朋友，心里直发笑。这小妮子真是厉害了。

　　陈霁月笑着道：“主任，这青黛确实顽皮但没有原则问题。人嘛总要活络一些不是，要是个木呆子能有什么出息啊。让您费心了，我带她回去让她爸亲自教育。”

　　张主任摸了摸口袋：“青黛成绩好也顽皮，孩子是好孩子但是安全意识还是要有。行吧，我还得找其他家长谈一谈。”

　　陈霁月拉过陆青黛：“好嘞，主任说得对，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陈霁月把车开到石桥边停了下来：“青黛我们下去玩会吧。”

　　陈霁月把陆青黛带到石桥下的小溪里，她问道：“青黛听说你们下午抓了不少鱼，怎么抓的？”

　　陆青黛看了陈霁月一眼转而就笑了：“我让你看看我的厉害，你可不要告诉我爸啊。”

　　陆青黛跑到小溪边的一颗小树上摘下一把树叶，而后放在一块大石板上，找了块橘红色的小石头在那细细碾磨。

　　而后把汁液撒进小溪里，一会就有翻着肚皮的鱼浮上来了……

　　陈霁月坐在溪边的一堆沙子上静静地看着陆青黛倒腾，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陆梵。

　　曾经的陆梵给她表演过很多次这个绝活，每个步骤以及陆梵当时的每个表情她都记得很清楚。

　　还有当时围着陆梵蹦跶的无比雀跃的自己，仿佛都在昨日。

　　陈霁月看着兴奋的陆青黛笑着夸到：“青黛，你真厉害！”

　　就如那时夸陆梵一般，厉害得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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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蜿蜒曲折，汽车颠了一下又一下，于嘉一睁开疲惫的双眼问：“这是到哪了？”

　　司机看了看前面的路牌回道：“这是在一个小镇上，左上去符止山距离4公里，右下就是回城距离25公里。”

　　符止山？陈霁月现在不就在这么。

　　于嘉一转着手机翻出昨天与陈霁月的聊天记录，确认她现在还在这后拨了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于嘉一接着拨了好几遍都没人接，这人干啥去了？追男人电话都不接了。

　　“往符止山方向开。”

　　司机啊了一声，赶紧打方向盘。

　　陈霁月这几个月因为感情的事要死要活，遮遮掩掩的，于嘉一实在是太好奇了。

　　陈霁月喜欢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今天必须去探个究竟。

　　汽车一直开到符止山山脚下，于嘉一看到旁边有辆眼熟的白色大奔。他探出头看了下车牌号，不就是陈霁月的么。

　　“你在车上等我，我下去看看。”

　　于嘉一下了车观察了下周边情形，这旁边没有房屋只有一条通往山上的路。于是他沿着山路往上走。

　　没几分钟他就走到了陆梵中医馆的大门外，看着密林中的高墙大院于嘉一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神医住这呢。”

　　他多少是知道点陈霁月家与陆梵之间的纠葛，就是他们两家的关系并不好。所以他压根没想过陈霁月会在里面。

　　不过于嘉一看着这房子很是新奇，他沿着墙外的小路一直走，慢慢的有股细微的花香佛来。

　　这都深冬了，难道还有山花烂漫不成？

　　于嘉一继续向前，转了个小弯后看到了后山成片的丘陵，丘陵上有大片的绿植和花朵。

　　丘陵一侧的几株花开正盛的黄色腊梅树下有个正在采花的姑娘。油乌的大麻花辫垂下来，发尾绑着的碎花布条在微风中飘扬。

　　那布条下的纤腰怕是双手就能握住。

　　看来，这不仅有山花烂漫，还有美人。

　　于嘉一静静地看着，就像欣赏一幅画。

　　黄芩摘了满满一竹篮的黄色花朵，与鲜花相伴心情甚好，她看着满枝丫的梅花怎么都看不够。

　　于是她又踮起脚尖折下了几枝，举到唇边闻了闻。她想着她回去后该找个什么的花瓶合适呢。

　　黄芩一手抱着腊梅，一手提起竹篮，转身。

　　她看到不远处的看着自己的男人错愕了几秒后，微微笑了下。

　　乌黑的长发，瓷白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樱桃般的小嘴儿。

　　不施任何粉黛。

　　这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了么？

　　于嘉一往周遭扫了一眼后看向缓缓朝自己走过来的美人，还有点恍惚。

　　黄芩走到于嘉一身边时，略微尴尬地点了下头，打算从他身边擦过去。

　　花香甚是浓郁，于嘉一突然明白过来，小仙女要走了。

　　于嘉一腿往旁边一伸稍稍用力向前屈，黄芩的竹篮子撞在了他的膝盖上。

　　黄芩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小仙女柔声细语里透着点惊慌，声音是极好听的。

　　于嘉一像模像样地弯腰摸了摸膝盖，他看到那片被画汁染了的布料中间多了一道明晃晃的口子。

　　裤子被竹篮的尖刺划破了，这是意外之喜，正合他意。

　　于嘉一装模作样地开始表演：“扯破了？我这西服今天可是第一次穿。”

　　黄芩吓一跳，她赶紧放下篮子和花枝蹲下来细细看了看。语气里都是歉意：“真的刮破了，对不起。”

　　黄芩伸手摸了摸那片脏污和那道口子问道：“这多少钱啊？我赔你吧。”

　　那细腕肤白的小手，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青色细小的血管，仿佛一捏就会碎。

　　于嘉一突然弯腰握住了她的手。

　　黄芩愣了一秒后手一撤，面红耳赤道：“我说我赔钱。”

　　于嘉一站直了，佯装正经道：“我的衣服都是高定的，你就适当性地赔一点吧，就一万好了。”

　　黄芩微张着小嘴显然是被惊道了，但是她不想在这扯下去了。
　　她说：“好吧，我就住这里面。你在大门口等我，我去凑钱。”

　　黄芩说完提起篮子就跑了，于嘉一追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个倩影从大门进去了，而后是关门声。

　　于嘉一在大门口挪着步，一边回味着小仙女的花容月貌，一边想着该怎么混进去。

　　等了一会，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抬头一看，陈霁月牵着个小姑娘迎面而来。

　　陈霁月先开口了:“嗯？你在这干嘛？”

　　于嘉一一下就淡定下来了：“我来找你呀，你看看你手机有多少个未接电话。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差点报警。”

　　“刚去接小朋友走得急，忘带手机了。”陈霁月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了，“你还会关心我呢，谢了。”

　　陈霁月打开门盛情邀请：“走，吃完晚饭一起回吧。我今天也得回家了。”

　　于嘉一求之不得。

　　此时黄芩正在楼上翻箱倒柜找现金，她把存了好几年的储蓄罐都砸了，加上硬币也才三千多。

　　师弟刚从外面回来还在向师傅汇报工作，月姐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门口还站在债主呢，黄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陈伯在楼下叫吃饭已经叫了好几遍了，黄芩把钱装进一个布袋里，拎着下去了。

　　刚走到院子就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正在热聊，嗯？原来那人是月姐姐的朋友啊，那正好求他宽限几天。

　　等大家都上桌了黄芩才姗姗来迟，她不好意思地看了于嘉一一眼后低头吃饭。

　　黄芩心不在焉味同嚼蜡地吃着，心里想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呀。

　　于嘉一时不时地看向黄芩，发现她饭都吃不下了。定是因为自己的那档子事，看来自己真是演得有些过了。

　　于嘉一还发现黄芩一直看向陈霁月，估计是想找陈霁月帮忙。于嘉一想着陈霁月要是知道了不就露馅了么，指不定会怎么鄙视自己呢。

　　所以一定不能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