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响风潇潇》云间七七泉

25、他的祈愿，她之牺牲

　　“哥，你刚才为什么拦我？廖清铃在这院里呆了那么久，还欺瞒不报，万一别有用心怎么办！？”若雪酝酿了许久，终于将想说的话一吐为快。
　　“廖姑娘不是这样的人。”若暄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淡淡回道。
　　“哥！你才和她见过几面就这么替她说话！你又不了解她！”若雪不解道，她哥哥这呆板的性子可鲜少见他替人说话！廖清铃到底算什么，王爷对她容忍再三，连哥哥也……
　　若暄欲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下了，转口到：“她是廖大夫的女儿，医者仁心。”
　　“单纯！”若雪甩过一计眼色，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屋内。
　　也不知，她和王爷说了什么。
　　而此时的屋内，景辰因鼻尖忽然涌上来的酸而眼角湿润，他转过身，背对着廖清铃，开口道：“别误会，本王只是不想任何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他们无辜，你……”
　　景辰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你也是。”
　　跪在地上的廖清铃听罢，满目惊异，片刻后，眼里略过一抹苦涩，嘴角淡笑道：“想不到，这番话居然会从王爷的口中说出，奴婢还以为，奴婢在王爷心里，一直都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的。”
　　景辰皱了皱眉，再次心口不一道：“这件事上，你暂时没有嫌疑罢了。”
　　“原来如此……”廖清铃喃喃低语，“原来之前两次，都是奴婢该死。”
　　景辰耳力何其好，听到廖清铃这番完全曲解他意思的话，也顾不上失态，回身说道：“本王不是这意思！”
　　“王爷，这两个月来，奴婢险些丧命两次，若这次，奴婢能以自己的死，去换取百千人的性命，倒是比前两次要值得太多。”廖清铃已是箭在弦上，以血清做抗体，是爹爹是独门，此事非她不可：“望，王爷成全！”
　　“你！”景辰看着廖清铃伏地而拜，手不由得握紧，可转念想到正遭受紫僵症侵害的人，他忽然清醒了几分。
　　“好，本王，信你一次。”
　　廖清铃，愿这次，你也能顽强活下来，这一次，我是真心的。
　　“谢王爷！”廖清铃重新挺直上身，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到：“若奴婢这次命大活下来了，可否请王爷允奴婢一个请求？”
　　景辰看着她，不知为何，从她眼里看到了些许暗恨……
　　“吱呀”，门终于被打开，若雪赶紧迎了上去，隔在他二人之间，还小推了一把廖清铃。
　　廖清铃跪得腿脚发麻，被若雪这么一推，冷不防朝门框摔去，幸好若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多谢暄大人。”
　　若暄只是微微颔首回礼，。
　　而被隔开的景辰见状，只得默默地收回了下意识抬起的手，轻咳两声后，说到：“若雪，你留下，廖清铃需要什么，你尽可能满足她。”
　　“王爷，我……”若雪不满地正想说话，却被廖清铃打断了。
　　“王爷，紫僵症凶险异常，奴婢以为，还是让暄大人留下就好。”
　　景辰没有说话，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流转片刻，深吸一口气后呼出道：“也罢，就照你说的做吧，若雪，你随本王来。”
　　话落，景辰便迈着他的长腿，转身离去。
　　“恭送王爷。”
　　身后廖清铃的声音远去，随着景辰的离开，棠璃居的门也缓缓关上。
　　也不知怎么了，景辰忽然停下脚步站在棠璃居门外，猛然回头从门缝间看了眼远处的廖清铃。
　　她早已经转身，和若暄在说话。
　　“王爷，我们……”这时，若雪开口阻断景辰的出神。
　　景辰回过神来，轻道：“回陌苑吧。”
　　说罢，他最后瞄了眼棠璃居的大门，转身终是远去。
　　景辰这时还想不到，棠璃居的这扇门，后来，被他望“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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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鸢，你去让没有感染上紫僵症的人到院内集合，我和暄大人有些话要谈。”
　　“好。”紫鸢点头称是，帮他二人把门关上了。
　　廖清铃看向若暄，轻声道：“暄大人，不知奴婢让你寻的丹药，可有带来？”
　　若暄迟疑片刻，将腰间的囊包取下，递过去之前问了一句道：“廖姑娘，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散血丹是毒药，一个不慎，是会致命的。”
　　“我知道，可没有散血丹，我又该如何能在中了紫僵毒之后，行动自如呢？”
　　“廖姑娘这是在雪上加霜，以毒攻毒之法，向来钻心刺骨，你又是何必……”
　　廖清铃拿过囊包，抬眼微笑道：“暄大人不想救如霜了吗？”
　　“你怎么知道？”若暄惊愕地看着她。
　　廖清铃淡淡一笑道，“自古有情是最难藏掩的，奴婢不会介入你和如霜的事，也还请暄大人，替我保密散血丹之事。”
　　若暄轻咳两声，害羞地撇过头去，想起几天前的事，瞥向廖清铃的眼神里有些复杂。
　　早在四天前，廖清铃就偷偷来寻过他，目的就是为了散血丹。其实，她早就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决策了吧！
　　“哦，对了！听说府里来了一位神医？”
　　“是！柳太医的师父，正巧在京都。”若暄回道。
　　“那可否麻烦大人，去将他二人请来？”
　　若暄点头应下，转身出门，直接腾地而起，竟是从房檐上走的。
　　廖清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心里想的却是：棠璃居不是有大门吗？嗐，会飞檐走壁的人，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廖清铃。”
　　这时，紫鸢忽然冒了出来，吓得廖清铃赶紧将散血丹藏到身后。
　　紫鸢看到了廖清铃在藏什么，却没有多想，说道：“人都齐了。”
　　“我马上来！”廖清铃含笑点头，边说边将身后的散血丹放进了抽屉。
　　院内，三人站成一排，见廖清铃出来了，赶紧问到：
　　“廖姐姐，王爷没为难你吧！”有关心的；
　　“都怪我不好，说错话了！呜呜呜！”有自责的；
　　“好了，别哭了，廖姐姐，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还有，想帮忙的。
　　廖清铃看着他们，眼圈有些泛红：谁说这世上，再没人在乎她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桃花眼微微弯起，星眸微转道：“我今夜就要住进偏房，好长一段时间都出不来，这院内生病的人，我没办法照顾了，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离开这里，棠璃居是第一疫发地，最为危险，你们可以去找王爷，让他另外安排事务，至于这里的人你们也不用担心，相信王爷会安排好的，第二……”
　　“我，我不走！”
　　廖清铃话未说完，只听底下那个哭的眼睛都红透了的小丫头突然开口，廖清铃记得她叫柳茵。
　　“我也不走，廖姐姐曾说让我们待在棠璃居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所以，我哪儿也不去！”这个说话的小厮名叫徐净，长得人如其名，也是白白净净的。
　　“我也是！廖姐姐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会抛下廖姐姐一走了之的。”一旁的辛欣然也说道。
　　三人说完，一齐看向廖清铃未出一声的紫鸢。
　　紫鸢轻咳两声，傲娇开口：“白芸还这儿，我自然不走。”
　　廖清铃低头莞尔而笑，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在危难面前没有被人抛弃的呢！
　　想完，她退后一步，向面前三人深深鞠了一躬，半晌后起身，说道：“那棠璃居，我就交给你们了！”
　　“廖姐姐，放心吧！”年纪最大，也是四人当中唯一一个男生的徐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会照顾好这帮小丫头的！”
　　“切，谁要你照顾了？你还是先记着别再拿热水用来浇花吧！”辛欣然翻了个白眼道。
　　廖清铃看着他们不失童真单纯又胆大心细的样子，满满的欣慰，但还是嘱咐道：“我说的防护措施，切记，一定要做好！你们，要等我回来。”
　　“是！”三人一齐应声，廖清铃淡淡而笑。
　　能遇见这帮人，真好啊！
　　“廖姑娘！”这时，门口处传来若暄的一声唤，廖清铃朝声音源头看去。
　　只见若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着深红医官服，另一个白发苍苍，一身衣衫搭的简单随意，又好似用了点心思。
　　他和廖清铃对上了视线，扬起唇来笑得和蔼。
　　若暄示意了一下廖清铃的卧房，廖清铃点了点头，他这才将二人带了进去。
　　“好了，你们都忙去吧。”廖清铃见客已到，便遣散众人，回头对一旁的紫鸢说道：“我把如霜交给你了，她与我而言，就像白芸对你的意义，也希望你能像对白芸那样，照顾好如霜。”
　　“知道了。”紫鸢冷声道。
　　自从被发现了身份，她就再没伪装过。
　　廖清铃也没将她这态度放在心上，道了声谢后正要离去，只听紫鸢忽然开口问道：“你有几成把握，能研制出紫僵解药？”
　　廖清铃撇过眼眉，摇了摇头：“一成也没有，但我会竭尽所能的。”
　　“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紫鸢磕磕绊绊地说道。
　　廖清铃“噗嗤”一笑：“放心！等我立了大功回来，我定向王爷要了你和白芸。”
　　说完，她背过身去，笑容顷刻消失殆尽。
　　若我真的能平安回来，愿所有人都还在……
　　——陌苑——
　　景辰将手中紫毫狼毛笔放置砚台之上，拿起宣纸重新阅读了一遍，这才将两封信塞入信封之中。
　　“若雪！”他唤过一旁候着的若雪，将信递了过去，“你快马加鞭，亲手将这两封信分别送到老师和尉迟将军的手里，这京都城必须立刻关都口及各个府门通道，还有城内也要立刻监察起来。”
　　“是！”若雪应到。
　　“还有，派人去把工、户、礼、兵、刑五部尚书还有夏丞相都请过来。”
　　“是！”若雪再次领命。
　　她拱手后退，却听景辰似是喃喃低语些什么，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仔细一听：
　　“皇天在上，黄土在下，愿一切顺利，所有人都能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