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 夜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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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拉看一眼宿舍里的挂钟，十点五十分，是时候到公共休息室去了。她随手抄起一本课本和两张羊皮纸，安静地下床穿好鞋子，看了一眼搭在床边的校服袍，决定还是穿着便衣出去。隔壁早早上床的曼蒂似乎已经睡着，珊德拉趴在床上美滋滋地看她的签名书。刚好洗漱回来的丽贝卡诧异地看着莱拉，问道：“莱拉？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
“啊，”莱拉很快扯了个谎，“我喜欢晚睡一点，到楼下公共休息室去看会书。”
“好吧，回来时记得动作轻点。”丽贝卡耸耸肩，让出路。
莱拉下楼，看到金红色的休息室里人已经少了许多，起码绝大部分低年级生都不在了，只有一些还不肯去宿舍的高年级生围在小桌边闲聊或写作业。而高年级生们很少会注意一个一年级生，莱拉悄悄经过他们，来到休息室角落一把高背椅子上，把自己埋进去摊开课本，假装看书。实际上她眼睛不断瞟往墙壁上的钟，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读不进去。
终于到十一点整，莱拉小心地扫视一眼休息室，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她悄无声息地通过圆洞。走廊外，莱拉左右望望，空无一人，只有胖夫人画像在身后打盹。
昂妮呢？莱拉心里正想着，突然走廊一边传来很细小的声音。“莱拉！”昂妮的脑袋探出来，招招手。
莱拉小跑过去，昂妮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十一点，昂妮一定会帮莱拉的。”小精灵用力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她认真地说：“接下来，莱拉要好好记住走过的路。”
“没问题。对了，”正答应着，莱拉突然想起什么，“昂妮，回来时的路是我自己走吗？”她心里有点忐忑。
小精灵窘迫地点点头，解释道：“不是昂妮不想领莱拉回来，而是小精灵马上就到休息时间，每天睡觉前领班库比都会点名，库比要是发现昂妮在城堡里乱跑，就会开除昂妮。”她大大的眼睛希冀地望着女孩，“莱拉能记住路吗？”
莱拉理解地拍拍昂妮的肩膀，表示自己会尽力记住路线。然而她很快就有点懵圈，跟上回在城堡里分发册子时不同，有好些地方她第一次走。大概走了三四条密道，拐过十几个弯，她不得不一边紧跟昂妮一边掏出羊皮纸草草记下路线。最终，莱拉发现她们到达一扇很低调的小门前，看起来像扫帚间的门。
这扇小门似乎没有锁着，昂妮熟练地转开门把，里面的确摆放着一些清洁工具，空间很小。但是转过两个转角，再拨开一道厚厚的帘子，莱拉就来到靠墙的两个书架中间狭窄的间隔里。临分别前，昂妮提醒莱拉，回去时一定要过十二点才能离开，那时大部分教授们甚至费尔奇都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不过仍然可能会碰上值夜的教授。但让莱拉庆幸的是，昂妮说之前带领的路线很少人走，教授们通常也不会走那几条密道，万一听到什么声响，她还可以迂回躲避一会。
“昂妮，谢谢你把我带过来，”莱拉看着小精灵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昂妮两只耳朵高兴地竖起来，她神情激动又惶恐地摇着头说：“昂妮很高兴能帮到莱拉的忙，不……不需要感谢什么的……”
莱拉对小精灵笑了笑，再次说了谢谢。之后，昂妮快乐地消失在空气中。漆黑一片的图书馆中，只剩下莱拉一人，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走到黑暗的书架列中，拿出魔杖，轻声说了一句：“荧光闪烁。”
小小的光球照亮了邻近的书脊，莱拉意识到，霍格沃茨图书馆今夜为她一人敞开。她可以随意翻阅那些更深奥、更古怪的书籍，而不必接收平斯夫人鹰一样盯梢的目光。她还可以随心所欲练习魔法，不必躲在角落，生怕打扰到其他人。她近乎饥渴地查看了十来个书架，列出十几本待看的书，然后又静下心来，找到晚上没看完的那本继续。
莱拉心里有一团小小的却灭不掉的火。库珀教授的批评燃起了它，她平庸的表现又一直在添柴加油。她尽力汲取着课堂之外的知识，从大的魔法起源到小的单条咒语理论。但她最近以来看的书，却一直没有触及到脑内认定的核心问题。此时，在知识海洋浮沉的她，不断被这个问题冲击着，越来越提醒着莱拉它的存在。她不得不从书中移开注意，定定地看着手上的魔杖。
“诺克斯。”她轻声念了一句，魔杖熄灭。黑暗中她又说：“荧光闪烁。”魔杖亮起。就这样，她又重复了一次。很简单，很顺滑，没有施展变形术、和初次使用一些魔咒时的那种滞涩手感。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莱拉对面前的书本念漂浮咒。打开的书稳稳地悬浮在空中。经过多次练习，她已经能很好掌握这个咒语了。
如果不是她太没天赋学不会咒语的问题，那么，会是魔杖的问题吗？她想起对角巷里奥利凡德说的话，要是没记错，这根魔杖得有个一百岁——魔杖会变老吗？老了的魔杖是不是不太好使？但为什么这么贵，平常魔杖的价格都在十加隆之下，而这根足足要三十加隆，连杖芯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阵胡思乱想过后，莱拉又想起当初第一次接触这根魔杖的感受。她闭上眼，竭力回忆起当时那个瞬间——她记得那时指尖微微发烫，似乎体内的魔力涌动，然后是一阵轻柔的、无声的风。
然而，她重新睁眼，有点失望。手里的魔杖静静地，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还暗自盼望，那种魔杖“醒过来”一样的现象，能重现一遍呢。
不过莱拉也没指望这能起作用，没气馁多久，她又换了个方式。她把魔杖摆在桌面，双手握了握拳，又张开放在桌面上，离魔杖几英寸的距离。
“诺克斯。”她轻声说。魔杖应声熄灭。
意想不到的成功鼓励了莱拉。她把手放到腿上，再说“荧光闪烁”，魔杖听话地亮起。然后，莱拉甚至站起来，退开一步，重复步骤。魔杖没有让她失望，完成了亮起——熄灭的指令。她按捺住突然升起的狂喜，说出漂浮咒的咒语。
在等待的一两秒内，莱拉的喜悦停滞住了。并没有任何东西有任何反应。她不死心地再试几次，结果都一样。她抓起魔杖，再施展漂浮咒，这次书成功飘到空中。
这下，莱拉的心情大起大落，她又开始困惑了。她脑袋飞速转动，闪过无数个想法，但她的魔法知识储备不足以让自己解除困惑。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过去好一段时间，莱拉抽出带来的羊皮纸，匆匆写下几个不成句的词语：“无杖……照明咒……魔杖……指向性？……”
对着这张纸看来看去，莱拉决定放过自己。这时，她才意识到，在图书馆不知道已经待多久了。于是连忙找到墙边的钟，猛地发现已经十二点十四分。莱拉把书放回书架，又小心地轻轻挪动椅子归位，揣着纸笔举着魔杖，返回到扫帚间一样的小门前，推开一条小缝。
走廊上昏暗而空无一人。莱拉悄悄钻出身子，关好门。她蹑脚走出几步，想了想，熄灭掉魔杖，手里攥着来时潦草地记录了路线的羊皮纸。
莱拉每到一处记忆模糊的地方就亮起魔杖，研究路线笔记，非常幸运地走上了正确的路。她提着的心慢慢放下。教授们似乎真的都去睡觉了，走廊上没有活人在移动。她估摸着已经走过大半路程，脚下开始加快。
一、二、三、四……没错了，第四幅甲胄后面，有一扇活板门。莱拉再次心里确认自己没走错，就在暗自庆幸时，她脚下一绊——
“当啷啷啷——”一瞬间占据莱拉整个心神的，是踢到那样坚硬的东西所发出的那声巨响。黑暗中的莱拉煞白着脸，巨响回荡在走廊上，似乎比白天听到的任何声音都要大好多倍，甚至长廊另一边还有回声。她僵住身体，全然忘记了摔倒的疼痛，也忘记了呼吸。
莱拉用全身的注意力来听最微小的动静。过了几秒，她终于受不住呼出一口气，痛觉慢慢回流身体。周围似乎没人，没有往这边来的脚步声。她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慢慢落下，感觉力量重新回到四肢。于是莱拉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疼痛的手掌，然后念了个照明咒。
魔杖光亮下，莱拉终于看清绊倒她的是什么。一条腿甲趴在那边，而她旁边的那副盔甲，其中一条腿空空荡荡。莱拉心里升起一股怒气：是谁这么缺德把盔甲腿卸下来了！
但下一秒，这股气就被炸得烟消云散。“一年级的小鬼不睡觉啦！”一个声音从走廊上方像惊雷一样爆裂开来，“费尔奇！费尔奇！快过来！看我帮你逮住了什么！”
这个声音扯着嗓子大喊起来。莱拉吓得浑身一抖，背上起了一层战栗。她才意识到自己碰到了霍格沃茨里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员——皮皮鬼。皮皮鬼还在走廊的横梁上一边跳一边大喊大叫，声音甚至比莱拉摔倒时的声响还可怕，大有不把整个城堡吵醒不罢休的架势。
“别喊了，皮皮鬼。”莱拉终于回过神，恼怒地喝止道，但丝毫没起到作用。梁上的皮皮鬼把头从□□伸出来，倒着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它开心地说：“费尔奇要来喽！小鬼就等着被关禁闭吧！”
莱拉惊恐地发现皮皮鬼没说错，她耳尖地捕捉到了远处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她马上丢下皮皮鬼，跑过去撞开盔甲后那扇活板门——但没撞动，活板门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抵住了。
脚步声越来越大，莱拉当机立断，放弃活板门，转身就往反方向跑。没想到皮皮鬼尖叫着在她后面穷追不舍，莱拉心里一万个不想被抓住，她撒开腿跑起来，在城堡里胡乱拐弯，完全顾不上跑到哪里了，一心只想甩掉它。
但皮皮鬼在走廊上飞。莱拉慌不择路，碰到一道楼梯，迫不得已往楼上爬。一连爬好几楼，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但她已经爬不动楼梯了，只好往走廊拐出去。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皮皮鬼堵到、又或者被吵醒的教授或者费尔奇抓住。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这条走廊根本没来过，莱拉匆匆扫了一眼，这边连扇门都没有，只有一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有几个巨怪在上面的挂毯。
“……讨人厌的小鬼，跑到哪里去咯？”是皮皮鬼欢快的声音，它快跟上来了。莱拉硬着头皮往走廊另一边跑去，祈祷拐个弯就能看到个能躲藏的房间。万万没想到，这一拐弯，她碰到两只暗光中闪烁的眼睛。
莱拉一激灵，认出来这是费尔奇总抱着的那只猫——洛丽丝夫人的眼睛。洛丽丝夫人像幽灵一样蹿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莱拉意识到不好，怕不是费尔奇已经抄近路来了，权衡半秒，决定宁愿面对皮皮鬼，说不定还能冲出它的围追堵截。
于是莱拉立马刹车掉头，往来的方向跑回去。但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不仅是皮皮鬼得意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听到一串蹬蹬蹬的脚步声！
莱拉误判了费尔奇的动向：费尔奇竟然跟着皮皮鬼后面过来。虽说他们水火不容，但似乎今夜在抓莱拉这件事上，难得地统一战线。
她慌忙再次调头。这下没得选择，只能往洛丽丝夫人那边跑。为什么不早点想到找一个地方躲藏，现在她只能在这条走廊上傻乎乎地跑过来跑过去、白白浪费体力、徒增被抓的风险——
尽管体力快要耗尽，莱拉的耳朵依然灵敏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响动。她没敢停下脚步，但回了一下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巨怪挂毯的对面，原本只是一堵空白的墙壁。但此刻，一扇光滑的门出现在墙上。
莱拉惊呆了。但她瞬间意识到机不可失，往那扇门狂奔而去。
门被轻易推开，她什么也没来得及看（事实上什么也看不到），立马转身关门，还有意识地控制住手上的力道，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他们会注意到这扇凭空出现的门吗？
莱拉提心吊胆僵立在门后，尽管跑得肌肉酸痛大脑缺氧，却大气不敢喘。皮皮鬼的声音近了，还有费尔奇的脚步声。
十分漫长的一秒，皮皮鬼在外面呼啸而过，紧接着是费尔奇气急败坏的脚步声。这些声音近到只有一墙之隔，又逐渐变远、变小。逃过一劫，莱拉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她撑着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可是，当她终于缓过神，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妙。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014 夜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