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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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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毅坐在床沿上。这间茅屋只有这一张床,魏渊一般不睡,就一直是林毅在睡。抚摸着有点泛旧的床单,属实有点怀念了:两年前也是到处逃,睡在这张床上。过去他还是大青年的时候也是睡这张床。
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睡在上面了。
林毅盯着坐在干草堆上静悟的师父,迟迟不愿转头。
魏渊轻闭双眼,一脸安详,发色在月光下染上一片晶莹。林毅这才发现,亚麻色竟可以这么好看,衬着师父的冰冷的脸竟温柔了些。本是素白不添装饰的衣服,也变得像白玉般无暇,柔滑透亮。
林毅不禁看入了迷。
对茵儿,他是担心;对魏渊,他是不舍。以前去学院也没有这样的舍不得啊?但现在看看,魏渊却像是林毅生命中不可缺的一部分似的。也是,魏渊从他五岁时就是他师父了。不管是朝廷怎的动荡,师父一直陪在他身边,逃也是一起逃,练也是一起练,不滋生感情都难。
当然,感情只是徒弟对师父的依赖罢了。
当月正好邵煜学院招生,林毅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就出发了。
临走时,林毅塞给茵儿一颗碧绿玉珠似的丹药,告诉她:“如果在哪天你受了极大的伤,就把它吞下去,包治百病!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它炼出来的。”茵儿笑笑,把它收在一个绣着金凤的小锦袋里――这是养母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林毅去学院测试后,果不其然过了,第一时间传来消息。他给魏渊传完音后,紧接着就给茵儿传。
“小师妹!我过了!”
“嗯,师兄加油!”
“这里风景可不错了!美女帅哥一抓一大把!哥给你挑几个啊!”
“……”
“你们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师兄先学习吧!”
“行,小心点啊!”
其实茵儿此时正在疯狂逃跑中……
虽说魏渊法力很高,对普通平民就是吊打无疑,但他自小就在皇宫学习,要爱护平民这句话在他身上那肯定是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所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有太过分魏渊就让茵儿自己解决了。
对茵儿来说,这也是种实践锻炼的机会。
半年后,他们到了荣国边境。
“去看看吧,异国风光。”
“……可是师父我们还在被‘通缉’着诶。”
“无妨,你需要见见世面。先学个翻译咒吧,不然你是无法和他们交流的。”
进去后,魏渊将发色染成了黑发,衣服换成了蓝色气泡的。茵儿就看着魏渊和一个说着奇怪话的人对答如流,交谈甚欢。
那人穿着黑夹袄,留着小胡子,笑眯眯地说着话。他看到了站在魏渊身边的茵儿,问:“#*###$&*#?”(此处为外语)
茵儿:“……?”
魏渊板着脸说:“*#&*##****&**##。”
小胡子露出焕然大悟的表情,向路的一边指了指:“*#&&&**##||。”
魏渊道谢,带着茵儿向小胡子指的方向走去。边走,他说了一个法诀,跟茵儿说:“翻译咒,一次可以维持2个小时。”
茵儿飞速记忆,疯狂点头。
“记住了?”魏渊又说了一个法诀,“这也是翻译咒,但不同的是,上一个是翻译听到的,这个是翻译你说出来的。”
茵儿继续点头,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无情的接收机器。
刚在这个国家混的差不多,又被人发现了。
只因为:逛街时一旁面摊的黑短发低头干饭人一个抬头就喊出来了:“魏烟(渊)!四已(是你)!”周围的人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来。然后……魏渊带着茵儿继续跑路。
荣国三面临海,一面临梓国。魏茵二人环环绕绕又回梓国去了。
茵儿由于长期逃命,加上法力的附加作用,一跑两三千是常有的事,恢复能力极强,粗气都不带喘的。关键是魏渊就想让茵儿多多锻炼,经常性的自己瞬移到远方,发个定位给茵儿让她自己跑。茵儿被抓住了也不管,传音说:“昨天教你的那招自己用用试试。”
然后茵儿就几剑劈开人群跑出来。
“拜托,”茵儿好不容易追上师父的步伐,却见他连头都不回一下,不禁有些气:“我还只是个孩子。”
“凡事都要靠自己。”魏渊淡淡道。
深夜,魏渊带着茵儿在郊野的田间歇脚。星光莹莹,草比人高,两人都不打算睡,都在为自己的心事而忧虑着。夜极静,只有草尖被风吹荡的沙沙声。
“师父,是人类有错吗?”
“没有。”
“那,为什么总是要躲藏呢?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茵儿。”魏渊回过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你太单纯了。”
单纯?这不该是个好词吗?或许……她想到很久远的时候,那些陌生的面孔,嬉笑的人也这么说过。“你好单纯啊。”
但是,单纯有错吗?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师父,魔族都是罪恶的吗?”
“不是。魔族与法族对立罢了,罪恶的不管什么种族的都有。”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上去对他们又恨又怕的?”
“恨,因为自古以来的言论洗脑;怕,因为打不过。”
“那你呢?”
“……不论种族,一视同仁。”
是吗?那我之前……害怕他做什么?可能是……打不过。所以要变强啊。
——
不出所料,又是一年的秋天――没错总是这个美丽的季节,魏渊去找林毅了。
“听说学院要出大事,我要去看看。好好练,以你的剑法及修为,普通人抓到你绝对逃的出来。这些天教你的法术都是攻击性和防御性的,关键时刻能帮你大用。”
“你终究是要长大的。我们的确会保护你,但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你只有自己强了才能真正的不受人欺负。”魏渊看了眼站在原地的茵儿,眼底毫无波澜,转身那扎染般的抹茶便消失了。
茵儿呆滞了两秒,认清了现实,去厨房找吃的。一翻橱柜:靠,没食物了。(魏渊是不是故意的)
茵儿面无表情的把柜门用力合上:还是去睡觉吧。明天再买。
第二天茵儿来到大街上买东西。现在所居为亚详城,离梓国皇宫很近。
挑菜时,茵儿猝不及防地被木片划过了小指。果不其然又被发现了。丹茗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为它的小主人攻出一条通往无人的道路,茵儿逃了出来。顺手在货摊上捞了点快乐。
过后的好些天,茵儿会时不时的去街上溜一圈,重复第一天的“快乐经历”――俗称找虐,顺道白捞点食物。
意外的是又一次,一个带着面具的墨绿男子似乎是慕名而来,不仅当场扣住茵儿,茵儿竟召不出剑,法力也使不出来。他把茵儿抱起来,向着人们炫耀并径直地走回官府。
人们都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但谁敢跟官府抢人呢?都各回各家了。
茵儿反复尽全力挣扎,灰发男子却不费吹嘘之力就把持住,悠然自得地回自己府上,往榻上一躺,将茵儿压住。他笑吟吟地自言自语:“诶呦,处女呢,不错啊不错……”
“你……禽兽!我才9岁!”茵儿咬牙切齿道。
男子似乎记起了什么:“哦对,你才九岁。”说完起身就去了别的房间。
茵儿想起身却被红绳禁锢住了,怎的也动不了,像个毛毛虫一样在榻上翻滚。
“放心好了,我都准备的很齐全呢。”灰发男走过来,轻门熟路地把一颗药丸塞在茵儿嘴里。抚动着红绳:“这可是禁法锁呢,专门找人定制的,看,红艳艳的,多喜庆!可别给我弄坏了。”
茵儿一阵恶心,想把药丸吐出来,但它竟然入口即化,关键还苦到了极致,茵儿疯狂吐出来的也只不过是些苦水罢了。
“别吐啊,这可是好东西。”男子面具下的目光温和,但谁又知道里面是怎样的。
“滚!”
“小姑娘不要太粗鲁哦。”
“……”你妈了个b。茵儿饱含咒骂和要杀人的眼神几乎要把男子戳出个洞来。
男子看到茵儿的脸,大笑起来。
茵儿正不解,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点特殊的反应,好像正在……长大。
“增龄药,没副作用的,一次药效差不多增长五六岁,时长七天呢,绝对够了。”
茵儿直接炸了。
红绳突兀地燃烧起来,火苗暗红发黑,把床铺也给烧着了,顺带着木地板……整个房间变成了火海。茵儿的瞳孔成了艳红色,冰冷地看着男子,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扯下他的面具,盯着他那惊恐不已的脸,强迫地让他抬眼来看自己。
男子已经吓得结结巴巴:“你你你是魔族?”
片刻过后,屋里成了一片狼藉,血流的到处都是。茵儿满身鲜红地坐在床榻上,悠然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她的眼睛还是嗜血的艳红,咧嘴一笑:“都说过了滚,不听,这就是你的下场。”
茵儿下了榻,慢步走到男子尸体前,故意狠狠踩了那个部位,抬起脚,在地上跺了跺,道了声“恶心”,若无其事地出了门。
门口站着的小厮看到浑身浴血的茵儿,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主,主子呢?你……快,快来人啊!快来唔……”一把剑直贯穿其心。
护卫的脚步声传来了。茵儿不开心地说:“真是的,整这么多事。”
正说着,她突然眼前一白,便是万鬼的怒号声层出不迭,晕了过去。
昏迷间,一个身影闪过,环住茵儿的身体,叹了口气,飞速带茵儿离开了。
赶来的护卫只看到了倒在门口一剑毙命的小厮、一屋的血和几乎被剁成泥的官主。
茵儿醒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青年男人的脸,她立即露出警戒的神色,右手摸向腰间的尖刀,却发现空空如也。她的目光瞬间又冷了几十个度:“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似乎是料到了茵儿会有这样的反应,回了个微笑,一句话没说起身走出房门。
几分钟过后,那男人跟随着一个衣着朴实却也掩盖不了高贵的男孩走进来。他站在门口,有点发愣的看着床上的茵儿,苦笑一下,缓慢地走过去。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都在隐约发颤。
茵儿看到眼前的男孩,无数的警惕和冰冷瞬间退却一半:“是你?”就是那次在街上迷路时碰到的少年啊。
顾澜严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控制不住地变得僵硬。
“你为什么要救我?”
“可能是……有缘吧。”顾澜严可能觉得笑起来太过勉强,便直接收起笑。“易淮刚好路过,看到房中有杀气,就赶紧去看了看,正好救了你。”
茵儿稍皱眉:正好?真就这么偶然吗?
更像是有人在紧盯着她。
顾澜严扫视了茵儿全身,目光最后落在了茵儿的脸上。茵儿脸颊上落了两处细微的伤。他的内心一度震惊:易淮说她吃药增长了几岁,这已经要恢复原来的模样了吧。就说看上去眼熟,果然是她啊。孽缘是吗?
茵儿发现他在看自己的脸,就往脸颊上摸去,顿时一愣,眼里藏不住的都是杀气:
他看到我的伤了……他知道我是人类!
她已经顾不上太多了,飞速取下墙上挂的装饰剑,破窗而逃。幸好这家旅馆离城中心不算太远,茵儿一会儿就找到路赶回去了。
这一系列动作仅用了5秒,茵儿已经消失在顾澜严眼前。
易淮恭敬地问:“要追吗?”
“还是不必了。不过……她的剑怎么办?”
“我和羽筱可以去找她的住处,把剑送回去。”
“那也行。”
“现在退房吗?”
“还不行,”顾澜严指指地上的碎玻璃片和墙上空立的挂钩,“先赔钱。”
“额好。”易淮顿了一下,犹豫地问:那个,殿下……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女孩?”
顾澜严沉默了一下,小声地说:“我欠她的。”
“殿下,那真的不是你的错……”
“不用再说了。”他脑中浮现出女孩恨且带着泪的眼睛,长叹一气。“怎会不算呢。”
易淮突然记起来:“对了殿下,公主上午说她要找你。”
“什么事?”
“你去年送她的小铃铛不见了。”
“……我这就回去找。”顾澜严无奈地回去。
――
待茵儿回到茅屋,照到镜子,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长大”了。
镜中的面孔有一点熟悉,大概是自己十四五岁的样子,眉眼里却都是不符年龄的成熟。深蓝色的眼睛衬有黑边,像深夜的海,宁静至沉寂。杏眼,鹅蛋脸,乍一看乖巧可爱的,完全看不出是作为一个青年的模样。
茵儿总感觉自己看上去……傻傻的。
她瞬间想到了一个词:傻白甜。
……
这个样子看上去真的是,好像完全没有长大,还是像个小朋友。来的时候十五岁,这才几年,就适应了当小孩子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这么矮!都十五了诶,这也就一米六不到的样子好吗……不行以后要多吃饭。
虽说自己人界的样子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但这张脸……为什么会长成这样?不,可能两个世界的人虽说灵魂是一体的,长相应该是不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