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尘_生死》弱水行程

20、第十六章 背叛

　　睡梦中，周围响起了惊叫声，我一骨碌爬起来，一把白色的剑抵在了胸口，周围出现几十个罗思兰国士兵，这些人举着火把，将我们包围起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人——燧修大师，燧修大师，竟然是燧修大师。
　　“您出卖我们！您竟然出卖我们！” 是路阳的声音，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充满了震惊。
　　“你们是坏人，是坏人，我要杀了你们！”素旅大声叫喊了，冲向旁边的士兵，抓住手，张口就咬，那士兵挥开手，举剑预砍。
　　“不要！“燧修大师和我同时喊道。我冲过去抱住仅仅只有三岁的素旅。
　　那剑停在半空中，没有砍下。

　　“为什么？为什么？大师？为什么？”我含着泪问燧修。
　　燧修大师面色暗淡。
　　“费南，你把菲云给你的东西还给我吧，这些人不会伤害你们。”
　　“不会伤害？不会伤害？山寨里的人应该都已经死光了吧！这叫不会伤害？大师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贪生怕死，卑鄙无耻的小人。算我瞎了眼，瞎了眼。”我大叫起来。
　　“不，我不相信，不相信。” 路阳大吼一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直挺挺向后倒去。
　　菲焱扑到他的身后，抱着他哭喊着：“路阳，路阳，你醒醒，你醒醒。不，你醒醒，天哪，你醒醒。”
　　周围本被吓傻的孩子们，也开始大哭起来。
　　我想跑到路阳身边，却被一把剑阻在原地，看着仍然不断吐着鲜血的路阳，直觉全身气血都冲向脑门，愤怒的看向燧修，恨不得眼里的怒火将他完全焚毁。

　　燧修大师走到路阳身边，准备查看路阳的情况。菲焱挡开他，大吼起来：“你走开，你走开，你不配碰他，你不配。”
　　燧修大师没有理会菲焱，翻开路阳的眼皮，摸了摸胸口，垂下手，摇了摇头。
　　“这人死了？”旁边一个看似军官的人问道。
　　燧修大师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你走开，你走开，不需要你假惺惺，我的路阳不会死，不会死，你看他还在对我笑，对我笑呢。” 菲焱紧紧抱住路阳，不愿松手。

　　“把他们都带走。”军官指了指周围人。
　　孩子们被士兵们推搡着带出了岩洞，菲焱也被强行带走，哭喊声，救命声像雷鸣般击打着我的大脑。
　　“为什么？为什么？就为了这破石头？大师？为什么？”我将那石片扔向燧修，愤怒的问道。
　　军官弯下身捡起那石片，笑嘻嘻的对燧修说：“大师，东西既然拿到了，那我们走吧。”随后对身边的士兵下令道：“杀了她！”
　　燧修突然一愣：“将军答应过我，不会杀这里的孩子！”
　　“可她不是孩子，根本卖不出去，留着也是拖累。” 军官说道。
　　“你们要把他们都卖了？你们不能言而无信。”燧修大声抗议。
　　“大师，我们说话很算数，没有杀他们，还要怎样？不过这小妞长的挺特别，蛮漂亮，杀了是可惜，要不把她带回营帐？让大伙尝尝？”说完，□□一声。
　　“你——” 燧修说不出话来，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士兵围着我□□起来。
　　“队长，这小妞的头发好像是黑色的，很少见哦。”
　　“身材蛮不错，就是矮了点，不知味道如何？哈哈”
　　“你们这帮土孙子，正事要紧，杀了她，快走。”军官说完，转身要走。
　　“队长，这躺着的人该怎么办？一个士兵问。
　　“死人，管那么多干什么？该死的卧风寨，又冷又湿，东西找到了，我们即刻回营，准备留在这陪恶鬼吗？还不快点动手。不过，真要舍不得这小妞，带回营也不错，只是不能被将军发现。”撂下话，就走了。

　　“听到没，队长同意了。”一个士兵蹭了蹭旁边的人，得意的说。随后，推搡着我往外面走。
　　我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着路阳，他一动不动，双眼紧闭，胸前一片血红印渍，暗淡的脸庞消失在黑暗中。
　　走出门洞时，眼前一片白光，长期呆在岩洞里，眼睛无法立即适应白天的光线，下意识的捂住眼睛。
　　此时学堂已被点燃，几个士兵举着火把，正在四处放火。
　　山寨到处是废墟，议事堂和医馆已化为灰烬，寨门已经消失，前面的谷口处聚集了大量士兵，菲焱他们正在被赶进一个巨大的木笼中，看到我，所有人都哭喊起来：“费南老师，费南老师。”
　　“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我挣扎着哭喊起来。
　　“叫什么叫？上车！”后面的士兵推了我一把，将我赶到一辆货车上，用绳子绑住手脚，塞了块碎布到嘴里，并用布条捂住嘴，将我塞在木桶里，盖上了盖子。

　　许久后，马车启动了，我艰难的呼吸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我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无法相信是燧修大师带来了这些人，无法相信路阳就这样活生生的走了，想着奇默大娘和菲云的嘱托，我无法原谅自己，大娘对不起，菲云对不起，菲焱对不起，洛洛，姐姐对不起你。周围没有人声，只听见駄兽奔跑的声音。洛洛、菲焱你们在哪？一定要等着姐姐，我一定要带你们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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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时候，我们到了罗思兰国军营，军营建在飞霞走廊的入口处，那些士兵将我藏在储藏杂物的营帐。趁他们离开的时候，我盘算着如何离开，周围是灯具、凳子、缰绳等杂物。
　　我俯在凳子旁，蹭在凳角上设法推开了系在嘴上的布条，吐出了口里的碎布。一直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夜晚来临，我正在设法磨断手上的绳子时，帐帘被掀开，进来四个人，他们一言不发，提着我离开营帐，向军营中的大帐走去，进了大帐，这些人将我摔在地上，旁边立即有五个人扑倒在地。

　　“将军，饶命，饶命，我们是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人告饶道。
　　坐在正中的人是个年轻将军，只听他哼了一声，说道：“再也不敢？罗思兰国的军法里可没有再也二字，推出去杖毙。”
　　“将军，饶命，饶命，饶命。”五人一边鬼哭狼嚎求饶，一边被人拖出大帐。
　　“就是这人？”将军轻蔑的问。
　　旁边的一个军官答道：“就是此人，岁辉队长胆子太大，竟然敢纵容属下，将军英明。”
　　“推出去斩了。”将军头也没抬。
　　“是，将军”

　　帐外，营火围着一个巨大的木台，那五个先前被拖出来人被绑在木台上，嘴里塞着布条，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木板轮流打在他们身上。周围没有人围观，没有人喧哗。罗思兰国治军之严只是耳闻，今天终于见识了。
　　难道就这样稀里糊涂丢了性命？洛洛怎么办？菲焱怎么办？素旅他们怎么办？回家？还能回家吗？人生真是奇异，都要死了，还想着回家的事。
　　脑子还在胡思乱想，头已被按到在木台后面的石板上，一个巨斧劈了下来，脖子一麻，那斧子竟然碎成几块，掉在两旁。执刑的人定是呆住了，久久不见动静，许久，听到他呐呐自语，“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旁边监斩的人也愣住了，说道：“换一把。”
　　执刑人又拿来一把巨斧，再次劈下来。又碎了。
　　监斩人将自己的剑递给执刑人让他再试一次，断成了三截。

　　我突然笑出声来，自己都快忘记脖子上的项链有特殊功能，今天看来可以救自己一命。
　　监斩人听到我的笑声，连忙向大帐跑去，回来时，带着两个士兵。一个士兵拔出佩刀砍过来，又断成四截。我笑的更大声了，引得周围人惶恐不安，两个士兵嘀咕着说我会不会是神人，不能杀。两人跑向大帐，不一会儿，回来将我拎进了大帐中。
　　我的手脚仍然被绑缚着，整个人只能斜躺在地上。那将军挑着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你是什么人？”
　　我愤恨的看着眼前这人，山寨被毁，我无力报仇，只能闭嘴不说话。

　　“送她去客帐，以宾客之礼相待。”说完，这将军离开了大帐。
　　后半夜我醒来时，竟然发现燧修也在客帐中。
　　“你醒了？” 燧修说道。
　　我坐起身嘲讽道：“哼，是不是很失望，我还活着，燧修大师？”
　　“费南，我知有愧于你们，无脸求你们原谅，想我一生追求神谛，自问胸中坦荡，遵守大义，以为能无牵无挂，谁知仍作出背信弃义之事，你们怪我，骂我，甚至杀我，我绝无怨言。”
　　“少装样子，做都做了，愧疚有什么用？洛洛他们能回来么？路阳能活过来么？你用不着假惺惺，我以前是瞎了眼，路阳也瞎了眼，把你当神一样崇拜。谁知道，生死关头，大师的大义都扔到剑海里了。”我恨恨的吼起来。
　　“费南，你怎么说都可以，现在要紧的是救出洛洛他们，他们被送往飞岛国的奴隶市场，你可以去救他们。” 燧修似乎很焦急。
　　“你如果想赎罪，为什么不自己去？而且我现在如何出的去？”
　　“我没有脸见他们，游随将军对你的身份很好奇，派我来探听虚实，我是趁着这个借口来找你的，你从这里往东走，穿过罗思兰国就是飞岛国，飞岛国离罗思兰国最近的奴隶市场在普吉城，那里只要有钱就能买到奴隶，我这里有六颗晶珠和一串瓦币，足够你买下50个奴隶，你必须要赶上他们，否则一旦卖出，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他们了。路途遥远，估计要走二十多天，你需要换上男装，装扮成商人，最好加入以火云骑符号为护镖的商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我说他的身材怎么变得臃肿了，原来里面藏了一个包裹。
　　我换上男装，将钱袋收好，问道：“游随将军是不是想让你探听我为什么杀不死？还有我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不问？”
　　“我知道你不是平常人，说出来，对你，对我可能都是拖累，你也无法脱身。” 燧修黯然说道。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疑惑的问。
　　燧修苦笑，“我这一生，就因太过好奇，才筑成大错，人也罢，神也罢，随风来，随风去，有些执着确实该放下了。”
　　“大师，你为什么要带这些人来？难道真是为了那破石头？”我虽怨恨燧修，但心中的这个疑惑不听到他当面解释，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那石片叫奇嶆，记录了上古的秘密，大神仆给我，让我秘密寻找另外四片，遭到云国国君的阻扰，这次他们攻打卧风寨另有其他原因，唉，一切只是凑巧。” 燧修突然想到什么，语气一变说道：
　　“我们时间不多，没有时间解释了，快跟我走。”

　　门口的守卫不见了，燧修引着我直接向军营外走去，军营口的守卫看了燧修手里的牌子，就放行了，我很奇怪竟然这么顺利就出来了。
　　“他们放我们出来，是将军的意思，因为将军在前面等我们。”
　　“啊！”我差点叫出声来。
　　“不过我们不会去前边，我们绕道后面”
　　“为什么？”
　　“四次也砍不死你，军营中都传开你是神人，将军认为这样会扰乱军心，而且会引起云国人的注意，所以想偷偷把你送回国，又不想让人发现行踪，只好让我故意把你偷出来，对外宣称你逃跑了，不知所踪，我也就将计就计把你救出来了。”
　　“将军这么好骗吗？”我问道，心中仍然对燧修怀有戒备。
　　“不好骗，但我有办法让他相信我。” 燧修大师随后不再说话。

　　走了好一会儿，已经远离军营，燧修带我来到一个小山口。
　　“爬过这座山，向北走就是密祥国国境，一天后就能看到商道，然后你沿着商道向东走，在索罗城再转道回罗思兰国，记住一定要找到以火云骑符号为护镖的商队，快走吧，不要回头。” 燧修督促的说。
　　“等等，把这个戴上。”说着，取下自己的毡帽，戴在我头上，并取下腰带展开成一块布，遮住我的脸。
　　“记住，不要让人看见你的头发，不要让人看见你的脸，千万不要让人看见你耳朵上扎了洞，还有尽量少说话。救了他们后立即去明南国，去找明南国的林修大师，告诉他，故人望山难寻，长生迷雾随心，他定会帮你。”
　　“大师你的头发？”燧修大师的头发竟然已全白。
　　“咳咳。咳咳”燧修大师剧烈的咳嗽起来。
　　“走吧，快走，不要回头。”
　　“大师，为什么？”心中的这个结如果解不开，我一定会痛苦终身，内心里我仍然不相信燧修大师出卖了我们，我想知道答案，知道答案。
　　燧修大师凄惨的笑道：“费南，我只是顺心而为，咳咳，咳咳，可惜心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这些债，是我的错，你走吧，快走吧。”
　　我转身向山坡上跑去，边跑边抹着眼泪，我很想说，大师，我相信你，相信你，你一定有苦衷，有苦衷，可我不敢说原谅你，不敢说。路阳面无血色的脸庞，菲焱撕心裂肺的哭声，洛洛他们慌张绝望的求救声，它们撕扯着我的内心，撞击着我的大脑，我不敢原谅，不敢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