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姿花传》（修改版）》漪露心

71、七十一

　　项御寇包扎完伤口，走出大殿，听到隔壁传来女人凄惨的哭喊声，皱眉看向烈毅。烈毅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禺疆出来了，有些丧气地说：“她也不知道贤妃和虎符的下落。”
　　他用绵泰的性命来要挟李充媛，李充媛仍然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项御寇和烈毅互看一眼，觉得皇帝审问妃子，做臣子的不便说话，于是都保持着沉默。项御寇走到皇帝和开阳喝酒的石桌边，发现桌下有一根木棍。他捡起木棍，问皇帝：“这是做什么用的？”
　　禺疆道：“朕记得跟贤妃喝酒时，地上并没有棍子。这根棍子……”就着就着亮光，他忽然看到木棍上沾了一些血迹，脸色不由一变，道：“难道她受伤了？”
　　项御寇把木棍转过来，细细看了一遭，指了指脚边的凳子，道：“娘娘失踪之前，是坐在这里的么？”
　　鞠蒯连忙答道：“回大人的话，娘娘正是坐在这里。”
　　项御寇握紧棍子，低声道：“从这棍子的位置看，娘娘应该是先被人从后面打晕，然后强行带走的。”
　　禺疆夺过木棍，仔细查看上面的血迹，想到开阳受了伤，且不知身在何种险境之中，不由心急如焚。至于关系到他皇位的虎符，他反而没有去想。
　　项御寇道：“现在城门还没有开，虎符和娘娘必定还在城中。臣已叫天厨、天库、天秤、天都四人守住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等天一亮，我们就开始搜城，洛阳虽大，最多三天就可搜完。”
　　禺疆冷笑道：“笑话，朕有的是侍卫，为什么要跟你联手？”
　　看到皇帝这般幼稚，烈毅暗暗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项御寇淡淡道：“谁说我们要联手了，我只是奉先帝之命保护虎符罢了。”
　　禺疆更大声地冷笑，却没有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项御寇闭目想了片刻，道：“皇上，臣有一计。”
　　天亮的时候，御史大夫项御寇意图造反，被皇帝诛杀的消息立刻传遍朝野。百官纷纷上奏本，要求处置逆党。所有的奏本都如泥牛入海，悄无消息。几位元老去寝殿面见皇帝，才知道原来皇帝昨夜也受了伤，且伤势重到无法下床的地步。
　　这个情况自然迅速被送到宫城。
　　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让皇帝和朱雀两败俱伤，太后急不可待地想让天下人分享她的胜利。
　　她决定亲自去洛阳，废禺疆，立新帝，把她失去权力夺回来。
　　虽然虎符还没到她的手上，但是卫王和穆王的残余势力加起来也有七八千人。皇帝在洛阳有五千兵马，身边除了烈毅，都是文官。烈毅身手虽好，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太后觉得她完全可以风风光光地去洛阳收复失地。当然，对外还是宣布因为担心皇帝的伤势，所以要亲自去洛阳探望。
　　太后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一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早一天到，就可以早一天享受胜利的喜悦。第四天中午就来到距离洛阳城仅五十里的豹儿口。
　　这里是官道最狭窄的一段路，两岸有高山，地势险要，因山上多豹子而得名。太后和银姑在马车里小憩，车子忽然停下来了。银姑掀开帘子，问侍卫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卫答道：“恐怕是前几天下雨，山上发生了泥石流，路面被堵死了，马勉强能过去，车子却过不去。”
　　银姑下车查看，果然右手边的山坡有大片崩塌的痕迹，便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太后。太后道：“既是这样，我们就稍作休息，等路面清理开了再走。”
　　一个时辰后，勉强清出一条路来。
　　银姑扶太后登上马车，关上车门，忽听两边山上忽然爆发出一阵震天响的锣鼓声。侍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几千几万支火箭便铺天盖地地射将过来。许多人立刻被箭射死，更多的是受了箭伤，被大火烧死。
　　太阳从西山沉下的时候，烈毅从太后乘坐的马车中找到两具尸骸，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是从身上佩戴的饰物，还是可以认出是太后和银姑姑。想到银姑姑的和蔼可亲，他忍不住落下泪来。
　　项御寇叹了口气，命人把准备好了的棺椁抬过来，把太后和银姑姑的尸骨带回行宫。
　　他们是从西门进城的，一个女人站在城门口，头上戴着一顶压得很低很低的帽子。项御寇记性好得惊人，只扫了一眼，就认出是伺候皇帝的琥珀。他跃下马，叫了一声：“琥珀。”
　　琥珀霍地转过身子，看见是他，吓得双腿一软，委在地上，尖叫道：“鬼啊……”
　　小音怒道：“你眼睛瞎了，连大人也不认识！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一刀杀了你。”
　　琥珀这才知道项御寇没有死，心中又惊又怕，勉强从地上爬起来，道：“原来项大人好好的，真是、真是天大的幸事……”
　　她嘴上说“幸事”，脸上却眼泪横流，一点也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项御寇摆摆手，示意小音不要吓唬她，和声道：“你不在宫里伺候皇上，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琥珀答道：“皇上这几日重病在床，宫里乱得一团糟。奴婢想上街买些东西，所以跟鞠公公请了假……”她看见项御寇毫发无损，立刻想到皇帝是装病，冷汗不由顺着脸颊往下淌。
　　项御寇和小音冷眼旁观，心中渐渐了然。
　　能让开阳上当的，一定是一个她信任的人。
　　不幸的是，这次她信错了人。
　　项御寇指着站在城门口上的天都，问琥珀：“你可知道他是谁？”
　　天都发觉他们在谈论他，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朝琥珀射过来，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遭，朝他们走过来。琥珀打了个寒噤，哭道：“大人，奴婢是来等太后娘娘的。”项御寇点点头，对天都比了一个手势。天都转过身子，折回城门口。
　　烈毅骑马经过，也认出琥珀来，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项御寇道：“我找琥珀有些事，你先回去向皇上复命。”
　　待烈毅和大队人马过去后，项御寇问她：“贤妃娘娘和虎符在哪里？”
　　琥珀哭道：“大人，如果太后娘娘知道我出卖了她，就会杀死宝珠和她全家……”
　　项御寇微微一笑，道：“你是来接太后的，结果接到了我，难道没有觉得很奇怪？”
　　琥珀只是哭，不答话。
　　小音被她哭得火冒三丈，喝道：“太后已经死了，你要是再不说实话，你，加上那个什么宝珠一家，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琥珀呆了一会，又大哭起来。
　　小音抽出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喝道：“快说！”
　　琥珀吓得一哆嗦，连忙道：“我说，我说，娘娘和虎符都在城北大发米仓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