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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L'Etranger Chez Nou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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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宫之战后,冰河在水瓶宫找到了一本书。红色的封面上印着烫金的字:局外人, 阿尔贝-卡妙作。翻开书,只见扉页上写着几行字。
扉页的上端是修长有力的男人笔迹:“这本小说是为你写的,爱丽丝。也许其他所
有人都将你拒之局外,但我想我理解你。”---A-卡妙
紧挨着那句话,几行密集清秀的小字读道:“这些是写给你父亲看的,爱德华。不
过他已经死了,也看不到了。你父亲从来没有真正理解我。你呢,孩子?”
扉页的底端是最后一句无奈的注言: “我想我懂,妈妈,不过好像太迟了。” ---V
“V?”有人问。
“对,V 代表Verseau, 水瓶。”
* * * *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我收到养老院的一封电报,说:“母死。 明日葬。专此通知。”这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昨天死的。
“父亲,你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今天的我?妈妈死了,我甚至不知道是
什么时候的事情。律师们给我寄来这本书,因为妈妈的遗愿是这样写的。我向他们 应该试过给我打电话,不过西伯利亚这个村上没有电话的。我去了巴黎,向他们打 听妈妈的死因。他们说是一桩凶杀案。好像妈妈和希腊的一个什么宗教组织有关联, 被人盯上了,律师们对我说。那些人向妈妈逼问希腊的事,可是她什么也不肯说。 结果就是这样。
他们嘴里的希腊宗教组织,多半是圣域。妈妈是为了保护我么?如果是,她实在是 疯了。我们圣斗士才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人。我们的力量她也了解的。她真的以为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必须用她的沉默来保护我们?
连她的死都这样没有逻辑么?还是她厌倦了生命?不,这样说不准确。应该说她从 来没有想过死亡的可能性。她从来没有对死亡的畏惧,也没有对生命的渴望,所以 她无法自救。
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也不会感谢她。她终究是个局外人,对我来说也一样” ---V
首先是全家出来散步的人,两个穿海军服的小男孩,短裤长得过膝盖,笔挺的衣服 使他们手足无措;一个小女孩,头上扎著一个粉红色的大花结,脚上穿着黑漆皮鞋。 他们后面,是一位高大的母亲,穿着栗色的绸连衣裙;父亲是个相当瘦弱的矮个儿,我见过。他戴著一顶平顶窄檐的草帽,扎著蝴蝶结,手上一根手杖。看到他和他老婆在一起,我明白了为什么这一带的人都说他仪态不凡。
“你还记得这一家吗,爱丽丝?你每次看见他们,都笑得像个小孩似的。他们确实
是太脸谱化,几乎有点搞笑。”---A.卡妙
“尽管嘲笑他们吧,父亲。可是你知道么,这幅画面是我不曾拥有也永远不会拥有
的东西。这是我一直渴望的东西。”---V
她对我说:“走得慢,会中暑;走得太快,又要出汗,到了教堂就会着凉。”她说
得对。进退两难,出路是没有的。
“不错,我对阿尔伯说过几次:死是无法避免的,无论你走得快还是走得慢,最后
的结果都是一样。不过我想他错解了我的意思。他以为我不在意生命,不管是我自 己的还是别人的。其实我不是这样的。
当圣域的人来到家里,说希望爱德华能和他们一起去希腊,我告诉爱德华如果他想 去的话我没有意见。那些人很吃惊。‘我想我们把圣域的情况说得很清楚了吧?你 真的不在意吗?’他们问我。‘我们见过的其他孩子的母亲,都是悲悲啼啼泪如雨 下。你似乎太镇定了一点。’
他们和阿尔伯一样,以为我不在意。不是的。我只不过想让爱德华自己选择罢了。 如果去希腊能让她快乐,我绝对不会阻止他。如果他不愿意,他自然会和我一起留 在巴黎。这是他的命运,由他来做主。
最后,爱德华还是去了希腊。我想他会喜欢那个国家的。”---爱丽丝
“我讨厌希腊,妈妈。这里太热了,空气里总是飘着海的盐味。这里的人有说不完
的话,他们的眼睛却没有一点深度。尽管这样,我仍然一直待在了这个地方,直到我去了西伯利亚。因为我以为,我走得越远,你会越坦然。这是我的选择,你说。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只有六岁。我什么也不懂。我看着你,我想:妈妈并不在意,她希望我离开她。冰河曾告诉我,当有人想送他去希腊接受圣斗士的训练时,他那一向温婉的妈妈像母狮一般愤怒。他们母子两人连夜乘船远离。为了救他,他的母亲最终永远地躺在了西伯利亚的冰海里。我不要你舍命救我,妈妈。但至少,我希望你愿意告诉我你是爱我的。
你爱我么,妈妈?
有些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冰河。”---V
她已经紧紧地贴在铁栏杆上,竭力朝着我笑。我觉得她很美,但我不知道怎样和她说这件事。
“你从来无法表达你自己的想法,爱丽丝。你是内向害羞呢,还是根本觉得语言是
浪费时间的东西?也许你和我笔下的莫尔索一样。其实你觉得我很帅,很喜欢我,只是说不出口而已。呵呵,开个玩笑。其实我想过了。我爱你,爱丽丝,永远。有这一点,足够了。”---A-卡妙。
“不,父亲,这不够!难道人可以永远只付出却得不到感情。心也是会累的。”---V
他和他老婆在一起并不幸福,但总的说来,他也习惯了。
“习惯可以是不幸的另一面,但一样可以是幸福的开始和结果。我已经习惯你了,
爱丽丝,习惯了你的沉静,你的淡漠,你从来没有的笑容和泪水。习惯了你是我的幸福。”---A-卡妙
“你什么也不懂。我并不是一座冰山。不过,既然你一样很幸福,我想我也不用解
释什么。”---爱丽丝
“今天艾尔扎克去了镇上,在买东西的时候和一个年轻的女孩聊了几句。那时我就
在不远处,所以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你的老师卡妙,’那个女孩说,‘他很英
俊,也很礼貌。可是从来没见他笑过,哭过,说话也是一个词一个词的。他和你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艾尔扎克答道,‘不错,卡妙老师一直都这样。只怕他就
算哭,眼泪也是冻住的。’两个小孩一起笑着。
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生气。
艾尔扎克是个很好的孩子。他对生活里的每一件小事都那样充满了热情。不久的将来,他一定能做出一番让人侧目的事迹。他是我的骄傲。这些话,我对他说过么?一次也没有么?还有冰河,我真得很喜欢他。对我来说,他的幸福一定是世间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不过他不知道这些。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些。
我好像已经陷在了沉默中,这个习惯性的沉默。我变成了让自己最伤心的那种人。像你一样么,妈妈?” ---V
面对着充满信息和星斗的夜,我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动人的冷漠敞开了心扉。
“我对你的冷漠打开了心扉,你动人甜蜜的冷漠。我很高兴遇见了你,爱丽丝。”
---A-卡妙
“打开了心扉么?不,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对于我的沉默,我的淡漠,我接受了,我屈服了。因为我不知道怎样改变他们。妈妈说她不需要解释什么。我想要解释,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没有时间了。
明天,冰河会挟着战火来到圣域。我不能和他为敌。我无法伤害他;我爱他。可是我也无法和他并肩作战。冰河的敌人其实不是敌人;那是撒加。我一样无法伤害他。我一样爱他。
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们这些,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其实语言又是什么?还有其他表述心境的方法。
我想,我很快就会再见到你们了,父亲,妈妈。
至少,我的死多了几分理由,几分逻辑,妈妈。” ---V
* * * *
持书的手颤抖了。突然,冰河狠狠地将书砸向了墙角。
“不!不!你的死没有什么道理,没有什么逻辑,没有任何值得你那样做的东西!
老师!你。。。你真傻。。。”他喊着。然后,他哭了。他的眼泪没有冻住。晶莹
的泪水划过他的脸庞,像春天的河。
这是冰河第二次站在水瓶宫中。在这里,他仍是个局外人。
后记:
自从发现法国还真的有一个著名的卡妙, Albert Camus (大陆一般译阿尔伯-加缪
),偶就一直想要用这个典故写一篇文。Camus是很有名的作家和哲学家,也是存在主义者的代表者之一。偶读了他的<<局外人>>,还是挺喜欢的。主要喜欢文字的风格,特简练,平淡,漠然。至于内容和主题思想,那不是偶的茶。
虽然借用了存在主义的小说作为这篇文的出发点,偶这篇文的思想其实是相当反存在主义。偶想写一种深刻但是说不出口,又很被误解的感情。像爱丽丝对丈夫和儿子的感情,像卡妙自己对他周围人的感情。卡妙的性格其实不大像水瓶座。水瓶座的人十分理性,但少了几分温情和冲动。卡妙呢,确是感情太丰富的人。他对徒弟的宠爱那是不用说了。还有他和米罗,他对撒加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怎么想,这些都值得琢磨。不过他的感情一向说不出口。为什么会这样呢?这篇文章想要解释的就是这个问题。
真正的阿尔伯-加缪60年就车祸去世了;他的妻子也不叫爱丽丝。这里偶编得厉害了,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