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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 ...


  •   放纵的黑,有着罂粟的血腥。古道上冷风袭人,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双双犀利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这条萧瑟的古道,手中的刀在黑暗中散发着噬人的诱惑。
      “他真的会出现吗?会从这里经过吗?老大!”一个沙哑的声音不确信地发出。
      “废话那么多!董爷吩咐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董爷说了,程立雪总是喜欢独来独往,他一定从最近的道路赶回临安,这里是最快到达临安的路,没有错了!如果等他到了临安,我们一定死定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像是从水缸里出来的:“妈的!敢抢董爷在大理的生意,我们今天晚上这么多人,一定干掉他,要做的干净利索!”
      “好的,老大!”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了马蹄急切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醒人,霎时间,一黑一白两个影子直奔而来。夜色中,一声尖利的口哨声打破了这暗夜的平静。
      “主子!”苏获和程立雪猛地带住了缰绳,快速的,众多地黑衣人包围了二人。
      “程立雪!拿命来!”随着一声嘶嚎,闪亮划过。
      黑的夜没有任何月光和星光,也没有人看见程立雪嘴角那一丝噬血的笑容如此灿烂,像极了黑暗中绽放着有毒的百合。
      众多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不知何时程立雪手中已夺过一把刚刀,如鬼魅般地出现在黑衣人之中。瞬间,只见程立雪手中的钢刀在夜色中精光闪闪,惨叫声比比起伏,鲜血染红了夜色。
      苏获身手利索地挥动着手中二尺刚鞭:“主子,要不要留活口?”
      “随他去吧!”程立雪的话温柔,轻柔地如幻化的水波。
      片刻不到,古道上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红色给黑夜添加了让人不舒服的妩媚。
      程立雪甩掉了手中染红的刀,他从不带任何兵器,因为不喜欢伤人,所以不带任何一样兵器。翻身上马,苏获尾随其后,二人消失在夜色中。
      快马穿过临安的边界已是第二日傍晚,暮色暗了下来,从大理一路赶来,路上还算太平,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南宋和金国签定了“绍兴和议”,使得民众怨声唉道,抗金人事比比皆是,好的是朝廷迁都到江南一带,因此长江以南还算太平,比起北方做起生意好的多。
      程家位于西子湖畔,是临安城响当当的商家,专属经营古董、丝绸、布匹等。自从皇上将都城迁到临安,钦点御赐宫中穿戴都来自程家商铺,因此当朝官员没有人不知道程园的主子——程立雪,这个创造商界神话的少年,为人自持冷漠,性情随和,美面如玉,行事淡泊,可是仍令江湖上人人惧而后之,对于女人和仕途之路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银子和生意。
      到达程家已经暮色十分,从大门口一直到花园、楼阁、内院各个角落马上点起了火亮的灯笼——主子到家了,下人奴婢们穿穿梭梭,偌大的程家宅地热闹非凡。
      “主子,您回来了!”老管家江伯殷勤地迎接过来,程立雪翻身下马,点了点头,随手将缰绳交给了江伯,大踏步地向内院奔去,苏获开始清点行李,他知道主子心里牵挂地只有一个人。
      程立雪衣裳未换,直步穿过前院、花园、梅园直到后院。这个时候,梦痕应该刚刚用完膳,也许在写字,也许在作画,也许在弹琴……
      程立雪推开“掩梦阁”虚掩的大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也无灯光,一片死寂,很往常格外不同。程立雪的心骤然凝聚,脚步加快奔向阁楼,打开月亮门,却猛然听到了巧玲一声惊嘘声:“谁?”
      微弱的灯光燃起:“啊!主子!”巧玲慌忙将烛火摆放好。
      “梦痕呢?”程立雪的声音冰冷。
      “小姐她说她不舒服,就早早休息了!”巧玲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一丝颤抖,主子的口气冰冷的让人恐惧。
      程立雪舒了一口气:“看大夫了吗?”
      “小姐吩咐不必,就先睡去了!”
      程立雪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巧玲行了礼慌忙退了出去。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知道的,他吩咐常希,随身保护梦痕,而且他很放心常希。
      端起那盏昏惑的烛火,绕过珠帘,轻展脚步,经过书桌,但见一张张清秀隽永的小字摆在桌子上,他借过灯光看向:“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一遍又一遍,一字又一字,纸上写满了他的名字,写满了想念,写满了泪痕。
      程立雪心中有丝酸楚,借着灯光望向毛皮毯那头深深的闺房,锦帐中一片安静。
      为了不吵醒梦痕,他熄掉了烛火,小心地来到锦床边,轻轻地掀起锦帐。
      窗外,一弯新月如钩,透过窗阁,月色柔和地洒向红色的锦床。迷离的恍惚,梦痕那张让他挂念、让他担忧的面孔格外苍白,眉头紧锁。程立雪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并无异常。他温热的手掌让她留恋,口中喃喃道着梦呓:“小爹——小爹——”。
      仔细望着梦痕,发现她裸露的手臂上却是斑斑划伤,甚至小脸上也有擦伤。程立雪眼中闪过心疼,温柔地替她重新盖好了棉被,站起身准备离开,刚迈出一步,身后的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抓住了,回身望去,却发现梦痕一双清澈憧憧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
      “小爹……我梦见了你!”声音哽咽。
      她习惯性地伸出手臂,他又坐了下来,温柔地将她抱到了怀中——深深地,久久地,谁也没有话语。
      “说好了不让我担心,说好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他感觉到她又瘦了,而且弄地自己伤痕累累。
      “脸色苍白,到处是擦伤和划伤,天晓得你这些日子又做了些什么?”终于,他扳起她的面孔,慎怒。
      梦痕深深地望着他,虽然从小见到的男子很少,可是她相信再也找不到比小爹更好看的男子了——修长的眉毛,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总是平静不能再平静的温柔,白皙的面孔清雅高贵,看着小爹可以让她的痛楚舒缓,就这样真的很满足。
      他发现了她额头渗出汗珠,而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但是她却勉强露出甜美的笑容。
      “梦痕,你怎么了?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他又探向她的额头——汗津津的。
      她怎么好意思告诉小爹呢?告诉他她没有原因的受伤了,难道是摘梅子的缘故?怎么可能?那只是擦伤了胳膊,怎么能这么严重呢?她原以为忍一忍就可以了,可是一整天了,她该怎么做?
      “我……我……”她无言以对。
      他放开她,恼怒地掀开她的衣袖,除了擦伤并无其它,他猛地掀开了她的锦被,梦痕吓地惊呼了一声,程立雪也倒吸了一口气。
      “行云、巧玲,马上去找李大夫来!”他冷厉的叫声令门外的丫头慌忙夺门而出。
      但见鲜血已渗透梦痕雪白的中衣,床上殷红一片。
      梦痕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这样!她不知所措,汗颜无地。
      “你到底哪里受伤了?到底怎么弄的?”他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拉过床上另一床锦被给她披上。
      “我……我哪也没有受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梦痕委屈地裹紧了自己。
      李大夫就住在程家后院,不一会儿他就胆战心惊地赶到了“掩梦阁”。
      两个丫头始终都不敢靠近。
      把脉过后,李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舒了一口气,将程立雪唤到了外屋。
      烛火中,两个小丫头等主子离开床沿,才敢靠近小姐,两个小丫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仿佛强忍着笑意。梦痕可怜兮兮地靠在绣枕上什么话也不说。
      没有一盏茶的功夫,程立雪走了进来,脸色微红。
      两个小丫头知趣地下去了。
      绣闼中又恢复了平静,程立雪立在床头静静地望着梦痕,突然他解颐而笑。
      梦痕有些恼怒,她不明白小爹看她都这样了还笑地出来。
      程立雪突然坐了下来,未等她开口,将她温柔地搂在了怀里:“梦痕,什么都不要说,听小爹说,我今天才知道你已经长大了,这是一个女子经历的正常过程,每个女子都是如此,这说明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已经长大了,以后小爹不能再将你看做小孩子了,也不能和你一起同塌而眠了,你已经是一个女子了!”
      这一翻奇怪的话,让程立雪一向冷静的语气极度不自在,面孔红红的。
      她伸手紧紧地抱紧了他:“小爹,难道你不要梦痕了吗?”
      “怎么会?我怎么舍得不要梦痕?”程立雪幽幽叹息:“只怕再过些岁月,想要离开小爹的会是梦痕?只怕等你长大后,在你心中我只是你此生此世的‘小爹’?”
      “次生此世,我只有小爹,也只愿和小爹在一起,小爹一定要答应我,千万不要抛下梦痕,没有了你,梦痕还有什么意义!”
      这样幼小时的誓言,对于梦痕却是真真实实的,一直也未曾改变。
      程立雪望着她湿润的眸子,这张面孔就是他的沉沦吗?这种沉沦是因为她是青青吗?
      那天使般的清澈,那温柔的小手,那幼稚的话语——“立雪哥哥,不要走!立雪哥哥,不要走!”
      如今,他只能是她的小爹,她若明白了真相,怕是要怪罪他一生吧!
      是因为青青,他带来了梦痕。
      还是因为梦痕,他想忘记她是青青。
      原以为,青青曾经宛如夜空中耀眼短逝的流星,就那样地消失了,可是找回了青青,只愿将他黯淡褴褛生命中唯一的一丝清澈、一丝美好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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