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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祸出 ...
午时三刻,东市,清风楼
东市和西市不同,尽是些小铺商贩和酒楼饭馆,来往大多是百姓,只有上元灯会时会有达官贵人来往。清风楼主打淮扬菜招牌,大厨又是宫里头退下来的御厨,生意自打开店便一直火爆。二楼最里面的包厢尤其奢华,修饰得金碧辉煌,华丽璀璨。袅袅檀香从鼎炉中升起,悠悠然然地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缓缓流入纱帐之中。
午后阳光明媚,斜照在屋中,一个身着白袍的中年人坐在床榻边,正在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纱帐忽然被掀开,带出一阵微风。
白袍中年人看上去年近四十,正值盛年,容貌温和润玉,眉眼间安和慈善。看上去是个又亲切又温柔的神秘长者,可在他睁眼的那一瞬,眼底的冰粒清晰可见,随后结成厚厚一层冰面,便模糊不清了。
进来的不是他藏在四周盯梢的侍卫,也不是门口听吩咐的人,而是一个戴着斗笠掩住容貌的人,身量颇为纤细修长,明显是个年轻的女子。
“如今国贡,此事暂时搁置。”中年人垂下眼看她,眼底染上了几份厌烦,“待到使臣皆去,再寻找新的。”
那女子什么礼都没有行,反倒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当真如此狠心,竟敢拿……”
中年人冷冷地瞧她,冰面下饲养的猛兽似乎马上就要破冰而出。女子顿了一下,没有接着往下说。
见她哽住,白袍中年人才又垂下眼,眼中被打上了一片阴影:“此乃不得已而为之之计,日后我自会还她们清誉。”
女子轻呵了一声。
“做你该做的事,不要多管。”他脸色阴沉,“狡兔死,良狗烹,事成后你必死无疑。但别忘了你还有哥哥和侄女。”
女子没有接话,中年人也不愿再多说,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门口站着的是个个子矮小又胖胖的人,天生一张喜庆的大白笑脸,上了年纪后本应慈眉善目的,眼尾细长的褶皱里却深深地藏着狡诈与谄媚。他恭敬地送女子从后门出了清风楼,看着她上了马车,忽然又唉了一声,见女子停下看他,就戴着已经长在皮上的面具假笑道:“姑娘,为我家主子办事,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你且看看就这几年的功夫,你的家人就都过上了好日子。来日就算不测,只要你够忠心,主子是决计不会亏待你的家人的。而且你和那谁的那事……”大总管脸上的笑容拉得越来越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不是吗?”
隔着一层薄薄的的面纱,女子的眼中晦涩不清,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是。”
伪善的笑容渐渐远去,斗笠被搁置在一旁,车里的光线昏暗,看不清女子的脸,只依稀看见一双清澈透明的双眼,仿佛天生无欲无求,却又脱不得俗世,只能任由自己的悲悯折磨。
完全不像个造了杀孽的人的眼睛。
车轮碾压着石板,又平又稳,发出“喀喀”的声音。女子不知静坐了多久,忽然掀开窗帘,她伸手去挡,一缕耀光穿过指尖,直直地打在她的眼底。
天气挺冷的,可是阳光温暖。这让她想起了一个朋友,也是清清冷冷的,实则最是柔软。
“对。”女子迎着光,喃喃自语,“我知道该怎么办。”
真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啊。
城东的大垣街是此次国贡使臣居所所在之地,同时也是勋贵府第所在。礼部的人这几日进进出出的,生怕两国使臣打起来。但其实北朝并不恋战,他们是很懒得和九部的人打交道的。
“萧—淮—”谢湛刚从外面回来,一探头:“咦,人去哪儿了。”
星桥拱手道:“回照王殿下的话,我家王爷不久前和贺哈大人出去了。”
星桥是不喜欢贺哈的,就像父母不喜欢不学无术的孩子靠近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萧淮本来就不怎么好学上进,但星桥就是觉得,如果没有贺哈,萧淮说不定就会在照王的监督下认真一点,真正的学一点东西。
谢湛一语中的:“是书没抄完吧?唉,正常,我也不喜欢抄书,抄得多就习惯了,让他去玩会儿,这事急不得。”
星桥忍不住笑了起来—照王爷是没有架子的,看着十分高贵清冷,但其实最亲民的就是他。
谢湛见萧淮不在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在回自己屋子的路上,走过后园,拐进一揽长亭,这时已近黄昏,夕阳残映半榭荷塘,冽冽水光轻轻荡漾,晚风拂过脸颊,擦过腰间的竹笛。本应顺畅地吹进过廊,却乱了阵脚,打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身影轻功极高,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走上台阶进入立亭之中,然后停在谢湛的身后,单膝跪下,双手抱住,低下了头。
谢湛头也不回:“月珪,你这是做什么?”
被称为月珪的青年低眉顺眼:“属下有错,没能查到该墨的出处。”
天空高远,鸟鸣轻急,蝉叫渐歇,一切映入谢湛立体深邃的眼眸之中,让他的心里十分平静:“起来,此事不怪你。”
月珪抬起头,眼中尽是懊悔:“若是盛愿非表面上那番高冷淡然,让您涉险,属下万死难辞其咎啊!”
谢湛背上突然多了条人命,无语至极:“谁跟你说的这些?你爷爷吗?”
月珪认真地说:“祖父说,您自小身不由己,饱受歧视。如今提我为亲信,更是对我们这一支的看重,可谓有恩。我自当极力相报。”
他这一番话说得谢湛牙根泛酸:“我没那么惨,你看我不挺好的吗。”
“这样吧,马上要酉时了。你现在去把萧淮找回来,准备参加接风宴。”
月珪不解,谢湛又说:“你轻功上乘,此事非你不可,就当……嘶,将功折罪。”
月珪的眼睛很短的亮了一下,随后行礼,转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可是到了酉时,月珪也还没有回来。
长公主如今年纪渐长,盛息又是个傻不愣登的二百五,盛愿再厌恶此等功名场合,也不得不虚以委蛇,开始跟那些小人打哈哈过阴招。
九部使团的使臣之一,乞颜部的哈伦大笑,看着她道:“郡主果真才貌无双,温婉大度。”
荣文帝盛绩高坐主位,一向疼爱这个外甥女,听这番话自然是很受用的:“朕这个外甥女,乃是长公主亲手教养,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乞颜部乃草原最古老的部落之一,当今首领的妹妹是古格里部的大汗夫人,哈伦又是首领之子,是桑格巴和其格木的表哥,不能敷衍。盛愿勉强自己扯出了个笑容,回了哈伦一句:“不敢。是王子戮赞了。”
桑格巴坐在九部席主位,自始至终未言一发。只是偶尔抬眼看向北隆席,一双眼扫来扫去,然后又低眼喝酒。
北隆席上的使臣们很尴尬。
落席者之中,品阶最高者乃是北朝太师之子殷晖,照王和颍王的主位都空落落的,虽然说了是有急事会晚点,但殷晖嗅觉灵敏,已经开始察觉到南朝方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毕竟这里不是燕京,不得由着他们胡来。若在燕京,颍王想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照王直接落下一句“不去”就能随心所欲地把门一关。
殷晖十分崇拜这位照王,他不信他会不识大体。
他推想,莫非是颍王殿下……出了什么事?
他这厢正想着,那厢喝不够,居然还要开始比武。
哈伦喝得最多,醉醺醺地上前,元清殿又不通风,一身酒气飘得满殿都是,不少人面露厌恶之色却又无可奈何。盛愿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启禀康帝陛下。”哈伦面色红润,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今日外臣实在高兴,想请您恩准一件事。”
盛绩面相慈和,一如他的脾气:“使臣想如何?”
哈伦打了个酒嗝:“听闻贵国士兵骁勇,大将军李疑更是百步穿杨的箭术高手。而在我们草原上,每逢宴席,勇士们都会在酒酣之时持弓张弦。不知今日可否遂了外臣的意,在殿中比拼箭术。”
措不及防听到父亲的名字,盛息瞬间变得呆呆的,盛愿低下眉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指尖。长公主颤了一下,十指嵌入掌心。
这个小人!
李疑是长公主的夫君,十四年前因原王盛论叛变,出征平叛最终身死惊天谷。这么多年来,他在民间的声望不减反增,几乎已经成了康国将士的信仰,军中不二的军神。这个哈伦却混淆了李疑和普通士兵,此事若不应,便会让人觉得康国将士尽是些歪瓜裂枣,没了李疑便难成气候!
这不仅是在利用李疑的声望,更是在离间长公主和荣文帝二人。
盛绩温润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就应道:“当然可以。”
宫廷里的太监效率颇高,很快就利索地搬来了四个靶子和四把弓四支箭。殿中已经空出了一大片地方,盛愿心情跌入谷底,几乎就差当场一剑捅死那个一箭三雕的哈伦。
哈伦却混然不觉,他大步上前:”我先来。”说罢就转身拿起一把弓,张弦平视第一个靶子,一屏息,指尖拈着弦,他力气大,弓绷得很紧,放——
一柄竹箭正中靶心!
毕竟是乞颜王子,这点实力还是有的。哈伦得意地笑了笑,还没等他笑完,围观的官员中就有一人站出:“下一个我来吧。”
说话的人是刑部尚书长子陈熹,也是金陵中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盛绩打量了他一下,嘴角忽然比之前更上扬了一点儿:“去吧。”
陈熹走进场中,温和一笑,拿起弓张弦,他面色平静如水,弓却也绷住了。他脚下摆八字,忽然目光一冽——
又是正中靶心!而且似乎比起哈伦的箭,他的箭头入靶更深。
围观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又不由得纷纷看向刑部尚书,感叹刑部尚书真是得了个好儿子。
陈熹翩翩一笑,退场之时,正好对上了盛愿的目光,面皮一紧,一抹朱色爬上耳垂。
盛愿其实只是想谢谢他维护了自己父亲的名誉,不过见他那样,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离他太近好了。
既然没那个意思,索性不要亲近。
盛绩也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如此,那这第三弓——”
桑格巴忽然开口:“我来吧。”
荣文帝的本意是让殷晖上的——殷晖也是十分优秀的勋贵弟子,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位列靠前。况且一二三箭既已出,四箭若是桑格巴,众人也只会惊异他的箭术高超,并不会让前三人太难做。
可若是三箭是桑格巴,那就糟了。
殷晖必定不如桑格巴。若是寻常在前,珠玉在后那便是惊喜。但若是珠玉在前,那寻常便会像糟粕一样,难以入流。
桑格巴可不管那么多,他自顾自地走到场中,从腰间摸出一条黑布。
“哈伦和那位公子都已正中靶心,比不出胜负。”桑格巴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外臣斗胆,蒙眼射箭,以命担保,无伤一人。”
言罢,拉弓张弦,箭矢搭在弓上,锋利的寒光“咻”地一声飞出,一点也不含糊也不歪地射中第三张靶子,靶中央的红心似乎都被分成了对称的两半。
他射中了。
而且箭的速度,是方才两箭的数倍,甚至连盛愿都没反应过来。
满堂皆静。
还是其格木先跳了起来:“射得好!阿哈——”她开心地鼓掌,“除了伊瓦能够上阿哈的一半,其他人都不配!”
众人面面相觑,也有零星的鼓掌,但很快就消失了。
桑格巴摘下布条,扫视了一眼北隆使团,似乎有点失望,转身回到了九部。
殷晖面色铁青,却还是要为了大隆的脸面,顶着一身压力走到场中,勉强挤出个得体的笑容:“接下来便该是外臣了。”
殷晖年纪不大,盛绩有点不忍心,却还是长叹一声:“准了。”
殷晖僵硬地一步一步走向弓,僵硬地拉弓长弦,僵硬地摆出姿势,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他担不起这箭。
这箭,是大隆的脸面。
他像陷入了泥潭的过路客,向下是深渊,向上是盘旋的游隼。他会被吞掉,或者是被吃掉,就算侥幸逃生,也不会有人心疼。
若是……若是……能有个人……放过来一根藤条……哪怕只有一根……也好,这样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
“殷长存,把弓放下。”
一个冷冷的声音飘进元清殿。
殷晖猛地抬起头。
谢湛身穿玄色劲装,行迹匆匆。脸色却异常冰冷,完全不像一个时辰前的他。
殷晖鼻子一酸:“王爷……”
谢湛不看他,径直走到盛绩面前,行礼:“外臣无礼,有事耽误,在此向康帝陛下赔罪。”
他又转身,面对着众人:“如今我来了,这箭自然该我来吧?”
“殷长存,把弓放下。”
他看向九部,高声道:“桑格巴王子,借你布条一用。”
他也要蒙眼射箭?
他又转过来吩咐殷晖:“把那三支箭给我取下来。”
蒙眼射还敢四箭齐发?
哈伦当即嘲讽出声:“照王殿下,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李大将军在世,有万世难敌之勇,千年不遇之术吧?”
听着像在夸李疑,实际上还是在吃人血馒头。盛愿面上不显,袖子里的手却攥紧了。
她在想:谢湛,
若你真有外面传的那么神乎其神,那就在这儿,把九部的面子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一顿。
若不成,我不怪你。
但若成了,我必感激。
此后凡你所求,我必应之。
谢湛深深地看了一眼哈伦:“你说得对。”他又扭过头,盛愿恍恍惚以为他在看自己,“那就只取两支吧。”
三箭上弦,谢湛蒙住双眼,拉着弓,静静地站在大殿中央。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就连盛姝都把自己身子往前倾了倾,面上有一丝紧张。
忽尔,他轻笑一声。
很轻地一声,直直窜进盛愿耳中。她心下一悸,却见他如风一般,张弦、绷弓一气呵成。在那一瞬,她原本挤满了对九部的不满愤怒和对父亲的惋惜悲伤的心中倏尔裂开一道口子,只有两个大字:“成了。”
下一刻,三道流光“忽”地一声飞出,原本箭尾是搭在一起的,却在飞的过程中分向三方,直直地顶入靶心。
只是一瞬的事。
三支箭刚刚还在弓上,此刻却回到了第一次射时射中的地方。从正面看,三支箭的箭尾连成一线,分毫不差。
这回是殷晖第一个跳起来:“好!”他心绪起伏,几乎忘了礼数还要大吼,被人拉住了。
谢湛取下布条,看向九部,莞尔一笑:“还给你!”
布条轻飘飘地飘到桑格巴的脚步。
殿中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待到掌声渐歇,谢湛的目光拐了个弯,和盛愿的目光对上了。
盛愿挑了挑眉,用口型说:“你认识我父亲?”
“他教过我射箭,虽然只有一次。”谢湛用口型应道,“他很厉害。”
盛愿心中一暖。
谢湛移开目光,神色又冰冷了起来:“康帝陛下!外臣有事相求!”
“外臣恳请陛下,出动禁军搜寻我朝颍王殿下,并将将其绑架者绳之以法!”
正式进入主线剧情
口型那段是剧情需要,就当他们天定良缘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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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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