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剑痴云》乙羽

21、惊喜

　　借着暮色，云韵霜施展轻功赶回长安城，只见空中七彩虹光，几十里路程转眼即至。一高挂红灯的气派宅门前，轻巧巧落下身子，正是整修一新的自己的护法府。

　　说这套宅子也些小故事，云韵霜刚有置宅想法，王乾马上力荐此处。过去一看，位置不错，也挺宽敞，就是有点陈旧，据称大致建好后就一直闲置。宅主人也狮子开口，索要黄金两百两。稍微逛了逛，发现确有点特别之处，除了风水甚好，所用石料和木材，也远较寻常民宅来得巨大。她一时高兴，二话不说就原价买了下来。

　　后找人一问，本处原有前位朝藩王要建行宫，备齐物料却失势废弃，后有富豪大兴土木，将成时也家道衰败，辗转到原主人手中。

　　而后王乾又不知从哪找到一大群据说是过去的宫廷工匠，要价高，但手艺没话讲 。别的不说，满院新铺的青砖地面，下几大天雨都找不见个马蹄大的水洼。连同房顶都装了各种鎏金兽首，吐着舌对天，用金线连通地下，说这样可以防灾辟邪。不大兴土木，但处处讲究，该配什么就配什么。连各种看不到的地方，有可能就折腾个够。反正云韵霜很欣赏这种匠人精神，更不在意花销。虽然不能和焰炽诗心遍地奇珍美轮美奂的玫苑同年而语，在长安城也土豪的不行。

　　王乾也因办事得利，被重重奖赏一番，飘飘然好一阵。那个人就是那样，谁出手阔绰，他做起事来就格外卖力，不然就一副懒洋洋的德行。人缘很差，一直被人诟病也是为此。

　　早在云韵霜成都之行前宅院就已经粉刷修饰完毕，待漆粉干透，先有下人住进整理。自己之前养病也是住在韵雪那里，算起来今天才是正式入住的日子。她因事物繁忙，这不，直到掌灯才赶了回来。

　　待要叩门，心中一动，运五行真气促六合弥天术，霎时乘风而起，身姿美妙绝伦如翩翩蝴蝶，不带一点风声，得意洋洋便要翻墙而入。

　　不想刚飘过院墙，还没急看清院内情况，四周空气不知怎么变得粘稠如胶，重逾泰山，前进一毫就遇千斤阻力，稍微抗争压力倍增。

　　糟糕，中埋伏了！敏锐的武感不断警告她不可妄争，马上又听有人清叱：「何方宵小，胆敢放肆？」听清这声音，原本惊恼的她反平静许多。怎么会是她？六合弥天术非同凡俗，据传修到极致可和万物同化，并吸纳天地灵气提升功体来超越人类极限，隐匿行踪自然也不在话下。今天还是初试此绝艺，谁想就被随便破除犹如儿戏。

　　她脑子转得飞快急思对策，终于还是泻了力又原路折返。这一退果然回头是岸，但剩余压力化无可化，仍然非同小可。若是寻常高手，早被压得趴在地上，死抗受伤更重。她依仗最擅的先天八卦功，身形勉力支撑，落到地面时仍然碰得头晕眼黑。府门前铺的大石板也以双足为中心开了花，这些石头同样又厚又重，又非本地所产，想补回原样又要长途拉运，再请工匠精心雕琢，自不免一笔花销。

　　这些小事不足挂心，最让她在意的只有……

　　果然咯吱吱响过，金漆大门无风自开，从里面走出一行人。如她期盼，为首人今天又着一身淡杏色丝质衣裙，风姿超卓，竟宛若神明。和衣着无关，在她看来她总是那样子，任何人也不要想和她比。正是楚荷儿。白天携韵雪出去游玩的，不知为何出现在自己家。妹妹韵雪也跟在后面，身后几名家丁。

　　楚荷儿缓步走到云韵霜面前，也不说话，冷冷盯着她。
　　云韵霜被看得发毛，不敢对视，目光绕到她身后，轻声问道：
　　「咦，你们已经回来了吗？」

　　韵雪连珠发问：「早回来了。倒是姐姐你，武功高就不走自家有门了？为何非要翻墙？病才好又去跑哪里了？我非高手也能倒看出点苗头，看你运力甚剧，有什么急事要急奔千里？」
　　「我看天色已晚，不想惊扰大家。身体早已无碍，当真没远行，只是……」

　　云韵霜想千里急行算得了什么，自己气息絮乱难调，全因被荷儿破六合术那一下所致。若是寻常人早就……真是有口难言。在别人看来，自己也不过一阵清风中，飘过来，又飘了回去。不知荷儿用了多隐讳手法，回想起来她最多扬了扬手。

　　这时楚荷儿又迈出一大步，欺到她身前，几乎贴在一起。
　　「你干什么？」云韵霜被吓了一跳，不知当不当躲闪。

　　楚荷儿不答，竟在她胸前腋下等处嗅了起来。大庭广众下，云韵霜再豪爽也害羞起来，更有一阵难言的惊慌。
　　楚荷儿又嗅了好一会后，才停下道：「果然，味道小了很多。」

　　云韵霜硬着头皮问问：「什么味道？我身上有怪味？」
　　楚荷儿：「也不是，是龙气的味道。以前十里外就浓不可闻。真奇怪，现在贴近都几不可嗅。」
　　云韵霜松了口气：「这样啊，你不能先声明，免人误会吗。」

　　楚荷儿：「误解什么？汝的体味？一直很好闻。」
　　云韵霜：「谢了，不过这就无须你挂坏了。」
　　楚荷儿：「汝之龙气虽暂且稳定，但未必持久，未必好事，不要太得意。还有……汝还蹭上了不少别的好味道。」

　　她突然皓腕轻扬，在云韵霜头上一探，捏出一根晶莹长丝。两人都目力极佳，借一点昏暗灯光就看得真真。只见楚荷儿手中发丝，柔软光鲜，色泽艳丽如粉碧玺，绝非云韵霜或者寻常人类能长出。

　　云韵霜脑袋嗡的一声，想她嗅觉也太敏感了，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的盘问，该老实交代还是……
　　楚荷儿却只是嘲讽一笑，一切尽在掌握般毫不在意。又挑逗似把那根长发纳入怀中，二话不说，转身又返回院子。留云韵霜一人在风中肃立。
　　正尴尬时，韵雪过来拉她：「姐，你发什么呆，我们进院再说吧。你们刚才在谈什么？切磋武功吗？」
　　云韵霜：「也算是吧。」

　　遣散家丁，两人边说边聊，走入后院。
　　这时韵雪才停下问：「刚刚你在楚姑娘面前怎么神色惶惶，不是又做了什么荒唐事被抓到了？」
　　「真的没有，只是有点误会，其实误会也谈不上，没什么事。」
　　「真的？」
　　「真的，我也是忙了一整天……去见一位朋友。反正是为了收集魔族情报，兵法贵知己知彼，打几场胜仗容不得骄傲。」
　　「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呀？收获可丰？」
　　「现在还能透露太多，很难得一见的人物，文物全能人又好，有机会介绍给你，一定大吃一惊。」
　　「能被姐姐这样评价，想也知道是怎样的人。比楚姑娘如何？」
　　「为什么要和她比呢，你是不是想偏什么了？而且比来必去又有什么意思。和你说吧，虽然萍水初逢，人家就花费不少心力助我行功。上次比轻功，最后就是因为龙气难抑，才一头栽了下拉。姐姐我可是今非昔比。」

　　「噢，再比一次能赢吗？」
　　「雪儿怎么老是要比来必去的，可不记得你以前有这么争强好胜。对了，刚才就想问你，她去哪了？刚刚要没看错，她岂不是也进来了？」

　　「这个嘛，我这里正好有一大一小两个好消息告诉姐姐，你想先听哪个？」
　　「先说小的吧。」
　　「铁剑道长来长安一趟，点名说想访一下武林中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姐姐你呢。」
　　铁剑道人？不是华风铃说过的那位相剑大师吗？听说他居无定所，好行走天下，追猎各种光怪陆离的见闻，是个非常趣味的人，没想也来了长安。

　　「好说，」她笑道，「还有大好消息呢？」
　　「楚姑娘很喜欢姐姐这里，决定住下了。」
　　「什么？？」
　　「咦，姐是你太高兴的不相信耳朵，还是不愿？」
　　「才没什么开心。」
　　「不愿就和她说，你不好意思我去。」
　　「有什么不好意思，反着这里地方大，随她高兴好了。不如你也搬过来，一起住多好。」
　　「才不要……我和总部的姐妹们在一起多年，可说患难之交感情都很好，要搬走真舍不得。你和楚姑娘你们两个多亲多近吧。」
　　「你总是楚姑娘楚姑娘挂在嘴边，不也很中意她吗。」
　　「我可没姐姐的福缘，今天就差点栽了大跟头。」

　　「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和楚姑娘城里四处逛逛。只是跟着她，就觉得昏昏然，迷迷糊……，感觉太妙，刚走到那个灵感寺门前，平地就一脚踩空……幸好只是扎进了楚姑娘怀里……咦，姐你是在妒忌？」

　　「才怪，没摔到就好，平日也不见你这么毛糙！」
　　「就是呀，所以才说消受不起。像刚才那样楚姑娘一下子逼过去，还我一定会晕过去了。」
　　云韵霜无语，想想刚刚自己也是冷汗直流。

　　「对了，」韵雪又说，「楚姑娘还问我，姐姐是不是比起以前，更加暴躁易怒，行为有否异常。」
　　「那你怎么讲的？？」
　　「当然帮你美言过。我说比起失散多年以前，姐姐就像变了个人。要更温和稳重十倍。也明白顾全大势了。」
　　「那算什么美言，我在你心中还有什么模样？她还问过其它什么吗？」
　　「呵呵，姐就是姐。没有了。好了，我要回去了。免留免送。」

　　望着妹妹的背影，云韵霜只能吐了吐气，荷儿的事才没她想的那么单纯。
　　但人家已经住进来，真让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