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剑痴云》乙羽

20、第 20 章

　　做了漫长一场充满色彩的怪梦后，云韵霜悠悠转醒，睁眼已是金乌西坠时。不顾其他，急着想找新认的妹妹，生怕梦醒是空。
　　「诗心？」她清楚地记得这个名字。
　　多看几眼就笑了，也不忙着起身了。对方还猫似的伏在自己身上呢。淡雅的幽香，便是所谓软玉温香，特别那特异的发丝，经射进室内的一点残阳，散发着玫瑰红色宝光，连整个人更是娇艳欲滴。

　　因两人气息相合的关系，云韵霜微微一动，焰炽诗心便有知觉，扬起脸看了看她，坐在她旁边。
　　「霜，你醒了？还感觉难受吗？」
　　「嗯，劳你费心，已经通体舒畅，精神百倍，远胜先前呢。」仰看焰炽诗心，云韵霜还是越看越赞。也爬起来，美滋滋伸了个懒腰，「妹妹是早就醒了吗，难为你陪我那么久。」

　　焰炽诗心也盯了云韵霜一会，会心一笑，道：「不必在意，你身具许多罕见气息，尤其让人舒服。如刚才那般相拥，多久都不会感觉腻烦。如你不厌，尽可如刚才那般嬉戏一番。」
　　「可以吗？」
　　「大可随意。」
　　那不是说想抱就抱？云韵霜少见露出一丝紧张。

　　「不喜欢吗，还是嫌地板硬。刚才事发突然，在床榻之上当然更佳。」
　　焰炽诗心人像彩云云，轻盈飘起，转到床上。
　　云韵霜这才注意，摔倒应该是桌旁，现在焰炽诗心那张大床已在前头。不觉中已经滚过了半间房子。
　　摸一摸身下厚实的羊毛混金丝波斯地毯，俨然佳品中的佳品。躺上去稳当当十分舒适，一点也不觉得硌得慌。
　　焰炽诗心那张异域风格的大床，观来更是可爱，锦缎铺就因主人的缘故更是充满诱惑，亮晶晶流动着异彩。

　　见焰炽诗心招手，云韵霜也坐上去。佳人相伴，特有的甘美香氛让她神魂出体。如可不顾礼数，真想马上把焰炽诗心扑在身下，重温一下刚才的温柔。但发乎情止于礼，尚可把持的住。
　　正有些纠结时，焰炽诗心则给她个大大的惊喜，大方方的凑了过来，依偎在她身上。
　　有些受宠若惊的她赶紧搂住对方，两人气息相交，果然十分相合舒服。

　　但这次只一会功夫，焰炽诗心把她轻轻推开，奇道：「你怕我吗？心跳怎变得如此急促？」
　　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说辞：「不对，着实不像，气脉流通并未混乱，但是心跳这样乱蓬蓬，所为何事？」
　　云韵霜大笑道：「因为遇见妹妹太欢喜呀，此是人之常情。」
　　焰炽诗心：「那我也很欢喜，会心乱吗？果然不行吗？」
　　「噗，这是你天然无暇，心如止水，能不为俗情所扰。」

　　焰炽诗心似不满对方开解，重又打量了云韵霜一番，目光灼灼，聚精会神，放佛要穿透一切遮掩似的。
　　云韵霜被盯得发痒：「哈哈，妹妹你做什么。」
　　焰炽诗心脸腾一下就红了，垂下头道：「已经有感觉了，真好，并不是我感情或缺。」
　　又稍微往前凑了凑，道：「果真趣味，并非运力过度，心却砰砰往外跳，却又十分开心。你信不信，要附耳过来？」
　　云韵霜本已把气息平复如常，闻听此语，再一看前方如一对，如同活动火山般勃勃。简直前功尽弃，经络简直都想逆转。
　　不过焰炽诗心马上又收回了话，护住胸退缩了。

　　云韵霜有点哭笑不得，都要怪自己吗？好好的事情就弄得莫名尴尬。要说还是怪韵雪，总是拒绝和自己稍多亲昵。一次忍不住问她缘由，她竟说姐姐看到漂亮的阿姨就流口水，太恶心！韵雪那时才几岁大，真不知道和谁学的。反正想抱抱她都难，两人练武时才稍有机会。

　　闲谈中说起刚才的昏睡，云韵霜还心有余悸：「胡乱糟蹋了妹妹不少灵药，不想药力如此霸道，措手不及下几乎让人禁受不住，真是丑态尽显。如果不是你悉心护维，后果难料。还没特地致谢更是失礼。」
　　焰炽诗心笑道：「一切也因药丹而起，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应当。你的体质已足让人惊诧。即便换一般魔族之士，怕吃不下几口，便会经受不住融成一团。」
　　她人也爽快，有什么说什么。

　　云韵霜向来自负非同凡人，得意才几小试身手，声名已经天下尽知。那番话由焰炽诗心娓娓说出，更觉恭维受用，并未往旁里想。
　　一时又兴起，运功力于掌心，只见半空嘭地炸起碧绿、血红两团火，耀目无比，嘶嘶声中互相纠缠并疾速环绕。
　　「这——」她脸微红，不是要这个，赶紧加运玄功，火团又唰地变成一股玄清气团，肃穆祥和流动不息。
　　「好！」焰炽诗心鼓掌喝彩，「不想真有人修成万魔大法，还能把至烈两团气融合而成双魔同源。如若击出怕方圆数十里生机全无，十数年内寸草不生！最妙还是收化无形，一瞬又转成至柔先天之气。」

　　云韵霜吁了口气才收了力，笑道：「妹妹见识广博也让人佩服，这些功法不过粗鄙戏法，能博君一笑足矣。我只所学繁杂些，比起你精纯功力，自是逊色不少。说来趣味，刚刚奇异梦境中似乎见你拥有一种玫红真气，莫测高深，隐有夺天地造化之姿。料想必是天下无双。」

　　原来如此，焰炽诗想，融识之术果然会互相参透，云韵霜即使昏睡也有部分直觉，只是不知她对自己已有几成了解。
　　伸出纤纤玉手，食指一翘，一团玫色火焰从指尖升起，飘飘然似真似幻，把两人及四壁都粉上一层异彩。
　　又启唇道：「可有十足的赤金一试？」
　　云韵霜手一扬，凭空抓出一块黄澄澄的马蹄金锭，足有小碗大小。赶紧递了过去。她封物术可称一绝，非是卖弄，用起来当真便利。

　　焰炽诗心另一只手接过，只在火上一过，嘶嘶蒸腾中，闪光暴起后，金锭生生缺了一大块，自然分成两半，炼化部分也受内力激荡，干干净净消散于无边天地之中，屋里始终无一丝烟火气息，依然氤氲香氛。她熄了火焰，把两半金锭拼好轻轻一揉，又递还给云韵霜。
　　「献丑了，此物就算借花献佛。」

　　云韵霜接过玩赏，金锭浑若一体毫无缝隙，反光时才能看到隐隐约约细长一道暗痕迹，只是因为缺了许多，变得只有原来一多半大。虽不见焰炽诗心运使寒气降温，金块触手也只微温，火焰热力和这样随心所欲控火能力，都远在常人想象之上。
　　实在精彩绝伦！云韵霜把金锭细细收好，道:「想不到这种真气竟妙用如斯，烁金熔石只随意动，让人大开眼界……如果敢惹怒妹妹，别说血肉之躯，大罗金仙也怕转眼灰飞！」
　　焰炽诗心想，你也知道厉害呀。
　　然后只是说道：「我把它称为玫瑰火焰，虽是雕虫之技，源于天生，也是经过多年静修所得。」
　　又笑道：「这道真气和你颇有缘分，十数年就一直停滞不前，和你行功几个时辰，不想进展飞速，已有大成之象。」
　　似是一时情动，又往云韵霜身上凑过去，同时忍住不偷眼观看，见对方还是如同先前，不一丝惊恐，不稍作提防。还美滋滋顺势把自己揽在怀里。

　　焰炽诗心此时仍是称奇，想云韵霜行事当真奇怪，她武功虽高，但被自己玫瑰火焰轻轻颈上一抹，可别想和金锭一样还能粘合。看她头脑如同武功，应该都是极好。如果说因为口头缔结姐妹就表示她可以放下戒心，那真太过大意。焰炽诗心不由冷笑，她也有过兄弟和表亲，魔界传言是她一天中杀光了他们，其实是以讹传讹，真相是两人自相残杀具亡，只有一个是她嫌他无礼，一瞪之下让他永远消失。这也算不得什么。高等魔族寿命太长，以致难以寿归正寝，她也懒得解释什么。

　　如果是凭借身具龙气就有恃无恐，那也过于天真，重建玫苑也无不可，种种因由，更像自己强替她找出。焰炽诗心想来想去，只是没想如果靠近时云韵霜如表现出畏惧，惹动自己不快会有多可怕后果。
　　不过云韵霜身上的气息，真是让她舒服。便不再理会那些让她心烦的事。

　　而云韵霜正芳心大悦，进展比预期还顺利许多，这么快就能从从容容地和焰炽诗心亲姐妹一样交往，光是嗅对方特有的体香都不够。

　　两人又嬉玩好一会，直到腹中隆隆，相视一笑。
　　焰炽诗心吩咐老仆再摆晚宴，不用多久便邀云韵霜去专门的饭厅用餐。虽不是丰盛大席，餐具考究，小菜可口也不用说。尤其让云韵霜注目的就是那几个下人。

　　焰炽诗心笑笑，道：「他们也都是可怜人，昔日也算叱诧风云的魔头，挑战老地魔时被噬魂黑炎所伤，变得癫狂嗜杀，不能自己，终会因力竭而亡。后经我族人擒住施加术法，灸去坏脑部分后才安定下来。虽是得救，但也失去喜乐情感，不知疲倦，只会惟命是从。简直只是会动的人偶。虽然脑筋还好，你若和他们聊天，则只会答『是』。」
　　云韵霜：「有这样奇事？难过他们神情呆滞，不苟言笑，原来遭此不幸。」

　　见云云刷听得入神，焰炽诗心又道：「那些事迹在魔族中属禁忌，罕有人知，但只是些无用的陈年老账了。所用术法，也不算稀罕，我这里颇有些典籍记载，说起来麻烦，你若有兴趣可自己翻来看。」

　　云韵霜大喜过望，连忙称谢。想果然报信之人言之有信。如果查出对方身份，必要好生奖赏。
　　再看时辰已晚，只恨明日还有安排。便和新认的妹妹依依惜别，相约来日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