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剑痴云》乙羽

19、驯龙

　　虽然云韵霜曽大显神通把「昆仑鬼神」那两个笨人丢到天边不知所踪，但还是慢了步，毁灭龙女——这个她非常不喜的威风凛凛的绰号，还是不胫而走，当面无人提及，背地里却早传开，连焰炽诗心也有耳闻。

　　及来访玫苑，云韵霜无意间运转过一点龙气，焰炽诗心感知敏锐早有觉察，果是不同寻常，兴味陡增。此前忙乱一通倒把此事忘得干净，她暗感好笑，闻名不如见面，能亲赏「毁灭龙女」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不枉费刚才的一场辛苦。
　　她横下心，不退反进，迎着奇异的压迫力，神识如光似电一样追逐过去，穿越重重关卡，会聚到一处幽暗混沌的空间。

　　还不及观察坏境，马上金芒耀眼，猛地侧身闪躲，挥掌一送，仅是轻轻擦过，触手沉重无比，几乎被那股异力带得打起旋，原来有一条巨大金龙擦身而过，重重撞击在远处的空间壁垒上，马上又翻折而回又向另一处撞去。似是不耐空间束缚，誓要破壁而出，张牙舞爪，全身都能喷出火，端的十分吓人！

　　「哈，竟然藏着这样的禁忌之物，这可不是普通龙气。」眼前金龙也让她尤其兴奋，想云韵霜那人真是疯狂，如所料不差，这尾龙应出自栖龙圣境，是传说中埋藏了亿万年前埋藏之物。栖龙圣境也不是寻常所在，可说是连魔族都难以染指的两大异界之一，只在最古老典籍中有寥寥几笔记载。她平日饱阅书卷，据说栖龙圣境远在夜空里那道银河，无数星星的对面，遥远的难于想象，便是有路寻常方法穷几世几生也无法抵达。只有天地变异时才出现特殊的通路，几千几万年中也没几次。不然非要过去，只有通过一处虚空大通道，通道里还有条岔路可通和圣境并称的另一处异界——幽冥鬼界，那里住民体质特异，有人能以奇异术法往来三界，魔族对圣境所知多源自他们的消息，但数年前鬼界入侵圣境遭到惨败后就自我封印至今。想凭本身功力硬闯大通道，即使魔族也未闻成功者。云韵霜自然也万万不行，应是是龙气自己穿过来，才被她得到。

　　但……把这种东西收在体内，简直是嫌自己活太久。无论魔功或道家玄功，或是其他五花八门的功夫，产生真气的性质虽然迥异，有些甚至激烈对立，追溯本源却可以归一，人类修炼魔功也不足奇，反之亦然，成就全看天赋。而这道异龙之气不属这世界之物，性质非常奇异，无论人类亦或栖龙圣境的人类，甚至魔族、鬼界住民都无法自身修得想融合于自身也无可能。
　　打给比方，吸纳一点这种气息便如吞下一大坨的金子，非马上撑的肠穿肚烂不可！

　　这时她又注意到身处坏境的异常，融识术施行后进入对方体内的本无实体，在这里，意识竟被排异，凝成人形模样，浮在空中。不能用玫瑰火，但自己此时能调动的功力竟似有两人之合。这种情况并没有典籍记载过，诸多问题，连她也不明其理，可说闻所未闻。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样的状态更接近平时，更习惯些。虽然这里压力甚重，但自己显露的形体终非实体，也不觉得辛苦。云韵霜能活在现在，显然也是因为这个特异空间。

　　但还是太乱来！想把这等龙气困锁住，终究太过冒险。稍有差池便不堪设想，比如现在……
　　真不知她是无知或胆色包天。奇怪，她能创出这种空间，不同于封物术只是连接到本来存在的无数异空，这里分明是生造出的，外面看仅是一点，里面「挤」这偌大地方，这种手法远超出人类所能为。如果驱使这道罕世龙气创造空间，勉强可以说通。传闻她刚出道就一掌击溃千军万马，显然龙气之威，但要……莫非她也修成了霓云仙子的……更不可能，怎么看都相差太多，应是是误打误撞，对，机缘巧合下一切难讲！

　　不待她再想下去，金芒再动，闪动的金龙一刻也不想安分，稍作蓄势，马上又开始狠狠冲击另一侧若实若虚的壁垒，刺耳嘶嘶声中又扭身折回……
　　骇人威势中，金龙或撞或蹭或摆尾扫荡，每每击出被火焰烤红般，明晃晃的大片裂痕。观空间构筑，浑然仿若自然生成，厚薄不一。倘在强韧处，裂纹很快消失。但着在薄弱的要害之地，则如肤肉遭乱刃切割，深深翻起，犹显惊心触目！恢复速度也极为缓慢，显然难再承受冲击。

　　离开这里的特殊环境，这种庞然龙气如一气泄出……，云韵霜自然难保。自己也没什么收服龙气的法子，让它稍作折腾玫苑大概就毁了，真是大大的不妙！
　　再回头看，更吓一大跳，自己身后正有一处关键，比其它受损处破碎更严重，如果不是进来时马上给挡了一下，就早给撞破了。

　　她念头一动，踏在虚空，却无碍移动，唰一下就挪形换影过去，手抵在那里壁面输气过去，裂处便迅速被弥补，继续渡气还能得到加强。大喜之下又试了几次，又发现仅凭双掌吸放便能方便增减壁垒，比雕石像、盖房子之类可方便多了。

　　这边修补，龙气却也不闲着。碰壁几次后，又直奔另一薄弱处撞去。焰炽诗心只好放下手头，电闪过去，拦住龙气去路。排山倒海般一掌虚空拍了过去。波得一声巨震，这种状态宛如梦中，没有血肉之躯的诸多感觉，但仍然被震得视野一片迷茫，一触便知硬挡绝无可能。随不常用，但她掌法极为精纯，前手马上撤离，后手又一掌截出，震荡中再一侧身，金龙又一次擦身而过，随势轰然撞上空间限界。但也因焰炽诗心刚刚的奋力拦截，着落点偏出了丈余，总算躲开了弱处。

　　呼——，下意识吐了吐舌头，擦了擦汗，赞叹这条龙果然强力难撼，看来只可顺势而为。这样一来就必须对龙气行动倍加注意，要分心判断行径，巧妙周旋，期间辛苦自不必说，修补工作就慢了下来。数个回合下来，也渐渐看出了门道。那道龙气虽然凝结成形，活灵活现的，但完全没有脑识，像是受韵霜之前功体聚变影响，骤然失控。
　　虽说全无意识，谈不到有心机，但龙气肆意妄行更显得顽劣，个把时辰后修补工作终于收尾。即使是焰炽诗心，耗费过这番心力，到此时也不免精神稍懈。她看金龙腾展翻跃，矫若惊龙……，想：呵呵，本来就是龙嘛。越观越觉得王者霸气十足，赞叹不愧是所谓的「龙皇」，能被拘在这样的空间也真委屈。只顾欣赏，不留神金龙再中间不停翻折越转越快，惊觉时已经擦出通体熊熊红焰，拉挂着刺目电弧，直奔前上方奔雷一击！

　　真不成想金龙还会有这么一手，焰炽诗心连连暗叫：「不好！不行！」
　　那里刚好是一处脆弱「阵眼」，那块所在方位不容易受冲击也就没忙于强固，谁想突然间龙气翻转许久，突然就「瞄」向那块！

　　容不得多想，她身形更快，竟抢先一步，把自己塞了进去，背靠壁垒，直面冲击！
　　古语云行百里者半九十，意思便是越到最后关头越是倍加艰辛。稍一疏神，便弄了个满盘皆负。刚刚还指点江山，游戏巨龙若等闲，一转眼就把赔上，弄得好像女娲补天。但她也明白，堵是堵不住，些许阻延怕也做不到，看那势头，必然连空间一起粉碎，一切皆休！
　　她此时到不觉凄苦，这样稀里糊涂的和那家伙一起，和她……

　　渐渐恍惚之际，突如其来直刺神经的金铁交击声响又让她一惊，立时清醒。自己还在这？她颇为惊奇，亦感到手上传来来咯咯的可怕摩擦，原来自己正握着对大戟样前刺的龙角不放，看龙身兀自扭动不止，巴掌大金鳞明晃晃片片乍起，晃得一片金灿灿，气浪激荡，把周遭搅动得炙热逼人如烘炉！
　　好家伙，真不得了，竟然能力抗金龙且分毫不让！她注意到自己双手此时已经变得通明，闪耀着毫不逊于它的耀眼金芒，还不止于手，臂膀、全身乃至这个空间都在发亮……

　　这就是龙气盈体的感觉？这种形态的自己运使龙气自不受经脉阻碍，随心所欲。自己……简直比曾游览西域饱览过的喀喇昆仑山还雄壮！聪慧无伦的她这一下可就洞悉了空间奥妙，运转之理了然于胸。

　　见机不可失，她清啸一声再全力一抖，屠龙大技随手发出，随着巨大的振动夹带毁灭至能一波波连绵传递过去，龙身爆裂不计其数，掉落簌簌不停，终于归于无形，只有几抹星屑还在悠悠忽忽，赞颂个不停，荡漾了好一阵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