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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小花开第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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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倚着门,半垂着眼帘,对卫稚鱼说,“过来。”
与以往刻意为之的温柔相比,这句话的语气暴露了其阴鸷的本质,引得正在艰难表白的、不知所措接受表白的以及某些被打扰看热闹围观群众皆望过来。
有人庆幸从这个打断的到来。
“卫稚鱼,你哥叫你呢,你看,你要不要先松开我的手?”江聿川话这么说,视线却丝毫未从慌乱整理医药箱准备离开的苏照锦身上。
“可我还有话要说。”卫稚鱼不肯松手。
她记性不好,隐约记得,原身下场的时候,因为抵死凄厉的告白遭受拒绝,戚戚然地流下两行清泪。
戚戚然……
两行清泪……
她在酝酿。
她努力地掐自己的大腿,努力酝酿!
鱼鱼想哭。
鱼鱼哭不出来。
江聿川本欲强行挣脱,但思及之前他看且不看便傲慢地将别的女生送给自己的粉色信封扔掉时,苏照锦抱着书,远远望着自己时,眼神中淡淡的失望。
他都在努力改的。
苏照锦讨厌江聿川的傲慢,苏照锦讨厌江聿川的自私,苏照锦讨厌江聿川高高在上践踏别人的心意。
苏照锦不喜欢的这些,江聿川都在改的。
可苏照锦又说,“江聿川,我曾真心实意地为你的喜欢心动过,但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所以永远无法与我感同身受,你不是我的良配。”
苏照锦没有践踏他的心意,但是这些温温和和的话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一万倍,所以万圣节那天晚上,他抵住她,眼角泛红,问,“你喜欢我吧,我把命给你都行,苏照锦。”
但是命运弄人,那场对话无疾而终。
他与她,因为末世的到来,一直便拖着没有解决。
他总会望着她忙碌很久的背影,有时候忍不住提那件事情,她总淡淡道,“等这人心惶惶的末世过去。”
等末世过去。
丧尸呈指数型增长,很难控制住,苏城几乎已经被放弃了,苏城的领导人纷纷弃城而逃,如今留守苏城的,只有这些不知情被派遣来的军队。
弃兵保帅——放弃小小苏城,保住其他省市,是目前国家做出的残忍但最明智的决定。
若不是卫家兄妹撑起了这片安全区,苏城怕早就成为一个死气沉沉的无人之地。
“等这一切结束再说。”
那会儿子,苏照锦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朝外看了一眼。
迷雾中的高楼大厦,像个吞云吐雾的巨兽,这种迷雾中的巨物感,给人一种窒息切嘁茫茫的感觉,向前看不到未来,向后看不见退路。
还不到一个月,趋势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少部分人掌握大量的物质资料,大多数幸存者们只能够拼命争取剩余的资源,而且这种争夺常常伴随着暴力、杀戮、滥|交和非—法携带武器。
苏城面临的末世,结束也许将是遥遥无期。
明天和意外,永远都不知道哪个先来。
而明明苏照锦就在她眼前,他不知为何,还是会很想念她。
他改也改了,求也求了,到现在还是落得一个要他等,这已经算是江大少爷有生以来受的最大的委屈和挫折了。
可面对苏照锦,他总是无能为力。
有种一个硬拳头生生砸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如今卫稚鱼一直守着他,从他身体异变到痛苦发狂,再到晕倒这几天,她几乎是寸步不离,他……不能这样贸然拒绝她的心意。
苏照锦不喜欢践踏别人心意的江聿川。
从小看卫稚鱼长大的老唐就在旁边,还有一些其他人,卫稚鱼到底是一个脸皮子薄的小女孩,江聿川望着眼眶红红、眸子晶亮、几乎要哭出来的卫稚鱼,思忖片刻,那句话:
“小鱼,你的喜欢,我曾真心实意地心动过,但是,我想还是等末世过去,等一切都安定下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苏照锦被箱子夹到了手:“……”学人精!!
江聿川:“……”怕被人学就不要说这些话呀!多伤人心不你到底鸡道布吉岛!!!
卫稚鱼:“???”惊,一向讨厌她的男主没有拒绝她?!
事情不是这样的啊啊啊男主!
赶紧狠狠拒绝她哇,让她安心流淌下那凄美绝伦的两行清泪,而后永久下线,去寻找她的玉玉啊~
然而,他并没有。
鱼鱼泫然欲泣地抬头茫然地“啊”了一声。
江聿川这才将视线从苏照锦身上收回,向来不羁俊美的面庞因为病色竟然有几分静美。
苏照锦撇开眼睛,试图躲开这该死的男色。
江聿川微笑道,“是的,小鱼,我想你没有听错。”
一行眼泪掉落在江聿川骨线分明的手上,另一只眼里泪色盈满着、在眼眶里面打转转,楚楚可怜且真诚,“我以为你会拒绝我,江聿川。”
“毕竟我那么坏。”
“你还讨厌我。”
旁听的卫焰青若有所思看她,没想到她对自己的认知定位还是挺清晰的。
“我不讨厌你,相反,你很可爱,小鱼。”
卫焰青:“?”可爱?
江聿川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哥哥找你应该有急事,去你哥哥那里。”
卫焰青抱着手,懒懒倚靠在门楣上,看着这一出你侬我侬的闹剧,脑子里面忽而涌出论坛上卫稚鱼为了追江聿川干过的那些蠢事。
占着这么好的基因资源,就做这些蠢事情。
嗤。
他听见卫稚鱼点头,乖巧地嗯了一声。
重重的一声,好像这天底下除了江聿川,她不会再听别人的话似的。
卫稚鱼此刻盯着江聿川手上的那滴泪水,不说话。
和她腿上痛痛的肉肉!!!
人吃饱了就有能量,但是人吃饱了之后就能感觉到疼痛,尤其她超级怕疼。
倏尔,江聿川脸色惨白起来。
他体内那股子莫名的能量在五脏内府剧烈绞痛,他疼得用力抓紧卫稚鱼还没来得及抽回的手。
卫稚鱼甚至可以听见指骨错位而后又恢复的声音。
那方收起的两行清泪紧接着又续上了。
骨头发出的声音,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疼疼疼疼疼!
眼泪这会儿子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当人的这辈子流的眼泪都没有今天的多。
沈怀瑜面色一凛,道,“主人……小鱼你快躲开!”
室内墙壁开始蔓延冰霜,温度骤然降低,冰霜表面结起冰棱锥,所有尖端直指室内唯一携带病毒的人——卫稚鱼。
“沈怀瑜,做点什么!”江聿川低吼哦,“我控制不住我的力量!”
说时迟那时快,卫焰青大跨步地疾速上前,一把拽过了卫稚鱼,堪堪躲过被冰封的命运,从卫稚鱼的这个视角,恰看见一道骨线明利优渥的下颌线。
沈怀瑜沉着冷静地拿注射器,“谁来固定住他?”
卫焰青单手固定住卫稚鱼的腰,低头看了眼她被泪水洗过的那张脸,还有水涟涟的一双眼睛。
看来她挺喜欢江聿川。
卫焰青道,“我来吧。”
“我来!我学医的!”
苏照锦控制住颤抖的手,尽管眼前这一切有悖于她所学习的医学知识,但是她还是强制自己镇定下来,默念着她所信奉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江聿川的皮肤表面,已经开始渗透出冰色,衬得此刻眼尾似乎在滴血,“你走开,离我,远一点啊!”
苏照锦没有管他,声线颤颤,问,“我该……做什么?”
“苏照锦,我让你走开,你听见没有!”
“闭嘴吧江聿川!”
沈怀瑜余光扫到这对佳偶。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尤其是男女主之间甜甜蜜蜜的爱情。
女主一个罗曼蒂克的吻就可以消除男主精神上的痛苦。
如果像闲暇它和主人一起磕江聿川和苏照锦那样时,它一定会大声且激动地和主人一起拳拳然喊道,“亲起!给老子亲起!!!”
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
但它猫猫兔吱吱也是有身份牌的人类了,自然不能做这种弱智的事情。
江聿川脖颈的青筋暴起,牙关紧闭,痛苦急了,老唐一个人显然摁不住年轻力盛的江聿川,苏照锦也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减轻一些江聿川的痛苦。
空气冷到极点,出现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亲他呀,笨蛋。”
卫稚鱼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然成为众人焦点,瞳孔在医院惨白灯光的映照下如同浅粉色的宝石一样,漂亮极了。
她拳拳然望着苏照锦,“你呀,你亲他呀。”
“你亲,他就不疼。”
苏照锦:“???!”
祖宗,亲谁,你告诉我说,亲你刚告完白的未婚夫?!
从来面对一切学术和临床问题皆淡然自若的苏照锦,头一次觉得自己的临床思维算是白学了,“小鱼,你别闹……”
而后,她见卫稚鱼叹了口气,似乎有那么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踮起脚尖,粗暴地抓住卫焰青的军敞领子,迫使他弯腰,而后“吧唧”一声亲上卫焰青的侧脸。
卫焰青被她的力道抓得似乎有些站不稳,刹那间那双瑞凤眸子晃了晃,恍若瞳孔地震了一般,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卫稚鱼。
“学我,就这样!”
吱吱看着自家宿主那不要钱恨不得自己上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但在主人的视线砸过来之前,他也期待地望向苏照锦,“苏小姐,您不妨试试?”
“这未免太荒谬了,沈专员,怎么您也跟着小鱼瞎胡闹。”
“我很负责任点跟在座各位讲,我是专业的,我真的是专业的。”猫猫兔吱吱一本正经地推了下装逼的半框眼镜。
苏照锦:“……”好不靠谱。
要不是沈怀瑜在学术网站发表的每篇论文的影响因子皆令科研人望而却步,她真怀疑面前这个也是西贝货。
“那好吧,我试试。”
她敛着眉眼,尽管是为救死扶伤,但弯下腰时,脸颊不由得泛起浅浅的红晕。
众目睽睽之下,猫猫兔吱吱装作不注意似的碰了下苏照锦,少女的吻,不偏不倚,落在的病床上少年的唇上。
刹那间。
错季盛开的花瓣在暴雪中飘然纷飞。
时间如静止一般。
卫稚鱼有些激动,但怕打扰到这两个人,轻轻地拿拳头锤了下卫焰青,“哥,你看,亲了。”
然后她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众人悄悄离开,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这一对儿小情侣。
卫稚鱼想要拉卫焰青,发现拉不动他。
她怎么连卫焰青都拉不动了。
果然,胃里空荡荡的,有些难受,她该补充能量了。
缺乏能量时,她习惯性地会依据基因本能对卫焰青产生强烈且浓郁的依赖感。
卫焰青的视线落在苏照锦红得像石榴籽的耳垂,若有所思。
那股子对苏照锦的占有欲,似乎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那么强烈。
手心里有酥酥麻麻的触觉,像蠕动的小虫子一出溜一出溜地在手心滑,他下意识握住,低头望见卫稚鱼指着自己。
“走了,哥。”她用口型说,“饿饿,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