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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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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徽依旧有些楞住的模样,没有回声,许蔺便接着往下说道。
“父亲说的是,徽儿的婚嫁之事。”
许清徽回到后院后,便一直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月光洒在窗棱上,想起父亲方才说的话。
父亲想让我嫁给林越。
窗外的月亮穿过枝桠,洒下绰约的月影,光怪陆离。
许清徽从小就被父母宠着长大,不喜欢女红便也不强求,喜欢浮水便由着她去学,什么都依着自己,唯独这件事情,父亲却不由得她多言。连平日里一直顺着自己的母亲,也站在了父亲那边。
她现在难道就只能这么等着,顺着这似乎翻不出浪的现实吗?
许清徽垮下肩膀,趴在木窗子上,腿搭在椅子上,轻轻地左右晃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在空中悬着的腿突然顿住了。
谁说自己非要在林越和沈岱清里面选一个,要是让他们都选不了……
夏月在一旁收拾东西,一抬头便看见窗边的小姐偏着脑袋看着外边的桃花,唇角微微上扬,那双眸子亮得同刚回来无甚精神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夏月疑惑地瞥着小姐,拿着手里的布一点一点地擦桌子,觉着那突然亮起来的眸子有些不大自在,不过也说不出个名堂来。
反正就是怪的很。
“叩——叩”
闻声,许清徽赶紧把脚放下,轻踩在绣花鞋上,回过头朝出声的门口看去,正看到拎着食盒的母亲。
“夏月,你先下去。”
“是,夫人。”
许清徽看着母亲踩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许清徽身边坐下。挽起袖子,把食盒打开。木盒子里头摆着几块香气扑鼻的糕点,粉白的糕点中间缀着一蕊桂花。
“徽儿,宴会上应当没吃饱吧。”许夫人把一块垫着油纸的糕点端出来,递给许清徽,“母亲方才做的,小心烫。”
许清徽低下头,就这许夫人的手咬了一口,热乎乎的糕点在口腔里融化,整个人瞬间暖和起来,鼓着两个腮帮子,像只豚鼠一样,含含糊糊地说:“谢谢母亲。”
许夫人看着面前的女儿,温柔地笑着,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
就算如今已经十八了,在母亲眼里也依旧是个孩子。如今一想到自己养大的宝贝明珠就要嫁给旁人了,心底便是一抽一抽的痛。
寻常人家的姑娘及笄后便许了夫家,就算是许清徽身边的官家之女,也大都是订了亲的。许夫人知道许清徽没有喜欢的人,再加上许府家学自由些,便放着许清徽慢慢找。
可是如今这模样,却是等不得了。
“徽儿,母亲知你对林家大少爷的想法。”许夫人边说,边微微叹气,若是女儿能嫁个两情相悦的人,自己又岂会如此,“只是,今日宴会上的种种,母亲是真的害怕了。”
许清徽咽下嘴里的糕点,垂着眉眼,没有抬头去看母亲。
“林越少爷同徽儿一道长大,性情也是登对的,你父亲又和林大人是友人。”
“徽儿。”
许清徽听到母亲又唤了自己一声,才抬起头来,轻咬着唇。
母亲把手从自己的头上拿下来,指尖点了点她的手背,轻轻地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那日便是林越同徽儿回来的吧,柳妈同母亲说了。”
“是,母亲。”
“林越对徽儿挺好的,对吧……”
许清徽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模样,也听懂了她没说完的话。林越于自己,是这上京城里最合适的郎君,对自己温柔体贴,自己与他也是年少青梅之交。如果无法两全,做母亲的自然想让女儿嫁给对她好的人。
就算自己对他没有那份情,也能成个举案齐眉的夫妻……
母亲一脸期待地等着自己回答,面下又带着揣揣不安。
良久,许清徽出声。
“母亲,我想同林越见一面。”许清徽长睫忽闪,看见母亲闻声欣喜挂上了眉梢,便微避开视线,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木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许夫人站起身来,握住自己的手腕,倾着头,朝自己笑着说:“过几日林越便会来,徽儿有什么事儿便可同他说。”
虽说许清徽还未真正答应下来,但如今松了口,便是有些可能了。若是女儿和未来女婿商量好了,心甘情愿的自然是最好。
许夫人额角因为笑容而泛起了淡淡的皱纹,饶是再细心保养,也敌不过年岁,和时间的流转。
……
后来林尚书隔三岔五便邀许蔺一同于茶室饮茶,商讨两家定亲的事儿。
虽说此事还未真正定下,但许夫人就已经请了娘子来教许清徽婚嫁之事,从女红到羹汤等等。
好似想趁着这个时候,把许清徽前十几年没学的东西通通塞给她。她便只能整日呆在南小苑里头,被母亲和教礼的娘子从头摆弄到尾。
许清徽再见到自己林越的时候,正坐在位子上昏昏欲睡。
今日要学的礼节多了些,鸡鸣刚响,便被柳妈喊起来了,这会母亲正执着手里的木梳教许清徽盘发。
“以后便是大姑娘了,盘髻簪发,总是要学会的。”
母亲看着自己,眼里盛着温柔的笑,抬手将额间散落下来的发丝轻柔地拨到耳后,嘴里说道。
“我们徽儿真好看。”
说着说着,母亲似乎看到了什么,眼亮了起来,眼神越过许清徽的头顶往门口看,下巴微抬。
许清徽见状回过头去,便看到一身白衫,站在门口的林越。
“母亲先出去了,徽儿和林少爷有事要说。”说着,手搭在许清徽的肩上,话里含着微微的笑意。
自从晓得男女之情后,许清徽便刻意同林越保持着距离。没想到,兜兜转转,却是要成了夫妻。
许清徽还穿着小裙子牙牙学语的时候跟在林越后头,后来大了,越发生疏了,见面之时都有些不自在。更别说,这小时候的大哥要成了自己夫君。
许清徽的手脚都不是个回事,有些不自在地扶着头上摇摇欲坠的发髻想站起身来,无奈脚上的伤还是没好全乎,于是只能踩在鞋上,正准备同林越行礼,便被林越扶住了胳膊。
“清徽,不必同我行礼的。”
许清徽感受到手臂上隔着衣衫传来的热量,透过皮肤烙下淡淡的痕迹。林越微微用力,扶着许清徽坐回椅子上。
“林大哥。”夏月此刻不在,许清徽脚伤着也不好拂了林越的意思,于是顺着力坐下,等坐下了,就不着痕迹地别开手臂,低头颔首朝林越问好。
正等着林越回应,她才好接着往下说自己要讲的事儿。可头顶的林越却许久没有应声,她正觉得疑惑,抬起头来,便对上林越看着自己的眼睛,如一江水,缓缓地流淌着,静静地看着自己。
许清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想往旁边别开视线,面前的郎君的手便越过木桌,探向自己,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面颊便感受到一丝温热。
林越的指尖轻拂过自己的面颊,在脸上落下说不清道不明的触感。
除了亲人之外,从来没有其他郎君动过她的脸,如今面前的人突然动手,许清徽没有反应过来,那双微微上扬的眼睛都瞪圆了,整个人楞在座位上。
林越仿佛是被许清徽的模样逗笑了,弯着眼解释说:“头发散下来了。”
许清徽才想起来方才母亲先出去了,头上的发髻没有收拾好,只是稍稍用发簪整了整,这会应当散下来了,自己也没有注意。
散着头发也不成体统,于是自己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脑后盘好的发髻有些歪了,在脑袋的一边微微往下坠。
许清徽低下头来收好衣袖,手别在脑后,想着将发髻重新整理好。
白净的小娘子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散下的青丝落在额间,眉间的红痣在这晨光下头衬得越发动人。
林越直到现在都还无法相信,自己当真要成亲了,而嫁给自己的人,正是自己魂牵梦萦,牵挂了一整个岁月的人儿,而面前的心上人,正为了成为自己的妻子,学着盘发束簪。
许是第一次盘这个发髻,一头柔顺的青丝怎么也不听使唤,那一双白嫩的手有些小了,怎么也抓不牢头发,一边梳一边往下落去。小娘子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珠,微鼓起腮帮子,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急了起来。
林越支着下巴,抿着唇轻轻地笑了起来,瞧着她实在是有些烦躁了,也没多想,便站起身来,把手伸了过去,帮许清徽把发髻扶好,好让她插好发簪。
许清徽才好不容易将将把头发盘好抓牢,刚把衔在嘴上的发簪抽出来,脑后的手蹭过一片温热,盘着的头发下边也被人轻轻托住,让人陌生的触感从脖颈后头传过来。
“啪——嗒”
玉簪子落地的声音在这有些安静的晨间猛地炸了开来,地上散着破碎的玉,散着早春有些寒冷的晨光。
“林大哥,我……”
看着地上的碎玉,许清徽也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