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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血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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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滴雨水从空中飘落,打到梦鲸的脸上,凉凉的。
“下雨了?”梦鲸抬起头。
是的,风谷的尽头,沉沉的夜色里,天空中开始飘落下雨来。
“不对……”一边的云蝉发觉了什么,但又似乎还不甚明了。
怕水的小炸此时蜷缩在梦鲸的脚边瑟瑟发抖,梦鲸将它抱了起来,装进了怀里。
雨势越下越大,头顶那些奇形怪状的巨大树木已经渐渐不能抵挡,脸上开始被淋湿。
就在这个时候,梦鲸才发现了些许的异样,那些打在脸上的雨水,怎么这么腥臭粘滑?用手抹了一下,手上却沾染上了一片红色。
“这不是雨!”云蝉在旁边低声说,“至少,不是雨水,而是血水!”
是的,漫天飘舞的这一场大雨,竟是一场倾盆而来的血雨。
血雨落在四周,让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腥臭扑鼻的污血之中,也将云蝉和梦鲸的衣衫全部淋透,俨然变成两副血衣模样,只有哈哈僧的僧衣上泛起一层微光,所有的血雨打到微光上,便自行滑落,不曾沾染到哈哈僧的僧衣之上。
而比这血雨更让人震惊的是眼前的景象。
这风谷的尽头,竟似突然跳离了并州山峦起伏的地界般,来到了遥远的海边,只不过这在眼前展开的那片海,却和头顶落下的血雨一样,一片黯淡的深红,浪潮打过来的时候,随风卷来一股子让人中之欲呕的腐败血腥味道。
这只有地狱道里才会出现的血海景象,此时便真实地出现在了眼前。
“这里怎么会有一片血海?”梦鲸望着面前的血海呢喃道。
云蝉则是四处张望,然后焦急地问:“一音楼呢?”
“阿弥陀佛”一旁的哈哈僧举起手,指着远方血海的深处,说道:“那不是吗?”
云蝉和梦鲸朝着哈哈僧的指向眺望过去,只看到血海深处一片暗赤,根本不能看清远处的景物。
“二位施主,有宝物不用,自顾自干瞪眼作甚?”哈哈僧在一旁不紧不慢地提醒,二人方才回过神来,于是双双亮出空相揭谛轮,两轮的光芒交汇后,那些头顶的血雨竟似被什么东西所阻挡,不能再落到身上,而且二人的目光也更为清明,竟能在这片暗赤的朦胧血污世界里直视远方。
在血海的深处,竟似那海市蜃楼般凭空多出来一座小城,小城里的房屋阁楼琼台玉柱,甚是华美,但是却是一片死气沉沉,被浓浓的血雾所包裹着,看起来惨淡无比。
在小城里有一座最高的楼阁,上面悬挂着书有“一音楼”三字的牌匾。
想来,那血海深处的海市蜃楼般的小城便是昔日钱氏仙门的宗院所在。
只是,这一片血海,该如何横渡?
一边的云蝉因想早日完结一音楼的事好去天乾山探望十花,竟不管不顾就要跳进血海向着一音楼游过去。
哈哈僧一把拉住云蝉,劝慰道:“施主莫心急,莫说这是阴冥血海,即便是普通海域,单凭人力也是绝难游渡的,何况这血海最能污染修真人士的灵气,海中依小和尚看来尚有不少恶兽据守,万不可轻易造次。”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又不能御剑飞过去!”云蝉有些着急,见哈哈僧拦住自己,回转头便着急吼起来。
哈哈僧也不生气,依旧和颜悦色说道:“小和尚自有办法,稍安勿躁。”
说完,哈哈僧从身边的怪树上攀折下来一根树枝,然后取下挂在胸前的佛珠,将佛珠缠绕在树枝之上,然后对着树枝念诵了几句梵语,转眼之间,那缠着佛珠的树枝猛地长大了数十倍,俨然变成了一支小船的模样。
“达摩祖师昔日一苇渡江,今日小和尚便带着三位效仿了。”哈哈僧一招手,树枝变作的小船便已入水,哈哈僧率先跳到了船上,二人也一起跳了上去,这小船看起来依旧是那缠绕佛珠的树枝模样,但上去后才发现竟平稳无比。
哈哈僧立在船头,又是一阵念诵,在这腥风血雨之中,竟刮起一阵带着微微檀香的轻风,小船被这轻风一送,就此飘入血海,向着血海深处的一音楼疾疾而去。
云蝉颇为心急,只是一味注视着前方算计路程,云蝉却在一旁暗自佩服,没想到哈哈僧如此年幼,便能习得如此佛法,如若没有了他随行,自己和云蝉恐怕连风谷这一关都通行不了。
小船渐渐远离了身后风谷尽头的血海岸边,驶进了一片血雾之中,要不是哈哈僧不受这血雾影响,二人又身带空相揭谛轮,在这浓浓的血雾之中,除了那一片黯淡的赤红便不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血雾之中,传来一些凄厉的吼叫声,听起来像是未知的猛兽,在伺机捕猎误入血海的猎物。
云蝉侧过头向着船弦外的血海望去,暗红的血海深不见底,一片死寂,但是竟似有一几十丈长的黑影从船底游过。
云蝉吃了一惊,方想提醒船上的人注意,那潜藏在血海里的猛兽已经突然发难,在船尾掀起滔天血浪,然后向着小船扑来。
那巨兽钻出了血海方才能看得清楚,竟是一只额头长着长角的巨蛇,身体密布银白的鳞片,闪着雪一般的寒光,在这血色浪花里尤其的刺眼。蛇身有小船粗细,至于有多长因隐没血海之中并不能看清,此时它张开一人多高的血口便向着船上的众人袭来。
瞧见如此凶猛巨大的异兽袭来,云蝉和梦鲸皆都忍不住叫出了声,却又无从躲避,方在惊慌,立在船头的哈哈僧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将手一扬,那绑缚在树枝上随着树枝一起变大的佛珠忽然发出耀眼的金光,而哈哈僧手扬处更是显现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卍”字。
那巨蛇还未撞到船上,便被那金光所阻,犹如撞击到了一面无形的巨墙之上,巨大的身躯竟被弹回了血海之中,复又掀起巨大的血浪,声势极其吓人。
巨蛇被弹回血海之中后并不甘心,复又从海中冲出数次,想要袭击小船,但是俱被哈哈僧轻易弹开,于是也便死了心,潜入血海之中不再出来为祸。
这下,不仅是梦鲸,就连云蝉都对哈哈僧敬佩三分,这般法力,即便是仙门里排得上号的剑仙,怕也是有所不及的。
这边长角巨蛇才潜入深海,血雾弥漫的天空中又传来了极其凄厉的“啾啾”怪叫之声。
云蝉与梦鲸向着天空中望去,只见血雾之间忽然伸出一只两三丈方圆的怪爪,爪尖锋利如闪着寒光的利刃,就势向着众人头上抓来。
二人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那怪爪也是还没抓下,便被绕船的金光阻挡住,继而被狠狠弹开。
弹开的瞬间,怪物乱了阵势,双翅胡乱挥舞,扇起的怪风一时间竟将头顶的血雾刮走,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比船还要大上十几倍的怪鸟,长着三只脑袋,相貌像极了秃鹫,身上的长翎闪着五色光华,看起来凶猛异常。
怪鸟被弹开后怒不可止,复又张开双翅想要继续扑向小船上的众人。
就在怪鸟复又冲下来的时候,才刚近水面,血海中忽然掀起巨浪,方才的独角巨蛇忽然蹿出,一口死死咬住怪鸟,就势拖进了血海。
怪鸟剧烈挣扎一番,总归血海不比天空,不多时便失去反抗能力,被巨蛇连毛带骨,吞咽下腹。
哈哈僧依旧平静地站在小船船头领航,云蝉和梦鲸却是看得呆了,这异界中竟有如此可怕的怪禽猛兽,而且它们竟就此在面前相互争斗吞噬,场面太过震撼可怖。
“畜生道本无大智慧,修罗道则杀戮成性。”哈哈僧合掌说道:“人道虽极易堕落成魔,却也天生人性,以善根种善果得善因,到底更能修习得道,脱离生死轮回,不再坠入那相杀相食的劫数。”
此后便有不同的猛兽轮番上阵前来侵袭小船,有的形如蛟龙,却生了一双怪翅,在天空蜿蜒飞舞;有的又状如化蛹前的巨虫,身生百足,口中喷溅毒液;有的则如巨形的大鱼,从血海底不停冲击小船……但这些异兽俱都破不了哈哈僧的佛法加持,故而不能伤到小船半分。
起先云蝉和梦鲸还颇惊惧,到后来便如看戏一般去评论这些异兽生得如何如何凶猛丑陋,就连躲藏在梦鲸怀中的小炸也探出头来观望。
只是,在耍闹之余,云蝉和梦鲸也颇心惊,要是仅凭自己,怎的才能安然抵达这血海深处的一音楼。
也不知在这血海之上航行了多久,经历了多少异兽的侵袭,云蝉、梦鲸和小炸二人一兽看那些异兽也看得乏了,正百无聊赖间,船身忽然猛烈一颤,船头的哈哈僧声音平静地说道:“诸位施主,到岸了。”
这一座城直到抵达岸边的时候方能发现,竟如此地域宽广,完全不似在风谷口望去时所见的那般海市蜃楼模样,倒更像是飘在这无边血海上的一座幅员辽阔的小岛。
而那座极高的一音楼,便立于岛的制高点,此时望去,竟有百丈高的模样,抬头观望,楼顶没入云端,极为震撼。
三人离船登岛,然后哈哈僧对着船念了一段梵语咒文,金光一闪而过,船又复变回了原先的树枝模样,哈哈僧取下缠绕其上的佛珠,竟光洁如新,没有沾惹上血海里的半点血污,然后那支树枝也被顺手插到了岸边,转眼竟生根发芽,幻化成一棵小树。
众人方欲继续深入,地面却传来轻微的颤动。
“可是地震了?”梦鲸在一边疑惑地问。
“不是……”云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惊讶,缓缓举起手指着前方说道:“是这个家伙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