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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不是尿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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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合把方昕喊住,两人疑惑看向子轻。
这孩子怎么回事,起个床拖拖拉拉,害羞了不成,从小只穿肚兜的样子又不是没见过,何况这还穿着里衣。
方子轻被盯着,不自在挠挠耳根,“那个,阿父阿兄。”
“嗯在这。”
方子轻扭捏:“我想,我想要套衣服。”
江合把旁边叠放整齐的衣裳拿来,睡前除下的。
方子轻脚趾抓了抓:“不是这个,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有个事我说出来你们不许笑话我。”
他故作凶巴巴。
方昕:“说吧,不笑话你。”胃口都吊出来了。
方子轻把被子又扯了扯,表情尽量云淡风轻,声音也尽量云淡风轻道:“我尿床了。”
语气一股英勇就义。
方昕:“……”
江合:“……”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子轻死死捂住的地方。
不约而同对视。
江合先开的口:“会不会是?”
方昕点头:“有可能,年岁差不多,该长大了。”安抚地拍拍子轻后背,“没事,不是尿床,你这是长大了。”
方子轻迷糊,这不是尿床是什么,黏乎乎、湿哒哒的,长这么大就没尿过,应该是昨晚聊太投入,没起夜,憋不住尿的。
找了套干净衣服换上,先吃饭,吃完方子轻被带进书房。
方昕没来,让江儿这个当兄长的负责教,教不会他再来。
方子轻不明所以,但老实跟着,把门合上。
如往常一般坐在靠窗的榻上,只是眼睛忍不住瞄大腿。
他有点猜到了,萧大哥说的反应,士兵们说的奇怪话,长大,不是小孩了。
他若有所思低头,咬着大拇指。
除了如厕,这玩意还关系生子,母鸡下蛋他见过,孙格的妻子分娩他也间接经历过,但问题是,这玩意咋生子,尿床吗。
“阿兄,你也有、唔、长大吗?”方子轻问,依然带了点尴尬,感觉耳朵烫烫的。
江合拿了几本书过来,“自然有。”
方子轻瞅着他,发现没脸红,耳朵也没红,似乎这是正常事,和吃饭拉撒一样的正常事,方子轻搓搓脸,嗯,正常事,不用尴尬。
看书看书。
翻开,是图。
方子轻:“?”
半个时辰后。
方子轻晕晕乎乎出来,喝一杯清心茶,又钻回去。
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阿兄身后,探头好奇看画,阿兄随手就来一幅,脸色不带变的,方子轻拍拍脸颊,真没出息。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努力淡定从容:“小孩是这么生出来的啊。”
孙格的二孩子他接生过,刚出来皱巴巴难看得很,但产房里发生了啥,不知道,那么大个头不知道从哪出来的。
听说安若出生时脚先出来,导致难产,正常要头出来,婴儿的头不大,但比鼻孔要大,想想要撑开,挺可怕的。
阿兄画的也好可怕,如厕稍微大一点都痛,流血,难以想象,方子轻戚戚然,但更关心另一点。
“阿兄你见过?”
江合:“走兽类都如此,鼠牛虎兔,有机会可以看看。”人能看的机会不多,都避嫌,但马羊猪狗可以。
“母兽护崽,千万征得它们同意。”江合提醒。
方子轻点点头,大胆提问:“阿兄,那个,就是母鸡下蛋,为什么蛋里没有小鸡,以前守宫蛋能孵出来守宫的,鸡蛋为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是一些蛋里有崽,一些蛋里没有崽吗?没崽的可以煮来吃对吗?那有崽的敲开是不是能拿出崽来?”
江合看强作镇定思维已经混乱的他。
方子轻一脸无辜,摸摸鼻子。
江合:“夏风怀孕你是参与了前后的,十个月,腹部日渐隆起,是以蛋壳里的幼崽是慢慢长大,这个过程叫孵化,等长大到一定大小,蛋壳再无法装下,便破壳而出,与分娩同理,母体无法再容下胎体。”
方子轻恍然,原是这样,人要是也能下蛋就好了,蛋圆滑,不会难产,压扁一点出来,反正会恢复圆状。
江合莞尔,想法挺心善的。
“前面我们提到,类似于精微与水溶合,变成血与津液,两方精微互溶,发育成胎儿,母鸡下的蛋,有两方溶者,这种能孵出小鸡,也有只一方不曾溶的,这种孵不出小鸡。”
思维转过弯来的方子轻:原是这样。
接受一天洗礼,隔天方子轻往公主府,要跟尘潜交代一下结果,半出师考验他通过了,羽簪也拿到了。
并试探问新姨他们,北胡胡主的事,是不是新姨他们治的。
尘潜:“确实是族长,还谈妥了咱们以后可以去那边游历……”
方子轻张圆了嘴,族长啊,不是,族长咋不表明身份呢,他要跟着学、哦,已经学了,方子轻屈屈手指。
低头。
纠结着把长大的事情坦露。
在阿兄面前已经淡定,在阿父面前能很自然,但要跟别人说,方子轻想起士兵们的奇怪眼神,感觉这是心照不宣的隐秘。
尘潜低头看他,“来反应了?”
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问“吃过饭没?”
方子轻放松了些,点点头,是的。
然后收获长达两个时辰的教导,角度比之书房江合教的,没那么让脸红——或许是受过洗礼脸皮足够厚。
有画,也是现场提笔画,局部细节图,在教什么什么现象出现属于正常,出现什么什么症状是不正常,示意图栩栩如生,方子轻吓得够呛,低头总担心自己病了。
还教切除会有哪些影响,把方子轻听得腿一夹,兄耶,不就尿尿的地方么,折腾它干嘛,谁想出来的招。
心惊胆颤撑过惊悚一课,方子轻看殿外的秃头树都赏心悦目了许多,树起码生机勃勃,冒绿芽。
檐花姑姑的眼睛确实出现问题,方子轻散步往她那边,打算给治治,路过花园折了枝梅,低嗅,冷冽的香,高傲地报春。
方子轻哼着小曲,今天的公主府不逢十,没有烦人的小孩,说起来豆丁完整换了一批,差不多换第二批,安若老幺十岁,过两年他们也超龄了。
“姑母……”
方子轻脚步止顿,奇怪,刚好像听到谁在说话,长公主的声音,别是安若也来了,方子轻左右打瞧。
一墙之隔的正殿里。
“姑母,他们信誓旦旦笃定我会上位,不上一个真显我胆小怕事了。”
方子轻没找到小魔王,秉承非礼勿听的好习惯,转身找檐花姑姑,这个重要。
“姑姑你猜谁来了?”方子轻掐着喉咙尖声。
屋里,檐花姑姑盘腿坐在炕上,眼睛蒙了一层,却不妨碍手指灵巧编织,用的线比较粗。
她早注意到有人靠近,以为是送饭食的姐妹,感慨又一顿,过得真快,却一听这脚步声与往日的不同。
这说话声。
“我能进来吗?”方子轻又掐着问,“咳咳额。”嗓子不得劲。
“小公子?”哎呦可算回来了,檐花姑姑激动要下地。
方子轻赶紧把截住,又给坐回去,盖好毛毯。
檐花姑姑抓着他手,比离京时大一圈,白白嫩嫩没有茧,确实是小公子。
“声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发育得晚,变声期也晚,但按道理应该往低的变,怎么尖细成这样,要不是几声咳都认不出。
方子轻心虚,清了清嗓子:“没变,还这样。”阿兄有说会变声,但没这么快,才第一天。
檐花姑姑顺着手臂小心摸他喉部,是没突起,“没事,今年才十五,加冠之前都不算晚。”
是说发育的事,同年龄的孩子都已经来天癸,还有成家的,担心方子轻焦虑。
方子轻号着脉,小小声透露,昨儿就来的。经历过家里和尘潜的正常对待,方子轻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何况是檐花姑姑,从小就关心他。
檐花姑姑高兴:“那得好好补补,长个儿,这几年要定型,要补好。”
不住地叮嘱,方子轻应着,给解下布条,看眼睛。
檐花姑姑:“听闻有人绑了你,伤着哪了?”天高皇帝远都不能及时联系。
方子轻简单交代当时:“手腕这磨破了,不过很快好的,我愈合快。”
倒是眼睛。
不像外力所伤,也不像内在病变。
是病之所及。
肝开窍于目,藏魂。
感觉是魂不稳。
要固。
正好借着春气,焕发。
大概谷雨的时候,方子轻又作一次施针,彻底清明。
檐花姑姑挽袖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方子轻被投喂得撑,怕晚上再来一顿,赶着起灶往家里回。
开开心心。
但在看到家门前车马停放,方子轻笑容逐渐凝固。
没听说今天有帖子拜访,别又是说亲说媒,逮着他十五就准备抢。
那套恭维说辞方子轻都听腻了,什么虽然现在是低谷,但很看好以后会腾飞,有我们助力可以飞得更高更远,相信我们,我家几闺女文雅体贴等等等,一定会成为贤内助。
方子轻冷漠脸,哪门子低谷,他学医的,手没废眼睛没瞎,低谷个锤锤,还更高更远,怕不是最后带你飞。
才不带,要带只带阿兄。
没其他收徒计划,慢走不送。
方子轻看着门口车架,叹气,长大真烦恼。
“谭叔,今儿的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