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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哪哪看不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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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叔,今儿的哪家?”方子轻问。
谭管家先惯例叮嘱不能跟小时候那样,气冲冲地赶人走,今天来的不止媒人,还有对方长辈,要有待客之道。
方子轻厌烦地点点头,不气冲冲赶人,他就冷着脸赶,又不是没冷过。
真是的,总想往别人牢固一家塞个陌生人,啥感情没有,又不能像小欢那样自然而然培养回忆,婚事一办堂一拜,陌生瞬成家眷,改口费一给,变熟人了。
方子轻哼一声,假得很,阿兄肯定不会喜欢的。
“他们是打算自己上门,还是让咱们上门?”方子轻又问,媒人一般都介绍的上门来,但不排除像尚公主、当郡马之类的,小时候方子轻就被嘴过和安若青梅竹马,和陛下的两位公主很登对。
谭绪:“他们上门,并且……”他欲言又止,“那姑娘生过一个。”
方子轻:“看上的阿父?”一般带孩子的都是目标对准阿父,说辞方子轻也背下来了,要么是有孩子代表能生,能给生个有血缘的,这种一般谭叔直接就拒了,还没成事就开始挑拨亲疏,以后还得了。
于是他们精明地换了说辞,说对小少爷如何如何喜爱,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一定能把小少爷照顾得妥妥当当,后顾无忧。
这种能到方昕面前,因为谭绪私心是希望有个可心人照顾四少爷的,四十了,不惑之年。
谭绪点头:“是看上的四少爷。”
那家的前夫家谭绪知道一点情况,对姑娘的评价是娴静文雅、稳当可靠、体贴尽责,很赞赏,至于为什么会离,主要责任在丈夫身上,花心不改,妻子怀着孕呢,在外边沾花惹草,女方家长听闻后怒而把女儿带回家。
本来这事认个错,伏低做小,保证以后痛改前非,还有缓和的余地,毕竟两家是世交,结果那丈夫觉得岳父岳母不告而把妻子带走,是看不起他,妻子顺从没有拒绝,是早有二心,说不定肚里怀的别人的种。
丈夫越想越气,越气越不能忍,一封休书直接送上岳家,男方父母完了才发现这孽障干的好事,忙说不抵数,许诺家里以后让姑娘做当家主母,腹中胎儿不论男女,都培养作继承。
这事方子轻听说过,特别奇葩那丈夫,公主府那群小孩还学舌说以后自己肚子里的,不论男女,都培养作继承。
引起朝臣好一番议论。
后续是那姑娘收下休书,抄写一份反送回去,父母不知为什么没有劝说,由着,忙着照顾婴孩,丈夫似乎后悔,想求和,但姑娘大概是在家待着舒服,不想挪窝,没答应。
那咋又看中阿父?方子轻纳了闷了,他对这人没有坏印象,也没有同情,就一普通可能会变手下病患的人。
但如果想当后娘,坏印象马上来。
方子轻不爽地往正堂走,又想起谭叔叮嘱,收敛了一些,但板着脸。
如所说的,妇人穿戴整洁,面相娴静稳当,十分体贴地过来嘘寒问暖,俨然一幅亲娘的做派。
方子轻:“……”并不需要自来熟好吗。
来,我给你瞧瞧病。
本公子今儿开诊。
两位长辈过来,看着比阿父大,身上铁定有些毛病,仆从也来,天天跑腿忙活,肯定有病。
方子轻以一己之力把相看现场扭转为看病场。
风湿对不对,下雨天腿骨疼?
脱垂了对不对,老感觉肌肉酸软乏力?
你咧,最近是不是胃口不好,食欲不振?
……
把每个人都看一遍,提醒回到家后注意水源,有点湿你们这体质,每个人都湿,水多,居住地方栽种点草木。
然后,给钱。
方子轻直白要诊金,点数起人头。
明算账的意思。
谈钱不谈感情的意思。
方昕清了清嗓站出来:“孩子不懂事,平时看诊的小习惯,习惯板着脸,习惯直接提,不是跟你们要的意思。”
方子轻配合地在旁边点点头。
心里小得意。
诊金提出来,如果给,那就是明算账,算完请自觉告辞。
如果不给,对你有治症之恩,你还提要求结亲,不觉得贪吗?
总之给不给这门亲事都黄了,大写的反对。
方子轻得意地跟阿父炫耀自己的谋策,在人离开后。
“是不是很机智?”
为了解释斩桃花行为,他掐指,看,艮关,你与她之间隔了座山,不可能的。
方昕好笑,戳他脑门:“你就是那座山。”
方子轻:“那我要挪开吗?”
“挡着吧。”
“好嘞!”
一晃年中,江合向例回来。
方子轻美美地泡了个澡,爬床腻歪,把这事说起。
“这招特别管用。”他哑着嗓,变声了。
江合把大字型的他往里推,“小心他们捉你当夫婿,看上哪个姑娘没?给你订门亲事,保险。”
方子轻支楞一下盘腿坐起:“才没,不订。”态度坚决,上手扒拉衣服,检查身体有没有伤,胳膊复发否。
附耳贴近胸膛,听响动。
江合将他提溜开,整衣带,都多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被嫌弃,方子轻也不难过,话题转移了就成,他挠挠头,说起公主府听到的那句话。
“真的会上位吗?”他问。
他对斗来斗去不敏感,但不是全然不懂。
公主府听到后他矢口不曾提过,连阿父都没有,是藏心里的小秘密,阿兄倒是可以偷偷说。
江合:“不会的。”
把人扯下睡觉,精力这么旺盛。
旺盛的方子轻乖巧仰躺,侧翻,忍不住兴奋又叭叭。
“檐花姑姑同我说,与我同年岁的一起玩的那帮小孩,今年要参加秋考,国子监那个。”
是说的公主府一起玩的那帮。
要参加国子监的考核。
以前靠举荐获得人才,地方官举孝廉把品质兼优者送来,进国子监成为监生,能力优异的再赋予官职。
近些年国子监大搞奇形怪状,从椅子凳子到高床软枕,从铁锹铁犁到水车脚力车,从闭门在监里小帮人搞事情,到获得青眼封官入政,带着同事们一起搞事情:这个感觉可以改进一下,去国子监问问有无改进过的,那个感觉太繁琐了,能简单一点吗……
当然,也有不同谋的,痛斥竖子不务正业,士农工商,士为首,何以去干工匠的粗活,真是丢读书人的脸。
他们企图扶正歪风邪气,送博士送监生送伙厨进国子监,打着潜移默化的打算。
国子监面对卧底很兴奋,跃跃欲试斗智斗勇,把人同化,不过这种事一次两次新鲜,次数多了就烦,人的精力有限,耗在斗卧底上,还要不要干别的了。
于是考核就提出了。
举孝廉来的那帮,先过来考一下,没通过的,自个去各部看谁收你,咱不收。
筛选同好。
这事当时引起朝内外好一阵轰动,有反对的,觉得乱朝纲,孝廉为重,就该收下,国子监干这个的,往外推卸责任,下一步不是要造反?
也有支持的,举孝廉的名额就那么多,很多人才来不及推荐,等下一回,再下一回,平白耽误岁月,我们可以把考核门槛放一放,大家都能考,择优而录。
后者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于是秋考就出现了。
公主府的小孩们见证了秋考的诞生,一个个夸下海口“我去考肯定能考上”,一度掀起学习风。
十年过去,磨刀锋利,檐花姑姑说他们今年秋要去,问方子轻要不也试试。
方子轻放低了声音,阿兄好像睡着了。
“秋考的第一项就是收割谷粟,所以定在秋天,大家都说国子监这是找人干白活,收割多忙啊,名正言顺让干活,还不用付钱。国子监说这是考验你们的吃苦耐劳精神,吃不了苦的趁早回去,以后苦着呢。”
方子轻没有参加秋考,但被拉去观摩了。
老幺带着太子再次跑出来,邀请方子轻一起去,还把安若喊上。
朝中三派激烈,却不妨碍几个小的一起玩,甚至因为几个小的玩一起,派系之间有缓和的趋势。
方子轻一高个,带着三只半腰高豆丁。
元姚就不明白了,“美人你又偷偷长了?”咋长这么快,家里三哥四哥也没这么高啊。
仰头看好累。
方子轻拍拍他,矮,搭手正好,小太子这边,一左一右,刚刚好。
安若比他俩略高,面上有些闷闷不乐。
问怎么了。
叹气:“我爹他,”又叹气,道,“我爹他总说我不淑女,吃个饭吃得快些,就说没吃相,应当细嚼慢咽。衣服穿得简朴,就说我是郡主,应当穿高贵以显身份,头发也是,让盘得重重的,脖子累死了。”
她抱怨,爹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盯着她不顺眼,对姐姐都没这样。
元姚安慰她:“不用搭理,人上了年纪都有这么段挑刺的时候,我娘就是,哪哪看不顺眼我,三句不离皮痒。”
小太子附和:“父……我爹也是,从小念叨的,不用听。”
方子轻想起阿父过年那会爱训人,感同身受,哄哄就好了。
安若还是叹气,她感觉爹不是单纯挑刺,看她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像陛下舅舅看弟弟的那种。